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像是察觉到了沈佳人的异常,沈嘉钰不退反进。
沈佳人索性破罐破摔,直接耍起了脾气,“都说了,别过来!听不懂人话是吗?”
闻言,沈嘉钰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像是确定了什么,但眉头依旧微微皱着。
“好的,姐姐。”依旧是平淡至极的语调,像是冻结的冰面,没有一丝波澜。
沈佳人看着对方那张乖巧且熟悉的脸庞,既别扭又难过,“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很好地补充了沈佳人要说的话,“没关系的,姐姐。”
“反正我是类人,没关系。”这句话沈嘉钰说得极轻,轻到刚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没有发脾气,没有回嘴,没有进行言语攻击,沈佳人终于确定他不是自己的弟弟。
那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是在做梦吗?
沈佳人将内心的迷惘暂时压下,这些事终究会弄明白,现在当务之急是减少与人的接触,“你刚才说要找我签字,签什么?”
“是中期实习考核的组队同意书,正式考核之前还需要姐姐再确认一下。”沈嘉钰边说边将手中的同意书递给她。
沈佳人大致扫了一眼,跨院组队知情同意书,除了一开始的套话,什么考核在即为确保考核人知情且自愿,现再次征集考核人的同意,然后就是沈嘉钰和越山的个人情况介绍。
沈佳人心里有点不安,直觉告诉她,这个考核应该和她本来要参加的实习非常不一样,因为她和沈嘉钰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实习,毕竟她们专业不同,院系也不同。她不太想签,但这应该是之前说好的事情,不然沈嘉钰也不会让她签字。
她接过沈嘉钰递来的笔,又把同意书读了一遍,望着最后一行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落笔。
“考核人本着知情、自愿的原则,同意与我院沈嘉钰、越山组队,共同完成中期实习考核。
考核人:沈佳人”
把纸笔递还过去的时候,她愤恨地抱怨了一句,“可恶!为什么周正就不找我签字?”
“因为你们同院同专业,先前就已经抽好签了,院系分配。”
“那为什么你们不用抽签分配啊!”
“因为姐姐很宝贵啊。”沈嘉钰喃喃说了一句,沈佳人没太听清,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姐姐,很讨厌周正吗?”
“也没有很讨厌,只是不喜欢。”沈佳人忽然拍了下手,“对了,刚刚你有没有看到,周正的眼睛在发光。”
沈嘉钰把纸笔收好,淡淡应道:“看到了,那是类人的情绪化表达,很少有类人那样做,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自控力差还是人格化程度高。”
所以,类人不是周正的中二发言。听名字,看样子,类人好像并不是人。沈佳人又想起“自己”写的评语,“机器人也算是人吗?”
难不成类人就是机器人,不会吧,沈佳人不愿相信,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如果科技真这么发达,她的手机早变成光脑、智脑、第二大脑了。
“姐姐?”
“嗯?”
“需要我帮忙教训一下他吗?”
“啊?”沈佳人有点懵,“周正吗?为什么要教训他?”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沈佳人没忍笑,“哈?不喜欢不意味着就要教训别人。”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越山,他应该和你是很好的朋友吧。”
沈嘉钰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里有点疑惑,为什么要想越山,他们还没见过面,不是吗?
“朋友,算是吧。”
“什么算是吧,朋友就是朋友,如果他不是你朋友,你为啥还要带他和我组队,走了走了,我要先回宿舍了。”沈佳人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宿舍楼。
等彻底离开沈嘉钰的视线之后,沈佳人才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明明知道他不是沈嘉钰,但和他待在一块时还是会莫名放松。
她现在也不敢回宿舍,害怕宿舍里也会“人是人非”,就只能偷摸进厕所里,断开WiFi,用流量上网,疯狂查找。
很奇怪的是,如果用机器人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只能得到一个空白的网页,但机器狗、机器猫、机器等词却没有任何影响。
通过一些网友的骂战和奇怪的图片,沈佳人了解到,机器人的确是违禁词,而且不仅是违禁词,甚至还是一种极脏极脏的侮辱性词汇,不过这种侮辱是有范围的,仅针对类人。
类人是机器人的正式称呼,但从沈佳人找到的信息来看,他们好像又不是机器人。伴随类人这个关键词而来的是人机恋的词条,她看到好多网友发帖晒自己与自己类友的甜蜜日常。
#人机恋#今天是被宝贝亲醒的一天啊
#你不是类人,是我的血肉,是我唯一的珍宝
#人机恋#凯温斯#今天他给我说对不起哎
#谁说人机恋只有人机没有恋
#谁懂啊,他真的好粘人,粘人精
#我允许你和我一起慢慢变老
#小版的他#造人#我们
#我们一家#大大小小
……
一张张贴脸大图在沈佳人的眼前晃,巨大的问号盘旋在她的心头,她们没有生殖隔离吗?看着一张张四口之家、五口之家甚至六口之家的图片,好像真的没有。那些类人小孩和她曾见过的小孩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还有记录说话、走路,慢慢长大的视频。
她感到困惑,非常困惑,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些生理知识求知若渴。沈佳人去找了初高中的电子版生物书,发现有关生命起源的章节被删除了。
自然界的动物们依旧有雌雄之分,但人类没有。
这里没有男人,或者说类人就是男人。因为近期有新闻说政府打算将类人这个称呼更改为男人,可,类人真的不等于她印象中的男人,甚至都不能算是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人类是如何繁衍的,或者说人类和类人是如何繁衍的?
她搞不明白,而正经的网络搜索已经给不了她答案了。可一时之间,她去哪里找不正经的网址去给她答疑解惑。
沈佳人暂时放弃了这部分的搜索,转而搜寻和中期实习考核相关的信息。
但结果更让她困惑了,为什么出来都是又嗑到了、绝美爱情、感天动地的人机恋、爱让我们在一起,甚至考核速通攻略贴有一半都是教人如何挑选一个自己满意的类友、如何谈恋爱。
而关于中期实习考核的内容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好像每个人遇到的考核内容都不一样,有在深山老林求生的,有鬼屋冒险的,有漫步海滩的,有在豪华大酒店度假的。虽然内容千奇百怪,但有一个点却是她们都有提到的,那就是爱。。。
这是正经的中期实习考核吗?我们说的是一个实习考核吗?
但纷繁复杂的网络信息和她的中期实习考核群人类专组的消息都告诉她,是同一个实习考核,而且“不正经”。私下她们更喜欢把中期实习考核称为恋爱生存游戏,但生存仅仅是对类人们来讲的,因为类人需要在这场考核中获得人类的爱意,而人类所要做的仅仅是享受来自类人的保护和偏爱。
很奇怪不是吗?
正巧有人在群里发消息问,如果只是获取爱意,为什么她和她的类友也要参加,明明她很爱自己的类友,她类友也很爱她。
一个昵称为只想划水的群友回答了她,为了繁衍。类人通过考核获得爱意和择偶权,而人类通过考核获得生育权。
那人又说,自己和类友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这不是你个人的事情,这事关人类整个族群。如果你不想要,完全可以将其转让出去。”
还可以转让?所以生育权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权利,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质?那这种物质又是什么呢?受精卵吗?
沈佳人希望她们能多聊点,可事与愿违,虽然那位群友后续又问了几个问题,像生育权是什么、怎么转让之类的,但群里却再也没人回她了。
因为有条消息说,“这边建议回小学重读,谈人机恋谈傻了吧,连这种问题都问。”然后出现了几条互骂的泡泡,然后整个群都被全体禁言了。
有点想笑,收集完能收集的信息后,沈佳人就从厕所里出来回宿舍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男的变成了类人,中期实习考核变成了恋爱生存游戏,其余和她原来所认知的没有什么不同。
躺在床上的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所处的情况。
是世界变了,还是她病了?
这个世界还是她原本的那个世界吗?她是因为生病造成记忆错乱,然后给自己虚构出不存在类人的世界吗?
她就是沈佳人,从来没变过,是吗?
她认认真真回顾了自己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那些记忆模糊而又鲜明,或高兴或难过或尴尬的情绪一一涌上心头,她确信自己没有生病,没有记忆错乱。
因为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社死的每一个瞬间,穿错袜子,穿反裤子,在早读课上睡觉被老师逮到,罚站了一上午……一件件一桩桩,那种脚趾扣地的尴尬感紧紧环绕在她的全身,让她喘不上来气。
太尴尬了,尴尬到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如果是虚构的记忆,不会有这样旗帜鲜明、存在十足的尴尬感。
那是世界变了吗?也不太可能,总不能所有男的都被类人取代了吧,而且这个世界只有人机恋,而她记忆中的世界只有同性恋和在夹缝中求粮的异性恋。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穿了,穿到一个平行世界,一个没有男人、只有人与类人的平行世界。
但还不如让她穿书、穿古代、穿星际、穿修仙呢,虽然危险性系数更高,但至少没有熟人变生人的尴尬与惊悚感,而且自己假装自己也是很有难度。
这时的沈佳人还不知道,比起假装自己,更难的是不用假装,那种混淆感在未来几乎将她想要回家的**消磨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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