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将唇色苍白的玄衣青年从漩涡中拽了出来。
血液倒流。
齐舒玉愣在距离那道背影几步开外的地方。
让一个筑基从骨子里渗出窒息感的恐惧,才是化神期修者不留余地的灵压。
妈的。
他妈的!
云岁鸿他妈是给脸不要脸吧!
指甲狠狠嵌进肉里,
分不清气愤还是羞辱的情绪激得他浑身僵直发抖。
“齐舒玉,”
少年清冷的嗓音在耳边虚无缥缈:“回来。”
顿了顿。
他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
齐舒玉心想:当然是准备揍那给脸不要脸的老逼兜一顿!
狗日的云岁鸿,
凭什么对老子用灵压?!
凭什么?!
手中长剑猛地扎在坚硬的巨剑之上,
一小块尖锐的铁刃飞了出去。
胳膊上力道一紧,齐舒玉下意识胳膊大力一挥,却没能摆脱得掉,血迹顺着少年掌心浸入水墨色的布料。
“你已经灵力透支了。”
“滚开!”
寂静无声的寒气在呼啸风中蔓延开来。
“薛师弟,交予我吧,”周长明拍了拍神色不明的薛殷,从他手里接过齐舒玉,长吁短叹一声:“首席——别哭了——御剑本就危险,再说……”
他试图打断悲伤倔驴一手捂肚子一手气势恢宏地撑着剑的做作姿态:“再说,云师兄的性子你应该也清楚,他向来不喜与旁人触碰——”
“不喜就不喜!”齐舒玉像被点燃的炸药,破口剑哐当一声砸在霰月上,盘腿坐下来,双手环抱着小肚子盯着那道高大背影恶狠狠道:“妈的谁稀罕啊!以后兄弟没得做了!”
兄弟?
笑话!
老子长这么大就没交过朋友!
“首席,我并非此意……”
“你也闭嘴!”
齐舒玉呼哧呼哧地用力摩擦着眼尾,眉梢红了一大片,颤抖的尾音异常坚定:“反正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们玩了。”
老子他妈是尊贵的穿越玩家,
上线就不是为了和你们NPC做兄弟的!
从此刻起,
我,齐舒玉,只会当一个冷酷无情的任务杀手。
他背过身去,将逼真的尸体和逼真的NPC都隔绝在脑后:“呜呜呜妈的都是些玩不起的垃圾呜呜呜呜我呸!以后你们跪下来求呜呜老子也不跟你们说话呜——都是些什么人啊!”
周长明堵住耳朵,神色尴尬地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年:“薛师弟,你与首席年岁相当,还是你……”
少年嗓音更冷:“随他去。”
“哎,这…薛师弟你五感不通自然无事,首席的哭声我听着都难以忍受,别提云师兄……”
“呜呜呜呱啊瞎几把扯老子呜没哭!一群煞笔!”
“哎好吧好吧,薛师弟,首席还是交给你罢。”
“由他。”
“……哎——”周长明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难怪大师兄命我们少与同门来往,原是前车之鉴,我早该听他的。”
“……”
已经封心锁爱的齐舒玉对周长明的诋毁充耳不闻,一直保持着心中的冷漠无情,至回到客栈上方。
整条街安静地有些离奇。
齐舒玉抽抽噎噎地挺起胸膛,闭上眼,转头一秒摸回自己的剑,紧紧握住。
万丈高楼平地起,
辉煌只能靠自己。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老子单枪匹马也能干死他!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你们、你们怎么不说话?”
空荡的街头响起突兀的一声“吱——呀——”
“唔——”
身后两只手不约而同伸了出来,一把将齐舒玉的尖叫声堵了回去。
周长明似乎也没料到还有人会出手,力道未减,一声脆响‘啪’地留在了雪白细腻的手背上。
齐舒玉瞪大了眼,从嘴上撸下薛殷的手,看着他手背上瞬间浮起的红肿,二话不说扬起手里长剑就要朝周长明的头劈下去。
周长明迅速往后滑退开,朝薛殷讪讪一笑抱了个拳,转身从剑上一跃而下,悄声跳进客栈三楼自动打开的天窗。
气头上差点跟着跳的齐舒玉却被少年拦腰截住。
薛殷那张艳若桃李的软饭脸在他面前放大,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眸光微动,唇角不可见地加深几分:“无碍,小伤。”
齐舒玉红着眼睛抽了抽鼻子,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没事?!小伤?!
臭娘炮说得轻巧,周长明那狗东西下这么重的手,摆明了是想趁他没灵力抵抗的时候打肿他的帅脸!!
周长明这么没道德还护着,
看来是要把周长明抢过去当自己小弟了吧。
他握紧拳头,湿答答泛红的眼睫掀起,目光凶狠地扫过两个傻叉。
女频文都他妈流行的什么破男主,连炮灰都欺负,没一个好东西!
“还不进来。”
屋内的燕问雨淡淡出声。
齐舒玉反手稀里呼噜地抹把脸,双颊薄红地重新往下望了眼。
操了,
还好刚才没跳。
是很有挑战的高度,堪比宿舍一楼的水管。
他又试着运转灵力。
——背对着两个傻叉扑通一声跪下是今天最惨痛的教训。
喉间再度血气翻涌,被齐舒玉硬生生咽了回去,拿出职业穿越者的霸气,很高贵自然地命令道:“燕师……问雨,你出来接我一下。”
浓稠的沉默从窗户中飘出来。
他心情更糟地磨了磨两颗门牙。
看来燕问雨也是个有点爱摆架子的NPC。
由于至今没有取得穿越系统权限,灵力透支的齐舒玉只能像个真正没用的炮灰,坐在巨剑边缘小心翼翼蹭出去一条腿。
等蹭出两条腿的时候,就可以为跳下去做心里准备了。
这个缜密的心里准备最起码可以保证他体面落地,
因为用脚趾也能猜出房间里绝不可能只有燕问雨一人。
可还不等另一只蜷缩着的腿放下去……
清冽幽香的气息未经允许喷洒在他额头,肋骨处覆上一只手,皮肤在夜里雪白到发出微光,骨节分明。另一条手臂穿过了腿窝,削瘦硌人却有牛劲。
意识到薛殷居然要在一帮人面前贬低他这个型男的自尊,齐舒玉在极速下坠中愤怒地挣扎起来。
今夜的顶楼会议显然比昨夜隆重些。
吴忧和玉婉柔竟然也在场,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连花怒娇在这情形下看着都乖巧不少。
傅绍归和周长明苟在另一边,两人身前站着个看起来顶多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不知道小孩哥遇到哪条命案,一张眉目清隽的学霸脸透着倒霉的阴翳。
虽然没见过,但小手办这么矮,可能是混在队伍里的时候被遮住了。
齐舒玉终于稍微放下心来,
什么都往外说的上官玲珑和状况不稳的邱姗姗都不在。
他翘着满头乱毛,心肠冷硬地怒视薛殷一眼。薛殷松开手,垂眸看着眉眼湿红的青年用脸在地上翻个身,衣衫不整地捂着肚子爬起来。
尽管落地时的pose不太乐观。
双手贴着薛殷的细狗腰,头被薛殷揽在怀里,长腿也挂在薛殷的手臂上。
可从齐舒玉几乎对折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来看,
应该没人猜得出这是公主抱。
面子算是保住了一半。
至于云岁鸿,这个不装逼就会死的显眼包,竟比他们跳楼二人组的速度还快。
背对着二人,无声无息地将逼真尸体呈放在众人之间。
齐舒玉立刻扭头找了个没人的墙角靠着。
“长老,凌霄阁弟子在此。”
龚赵才嗯了声,江怜容便咯咯咯地轻笑起来,像一只小虫子叮得人心里痒痒:“哎呀龚长老,瞧着的确是这九星剑宗的家伙不走运,让弟子们自行处理嘛,何必兴师动众将我们师兄姐弟都叫来商讨。实在放心不下的话……”
这个扇子很多的漂亮女人扇了扇精致秀美的摇扇,白花花的朱红色指尖晃花了眼,漫不经心道:“不如让燕师姐出手呢。”
“在你眼里,这种事也值得你师姐出面么,倒是有几分章小芸昏了头的的影子,”龚赵重重地哼道:“你们这些女人,修炼再过一千年也还是活得糊涂。”
他眼底的轻蔑与讥讽漫出来:“章小芸在白凤苑呆了六百年,明知夏侯尊是什么性子,也敢将他独女收在门下,现出了差池,居然还在众目之下与龙崖谷往来,真是愚蠢至极。如今,白凤苑也怨不得我们袖手旁观了。”
江怜容将摇扇半遮着脸,似是十分委屈:“哎,又来了。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龚赵停顿一瞬,扫了眼众人,仍旧板着脸。
“你有话无需此时相议。”
随即他想起什么些来,匆忙紧盯着齐舒玉不放:“还有你,没人警告过你么?!怎么也与龙崖谷有了纠缠?!说!”
一夕之间认清自己高贵地位的齐舒玉根本没在怕的,梗着脖子不服气道:“他脑子有病,非要把戒指戴我手上,我打不过能有什么办法。”
“舒玉,不得对长老无礼,”双剑轻碰一声,燕问雨上前斥道:“岁鸿不曾与你同路么?”
齐舒玉阴阳怪气地哼哼,余光瞥了重色忘义的狗男人一眼,声音更加响亮坚定道:“没!有!都怪他不听我这个首席指挥,让他跟着他没跟,才导致我被趁人之危。”
燕问雨是知道玄明火的,不由面露讶异:“那当时何人与你同道?”
青年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无用之事不必多问,”龚赵打断她,眉心的川字纹愈发明显:“无缘无故他为何送你灵器?”
“我怎么知道,”齐舒玉切了声,双手将线条紧致的小肚子越抱越严:“不是才跟你解释过他脑子有病,不然呢?看上我了?”
龚赵黑下脸:“齐舒玉,这便是你在长老面前的态度?!”
“怎么火气都烧这么旺,”江怜容声音酥软,扇子晃来晃去地咿呀道:“天都快亮了,再不商讨对策,依今夜连着死了三个弟子的势头,怕是日后也没机会商讨了。”
龚赵鼻息深沉:“论道大会在即,反将自己灵力透支。让这小子做首席,真是老糊涂了。”
齐舒玉也哼他一声:“龚赵你也不赖哇,居然敢对申墨这个态度,回去我就告状说你背后骂他老糊涂。”
“你!!”
龚赵鼻翼翕动,鼓鼓囊囊的肌肉上错综复杂的青筋肉眼可见地暴起,一双锐利的鹰眼压了下来,一派风雨欲来之势。
“舒玉!”吴忧突然不轻不重地出声呵道,上前作揖:“长老,弟子有话要说。舒玉是白师兄一手带大,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况且我在门内与白师兄情同手足,于情于理舒玉对我来说亦是半子半徒,而俗话又说‘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舒玉年岁尚浅不善言辞,请长老允许弟子代为解释。”
“你不必多说,”还没允许他开口就被迫听了大串的龚赵连忙抬手制止,深吸一口气,似是压下所有怒气,状作无意地转向另一边:“白渊,方才不曾听你开口,你可有何见地?”
顺着他目光看见小孩哥的齐舒玉蓦地睁大眼,但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对视,又变得冷酷起来。
周长明提过一嘴,
他师傅叫白渊。
牛逼。
看着比花怒娇还小就筑基了,
比她都天才。
原来带队五人里最没存在感的NPC长这样。
齐舒玉恍然大悟。
难怪收了徒之后什么都不管,毕竟还是傅绍归那张老脸比较镇得住场子。
哎,其实这本虽然表面是连载,可是在朕心里已经写完了[菜狗]。并且已经上升到会忍不住要代入的心态了[笑哭][笑哭]……有时候也老是想,如果小玉是我儿子实在舍不得让他被睡啊[笑哭][笑哭][笑哭]老攻再帅都舍不得,想我儿子明明是个直男,不过因为可爱了点,就要在外面被野男人惦记!!还要被翻来翻去地睡!!!这像话吗这!!![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最后还要朕委屈求全,毕竟也不能真的给驸马减点配置。
有时候也考虑要不要让我儿子反攻,又怕他爽到然后忍不住去外面乱搞,到时候很难帮他收场了!如果写成BG,又觉得:要不是我儿子,肯定不能让他进我家门!!
好难啊!好难!想想就头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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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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