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官后,仵作急急忙忙地提着箱子赶了过来,挥退众人,开始验尸,可是过程却敷衍不已,只是一口断定是她贪玩,不小心跌落山崖所致。
我听着那仵作老头阴森森的语气,只觉得全身热血都在翻腾。
半夜从家门口的庙会摸着黑去离家半个时辰脚程的郊外跳崖,我都不知道是小希疯了还是这仵作疯了,为了掩盖事实竟然编出如此不符合常理的原因来。
他仔细翻看着小希的手,从中拿到了一个不知什么的东西,却并不放到台面上,而是攥进了自己的手里。
他做的很隐蔽,在场之人几乎没有任何人发现,如果不是我常年混迹赌场,练就了一双犀利的眼神,怕是就这样被他糊弄过去了。
“你拿走了她手中的什么?!”我冲进验尸现场,对着那仵作的大声质问道。
“混账,哪来的黄毛丫头,如此张皇失措,有你这么质问长辈的吗?”
“把她拖下去!你一个疯丫头知道什么?”
那仵作如同被踩到痛脚一般大声驳斥道,我却看到了他眼底的心虚。
这就是我想要达到的效果,必须让他想要掩盖的东西让所有人都看到,这样有了人证,日后对簿公堂也不怕他再抵赖。
我自然不会被他唬到,直接掰开他握拳的右手一看,里面竟是一颗金珠。
他反手就想要夺回物证,可是我早已轻快地翻身站上一旁干枯的歪脖子树上,纵使他再气急败坏也拿不回那物证。
“原来仵作大人已经穷困潦倒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要贪污证物?你是真的不怕受害者半夜来找你索命啊!”我怒极反笑道。
他显然是没预料到这一步,便跟哑巴一样你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围观众人的怨气却已经达到了极点,他们都是看着小女孩长大的乡亲们,已经有人撸起了袖子准备走进来给他来上一拳了。
“这位小姐,您误会了,刚刚只是误会误会,我一定会仔细查验,还女孩一个公道的。”那仵作倒是能屈能伸,他便立刻换了一幅嘴脸,装出正义正直的模样出来。
验尸结束后,我看着手中的珠子,只觉得有些眼熟。
拿到证物后我便从集市赶往案发现场与君璃汇合。
尖子坡,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山顶很陡的山坡,因为这里发生了命案,因此左右围了不少人。君璃则站在离人群不远处的树下,在那静静地等着我。
阳光透过树荫打在她脸庞上,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直鼻更显得高挺,越发衬得她的气质清冷无双,好似从来不食烟火般的禁欲。
我几乎不能将我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过去。
我出现在君璃面前后她对我分析道:
“现场已经被完全破坏,昨夜刚刚下过雨,泥土混着杂草已经是泥泞一片,唯一还算是有点参考价值的就是悬崖往里十步只有一串单行的脚印,比正常成人的要小,并且是倒着的。”
“因为悬崖边上太危险,人们就算是看热闹也不会站到悬崖边,所以我推测这串脚印正是那个女孩留下的,并且基本可以断定,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君璃垂了垂眼眸,认真道。
“你呢,你有什么发现?”君璃或许是看我面色太过凝重,于是便对我温和了眉眼道。
“嗯,这个。”
我摊开手心,将手中的金珠交给她看。
“这是原本在小希手里攥着的,那仵作却想自己拿走,也不知道是想贪污还是想销毁罪证。”我忿忿道。
“这金珠,好像在哪儿见过。”不一会儿,君璃托了托下巴,叹了口气道:“我记起来是谁的了,县令的儿子,昨天戴着的正是一串这样的金珠。”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所以那个仵作会对和他无亲无故无冤无仇的人如此冤枉栽赃,原来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我和君璃正准备回到馄饨铺子,将所得告知女孩的母亲,却看见案发现场旁正抖动着的一个肥胖的熟悉身影。
他正探头探脑伸着脖子往那一堆泥泞脚印处打量着什么,再看他的脖子,原本沉甸甸金闪闪的一串金珠项链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来确实已经**不离十了。
我悄悄走到他的背后故作惊讶道:“呀,这土里怎么有一颗金珠啊!”
群众都十分茫然地看着我,疑惑道:“这孩子怕不是傻的吧,这荒郊野外怎么可能有什么金子?”
只有他一人反应剧烈道:“不可能,我明明都让他们捡完了的!”
“你说什么?”我对着他笑道,可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是你!你姐姐昨天打我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再在我面前晃,我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他恼羞成怒道,推开众人便逃也似的跑了。
我离开人群,对着君璃交换了眼神,看来凶手果然是他。
物证有了,人证也不会太难找到,昨天小希跟着她的朋友们一起出的门,如果半路被掳走,总会有一两个孩子看到的。
不出我所料,一回到馄饨铺就看到有孩子哭着对大人说她看到了昨晚小希是被人抱走了,只是天黑了,她没能看清。
人证物证俱全,可是我和君璃皆一点儿都没能高兴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小小的仵作尚且能颠倒黑白,真要是对簿公堂,张嫂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第二天正午,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张嫂敲响了县衙门口的登闻鼓。
此时的我正坐在县衙外不远处的一个茶水铺子里昏昏欲睡。
“不进去看看吗?”君璃给自己斟了杯茶,问道。
“不去了,反正结局一定会令我失望的。”我眼神低垂,交叉了手臂,下巴摆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门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酒旗。
如果我还是当年的公主殿下该有对好,路见不平还可以拔刀相助,只需要伸张正义,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如今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人,我什么都干不了,甚至连揍一顿县令儿子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公的事件上演却束手无措。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我向来是知道的,张嫂要向县令的要求他将自己的儿子法办,如果能如她所愿就有鬼了。
“师尊,其实你有时也会感到无奈吧。”我把玩着青花瓷的茶碗问道。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君璃出乎意料地问我。
“你和我不同,你身上有数不尽的法力,所以我想可能在面对这种爱莫能助的时候会更加无能为力。”我思索道。
这就相当于一个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的人买不到价值一个铜板的东西就算了,但是君璃有一百个铜板还买不到那一个铜板的东西,这简直可以把人气死。
“澜儿,你已经是神女了。”君璃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道。
对啊,我已经是神女了,人间几十年,只是神仙眼中弹指一挥间的事,人间攘攘熙熙,都不过是神仙眼中的蝼蚁罢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浪费感情去同情普通人吗?”我努力理解着君璃话中的意思,问道。
“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勇敢地面对现实。神爱众生,亦爱一人,只要你想帮助一个人,你总是能做到的。”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了手,风吹动着她的发丝,灿烂的阳光就这样落在她的身上,我只想到了四个字:心驰神往。
我将手伸了过去,跟在君璃身后,跟随着众人,一齐进入了衙门。
若如正义没有到来,那么我和君璃会一起还给她一个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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