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算游戏完成?”
榆次祥品出点意思来:“应该不算,但我们离开了第一场游戏,也算是结束。”
周行海冷不丁出声,表情依旧严肃,似乎从遇见他起就没看见过他放松的表情:“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别耽搁时间了。”
玩家们很快进入状态,罗盘飞了出去,划出一道光影,众人追随着罗盘到了一处地方,纯白的空间无边无际,除了它没人能够确定这里是不是中央。
罗盘在空中点了点,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顾亦怜的袖口,他往前走了几步,不出意外遇到了阻碍。
禁悬试探着结界的边缘,最终确定它的直径约有二十米,符文缠绕于她指尖,若隐若现:“智取还是硬攻?”
顾亦怜思索一秒:“目前来看只有第二种可行。”
榆次祥安顿好两个小孩,跑了过来:“两位大佬,真的要硬打啊?”
禁悬点点头,指尖符文亮到极致:“让他们后退。”
所有人退到五米之外,禁悬站在不可见的结界之前,她抬起手,符文随着她的动作散开,凝练成交织的丝线,勾勒出结界的边缘,她并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文,反手一挥打在结界之上。
丝线沸腾般抖动,寻着那道最为薄弱之处,扎根,然后炸开,气流横飞蜿蜒而过,再睁眼,中央的纯白处出现了一道梦幻般的门宇。
玩家们想围过来,却被顾亦怜拦下:“门里面有脚步声,有人要出来了。”
禁悬后退一步,掌心隐约可见躁动的符文,玩家们也摆好了架势,紧张地望着那扇门,一秒、两秒,高度集中的精神竟然真的听见了两道速度不同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那声音渐渐接近,随后“吱呀”一声,门开启了一条缝。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他们穿着漆黑的长袍,唯有袖口与领口点缀着圣洁的白花。
楚令扫了一眼,所有的玩家都在这了,按理来说,他们本不该从第一场游戏中来到这,但显然,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系统预写的剧本,那么接下来他们只能自由发挥了。
岑矣今拿出一块镀金的怀表,看了许久才说着:“时间未到,你们本不该来这。”
禁悬上前一步:“你们是谁?又为何这么说?”
楚令右手置于胸前,微微一笑:“我们是神的使者,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想你们应该有答案,神赐的时间尚未到来,你们不该来这。”
顾亦怜似乎笑了一声,玩家们都以为他是不屑的冷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笑容的含义:“神使大人,那您认为,我们该去哪呢?”
楚令抬眼看他,傲然的面孔上是他从未看见过的冰冷杀意,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认为,你们应该回归‘地狱’,回到属于你们的游戏中去。”
顾亦怜眼底的笑愈发璀璨,迎视着楚令的目光,甚至还挑了挑眉:“可我们不想回去,那边太苦了,人生存不下去,于是我们来到了这,并找到了结束游戏的方法。”
禁悬看他一眼,再次看向两位神使身后的门宇,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就是这片空间的核心。
她调动着符文,却第一次出现犹豫的情绪,她不确定,摧毁那样东西后,游戏是会结束,还是会蜕变成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她仍在思考,权衡利弊间眼前却划过一道虚影。
周行海不知怎么冲了出来,甚至躲过了两位神使惊怒之下的攻击,半边身子已然越过了那道门。
禁悬的符文与他擦肩而过,周行海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进入到了那扇门里。
玩家们愕然惊呼,榆次祥张张嘴卡壳了好几次才找回声音:“他到底要干什么?!完了!我们不会做错了吧?!”
不用看他也能猜到两位神使的表情,一定是难看到了极点,但出乎意料的是,两位神使只是皱着眉,朝着门宇的方向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属下失职,自请责罚。”
一只手从缝隙伸出,推开了那扇门,纯洁无暇的神明拾步而来,祂蒙着眼,却精准看向了神使的位置,纯白空间响起一道温和的女声:“你们无罪,何必责罚,起来吧。”
楚令和岑矣今站起,目光落在神明手中的人类身上。
神明提着他的衣领,手腕微动,他便如同断线的风筝撞向地面,全身骨头散架,支离破碎一般。
“人类,你不该闯入我的领域,这是对你的责罚,你,可愿领受?”
周行海早已见识过这位神明的力量,在祂手中,不,仅仅只是被看一眼,他便失去了所有的反抗,就连刚硬不催的灵魂也几乎化成了一滩水,实力的鸿沟有如银河,若不是祂并无杀意,恐怕在那一眼中他便魂飞魄散了。
周行海艰难匍匐在地,嗓音沙哑犹如石烁:“我,愿意领受,还望您饶我一命。”
神明的责罚在一开始便已降临,祂不再注视匍匐的人类,祂的目光越过纯白,越过虚妄,透过那重镜面,看到了本该封尘深渊的荆棘。
神明垂首,一声轻叹。
“终归还是到了这一步,时间未到,你们本不该来此,许是命运垂怜,降下指引......既如此,第一场游戏,便由我来宣告终结。”
神明抬手,涟漪般的水纹飞速荡开,咔嚓咔嚓的声音不间断响起,填满所有回响,黑暗凝固成镜片,在不可抵抗的意念中破碎开来。
虚妄撤去了第一层面纱,玩家们无尽下坠,却在一闪而逝的光景中看到了一团自深渊延伸而出的赤色荆棘。
它攀附着无数镜面耀武扬威,某刻,镜面碎裂成无边光影,牵引它的枝节,步入那道深邃的缝隙。
也是这一刻,玩家们知晓了那道深渊的名字。
不归渊。
是谁的不归,神明,人类,还是怪物,或者,三者皆有。
耳边嗡鸣声不断,再度清晰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赛场之上。
而在纯白的领域内,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楚令穿梭在赤色的荆棘中,所过之处炸出无数残枝,细碎的粉末流淌,像是一条永不干涸的赤色河流。
他侧身躲过一条荆棘,接住岑矣今甩过来的鞭子,绷紧拉直,合力推出,瞬间清出一片领域。
空灵的哀嚎声貌似求饶,但目睹过无数次的神使并不会手下留情。
楚令和岑矣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眉心唤出一瓣透亮的琉璃,它是荆棘天生的克星,从诞生起,就只为了抹杀它而存在。
两瓣琉璃展开成无数虚影,每一寸棱面都映着赤红的荆棘,在两位神使的驱使下,它颤动着投入荆棘的中央。
高悬的利剑闪烁着寒光,并未溅上背弃者温热的血。
蒙眼的神明踏着涟漪,精准无误指向占据半边虚空的赤芒,祂说:“我将赐予你们三次机会,这,是第一次。”
荆棘不受控制开始惊恐,明明它才是所有恐惧的集合,但在曾经的神明面前,它竟然也会恐惧。
它又一次意识到了神明的力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泡沫,跳梁小丑,可笑之极。
荆棘收拢,凝成一抹赤红的点,它的内里流淌着无尽的恶念,毁天灭地似乎也只在一念之间,但现在,它却只能在神明面前恭敬告退。
它浪费了第一次机会,体会到了恐惧的含义,原来它是这样的存在,原来“恐惧”本身也会恐惧。
荆棘从裂缝中钻出,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深渊,深邃的红光从各处开始鼓动,裂缝消失的那一刻,它达到了顶峰。
森冷的荆棘蜿蜒,封存那一处曾经的裂缝,深渊寂静无声,但谁又能保证它不会卷土重来呢。
毕竟,谁都明白。
【它,是杀不死的。】
赤红消失不见,纯白的空间承接三人的脚步,神明步入那道梦幻的门宇,圣洁的光也随之而落。
直至行于那颗晨星下,神明停下步伐,垂首轻叹:“累世的枷锁当真不可触及吗?”
楚令默然摇头:“对于这个世界,您已经尽力了,结局如何,也该由他们自己选择一回了。”
岑矣今神情淡漠,说出的话也不柔和:“您给过他们很多次机会,若是未来滑向了不可预测的深渊,那也只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此世繁星渐隐,未来的结局从一开始便已注定,只是,若生来苦痛,生命又因何而诞生?倘若这便是地狱的真谛,为何他们不能重返人间。
神不明白,祂没有得到答案,所以,祂来到了这里,而这里是地狱,命运未曾垂怜之地。
最初的最初,神曾祈愿,愿他们冲破桎梏,重返人间,但现在,神逐渐明白,从始至终,无人想要拯救,无人期盼拯救。
倘若生来苦痛,那便苦痛,命运锤炼我等,我等必将报以鸠毒。
身死何惧,魂灭同归,只因——这里是地狱。
神明仰望那颗晨星,亘久的时间过后,祂收回了目光,不再注视,不再给予。
“剩下的两场游戏便交给你们了,谨记,只需见证,不必插手。”
楚令和岑矣今应下:“是,属下告退。”
两人离开,直至走出那扇门宇,空中的晨星依旧清晰可见,它还是那么明亮,就像降临的那一日,扫去万载阴暗,带来光明和希望。
岑矣今皱了皱眉:“祂还是不忍心。”
楚令也望着那颗星星,闪烁的频率有一瞬间似乎与万千颗心脏共鸣。
“付出的精力和心血没那么容易收回,但事情也在往好处发展,至少祂开始怀疑了。”
岑矣今点点头没再多说,与任务无关的一切都不值得他侧目:“距离第二场游戏还有一些时间,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楚令想了想:“剧本有变,原先规划好的已经不适用了,我想先去熟悉一下场地,免得出现差错。”
岑矣今抬手在空中一按,凭空打开了一扇门:“那就走吧。”
神使离开后,纯白之地再度恢复了静寂,就像过往的无数时间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祂,不再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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