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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道要亡本座?

玉无忌无意中点到了“黑砖”上的那粒小圆点, “黑砖”竟亮了起来,上面显出一副画来,画上还有几朵白云,白云上有字。

她擦了一下“黑砖”表面,画面又变了。

“黑砖”上的画不断变化,每张之间好似有联系。

她看着看着,看出了些门道:画上的故事是连贯的,有点儿像如今坊间流行的小人书。

这“黑砖”里面应当是装了某种玄妙的机关,故而不用翻书页就可以看下一张了。

她正看得起劲,画突然都没了,变成了一条一条的文字,左上角有个小框,框里写着“评论区”。

右上角有一行红字“请登陆后发表评论”,她试着点了一下, “黑砖”倏地暗了下来,并发出刺耳的“嘟嘟”声。

她手忙脚乱地捣鼓了一番, “嘟嘟”声总算停了, “黑砖”上显出了新的情节。

当看到第九十七话的某一个画面时,她陡然愣住了。

画面正中的人脸上戴着黑底红纹恶鬼面具,身穿银色铠甲,从头到尾包得严严实实,一寸肌肤也不露,不是她是谁?

小人书上所画的与她相关的情节都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也就是说,画手并非胡乱捏造,而是根据自己的见闻画出来的。

这样想着,她又接着看了下去。自第一百零九话胜天宫着火后,她就没再出现过了,可能是画手以为她已经葬身于那场大火之中了。

小人书中并没有画出胜天宫起火的具体原因,但画了着火时众人乱作一团的场面。

画手画得非常细致,几乎还原了胜天宫的全景,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突然,她的视线停在了其中的一个小人身上。

这……这是长平!火灾发生前几日,长平的右臂受了很严重的伤,大夫用木板替他固定住伤臂,而画上的小人右臂处很明显也有一块木板。

画上的小人身上大大小小有几十处伤痕,胸口被一柄长剑贯穿。执剑的人站在他对面,只画了一个侧影,那人的脸被宽大的斗篷遮住了,玉无忌无法窥见其真容。

不对!思思曾说过,那日胜天宫的火势异常迅猛,她赶到时已无人生还。那些逃出去的教众皆非圣教核心成员,不具备进鸿鹄门的资格,更别说到太玄殿外了。

那这画手又是如何得知当日细节的?

除非——他就是那穿黑斗篷之人!

要怎样才能找到画这小人书的画手呢?

玉无忌将小人书翻到了最新的一话,上面画的是发生在竹山书院的故事,页尾处有一排小字“To be continued” ,她在上面点了一下,就变成了“未完待续”。这是她的新发现, “黑砖”可以把她点到的地方转化为她能够理解的文字。

小人书还没结局,照故事目前的发展看来,下一话的背景应该还在竹山书院。

去竹山书院看看,说不定能探到画手的行踪。

玉无忌仅用了一成内力就震碎了门外的玄铁锁,拿着“黑砖”去找思思要面具和铠甲。她特意将小人书上画的长平和穿黑斗篷的人指给思思看,跟她说明了自己的猜测。

思思看了看她手里纸页泛黄的老旧佛经,又看了看她的脸, “你说这上面画了长平和鲨他的人?”

“嗯。”

思思探了探她的额头,小声嘟囔道, “也没发烧啊,莫不是躺太久,把脑子给躺坏了?”

玉无忌以为思思是故意逗她的,便转头看向思思的大弟子娉娉,问道, “你看这个小人右臂处是不是有块木板?”

娉娉认真看着她指的地方, “这个不是画,是梵文, ‘开彼智慧眼,灭此昏盲暗,闭塞诸恶道,通达善趣门。’”她自小被父母遗弃,是广慈庵的一个老尼姑把她带大的,故而知晓一些梵文。

玉无忌看她神情不似作伪,心下暗道,难道真如思思所言,她脑子出问题了,把佛经认作了小人书?

思思找来楼里医术最高明的李大夫为玉无忌诊治。

李大夫听完她们的描述后得出结论:玉无忌先前经历过火灾,而后又听到亲友离世的消息,精神受到重创,于是得了癔症。在丧失部分记忆的同时,伴有幻听、幻视等症状。

他建议思思尽量凡事都顺着她来,不要再刺激到她,这样她的病情兴许能有所好转。

玉无忌听他说得有理有据,便信了七八分。可到了夜里,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疑心是思思为防她私自去报仇而联合众人刻意演的这一出。

既然睡不着,那就干脆去竹山书院看看,反正方才已经趁机要回了面具和甲胄。若竹山书院当真有小人书中所画的“萧书洛”这号人物,就证明这一切并非她臆想出来的。毕竟竹山书院是在她昏迷后才修建起来的,她不可能知道里面的学生都有谁,又谈何臆想出一个与他相关的故事来呢?

玉无忌穿戴完毕后,便向明月楼的出口走去。明月楼是一座建造在地下的巨型宫殿,占地面积两百多亩。在里面行走十分凶险,几乎每五十米就有一个机关。就算是当今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要想活着从主殿走到出口,少说也得花上两个时辰。

好在玉无忌与思思相识多年,来这明月楼没有一百趟,也有八十趟了,早已对每一个机关都了然于心,走一遭不消一刻钟。

她刚走到地面上,就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袭来,忙用轻功往旁边闪出一尺。骤然间一声巨响险些把她震聋,她原本站的位置被砸出了个两米深的坑。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天上又开始下带火的小石头。她躲到哪儿,火石雨就下到哪儿,而且越下越密,简直像是不把她烧成灰烬不罢休。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如果说天降陨石还能用巧合来解释,那这专逮着她一个人下的火石雨又是怎么回事?

胜天宫无缘无故的大火、只有她能看到的小人书、追着她下的火石雨……这些关键词一下子涌入玉无忌的脑海,一个猜测渐渐在她心中成型。她一边闪躲,一边卸下面具和铠甲。当铠甲的最后一个部件被取下时,火石雨蓦地停了。果然如此!

这“黑砖”上的小人书并非寻常之物,应该是天道运行的依据。在小人书中,胜天神教教主玉无忌已经死在了一年前的大火之中,但事实上她还活着,天道发现了这个疏漏,于是采取极端手段对她进行抹鲨。

不过幸好她在小人书中一直都是以鬼面形象出现,所以去除了面具和甲胄后,天道一时无法识别她的身份,停止了抹鲨行动。但这终归只是暂时的,她的身份迟早会被识破,到时迎接她的将会是更为惨烈的屠戮。

如何才能破了这个必死之局呢?

小人书!既然天道是按照小人书中所画的故事来运行的,那她回去把小人书仔细研究一番,没准儿能找到破局之法。这是她手头唯一的线索,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玉无忌一整晚没睡,把小人书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就连背景图和评论区都没落下,还真让她找到了几条规律。

第一,每一话的首页顶部都有个日期,两话之间固定间隔七日。但上面的日期并非现今通用的大盛历,即使点了也不会自动转换,只能等到下一话出来,才能推算日期了。

第二,每条评论底下都有个向上的大拇指图案,旁边还有数字(原本是阿拉伯数字,她看不懂,点了一下,转换成了大写中文数字)。数字越大,评论就排得越靠前。后一话的故事内容通常与前一话的前三条评论有所关联。

第三,万剑门那个叫叶景旭的小子在小人书中出现的次数最多,应该算是里面的角儿。前几年被她鲨了的叶知柏是他老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想来他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奇怪的是,他的口碑竟然还不错,评论区那群家伙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另外,她还发现,其实她第一次出场时,评论区对她的评价还是挺不错的。但当画手第二次画她的故事时,评论区几乎是一边倒的恶评。在她第三次出现的那一话,评论区前三条的内容高度一致,都希望她赶紧“下线”(就是被写死的意思,她新学的词汇)。于是,后一话就画了胜天宫大火。

所以,胜天宫的那场大火并非人为,而是天道放的,目的是为了让她“下线”,可胜天宫的其他人又何其无辜!评论区那些家伙知道自己的三两句话害死了这么多人吗?

呵,也许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毕竟死的都是他们口中的“魔教妖人”。

自古正邪不两立,可何谓正,又何谓邪?自她当上教主后,圣教早已大换血。新教众有的是孤儿,有的是奴隶,有些来自烟花之地,或许出身不够好,但他们从未作奸犯科,行过恶事。

反观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个个阴险奸猾、虚伪狡诈,自己做了坏事就往魔教头上扣,真是令人作呕!跟这些藏污纳垢、蛇鼠一窝的正派比起来,她胜天神教反倒显得光风霁月、正气浩然了!

“玉!无!忌!”

门外传来思思的声音,把玉无忌从愤懑中拉了回来。思思很少叫她的全名,想来已是气极,可自己也没惹她呀。

思思看着她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小玉儿,姐姐知道你近来心里不好受,但也不能拿房子出气啊!”思思的心在滴血,这么大一个窟窿,要修补成原样可不便宜,这一年估计都白干了。

玉无忌听得云里雾里,思思见她没反应,索性直接把她带到了摇光殿,指着顶上的窟窿道, “这不是你练功时打出来的?”

玉无忌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一直在研究小人书,哪有时间练功夫?

“咦,那就怪了,难道江湖上又出现了新的高手?内力这般深厚,不容小觑啊……”

玉无忌听不清她在嘟囔些什么,便径自回房去了。点开“黑砖”的一瞬间,她猛然想起,巨石砸落的位置好像正好对应的是摇光殿,所以那个窟窿……还真跟她脱不了干系。

思思一向视财如命,要找能工巧匠来修补那窟窿,怕是要让她大出血了。玉无忌越想越内疚,可手里也没积蓄赔给她,只好出去看看有什么赚钱的营生了。

她刚踏出房门,就又退回去了。现在贸贸然出去,恐怕钱还没到手,自己就被天道抹鲨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法子活下去。

她又重新拿起“黑砖”,可坐了一宿,腰背有些酸疼,她便躺在床上看,谁知看着看着竟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人一直在叫她,还跟她说了很重要的事,可当她醒来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光想不起来那人跟她说了什么,连那人的样貌、声音也完全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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