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川吃东西正吃得欢撒,突然星环一阵震动,是裘千易发来了通讯。
“是小裘。”陈若川有些开心地按下了接通键。
裘千易的投影出现在了空中,他银发有点湿润,气息喘得急促,“哥哥,你现在在哪?我回医院没找到你。”
他的眼中交杂着焦急、恐惧与愧疚。
陈若川灿烂一笑,夹起了一块肉晃了晃,“小裘,我在吃东西。”
裘千易愣了下,“哥哥真厉害,会自己去吃东西了。”
“嗯……”陈若川歪头看了看旁边,“有虫带我来的。”
身后高大的雌虫顺势从一旁入镜,那双金蓝色的眼睛让裘千易脸色大变。
“是你?你又想对我哥做什么?”裘千易一边问,一边快速审视了陈若川那边的环境。
他迅速判断出了这是医院附近的餐厅,马上就动身往下面赶。
穆丁无法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了陈若川的肩膀上,白金色的头发垂到了陈若川耳畔,那双眼睛带着戏谑挑衅着裘千易。
他的动作让裘千易呼吸一滞,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哥哥,”裘千易的声音有点颤抖,“你……”
这个家伙,为什么……为什么他能挨哥哥那么近?
他的内心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让他全身都隐隐发热起来。
陈若川见裘千易脸色异常,以为他是介意对方雌虫的身份,赶紧把穆丁推开。
“大笨熊,不要挨我这么近。”陈若川小声和穆丁表达自己的诉求。小裘曾经教过他要和雌虫保持距离。
他的动作是拒绝的,言语和神情却是亲昵的。穆丁勾唇一笑,站直了身体,和陈若川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裘千易心凉了半截,他明白了,在他离开的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绝对有什么失控的事情发生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望着陈若川和身旁的雌虫,有些茫然地眨了眨自己紫色的眼睛。
“哥哥,是他帮了你吗?”短暂的沉默后,裘千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陈若川下意识和穆丁对视了眼,轻快道:“是的。”
“但他之前伤害过你。”裘千易试图让陈若川回忆起这个虫做出的恶行。
他的话立刻就奏效了,陈若川皱了皱鼻子,看了穆丁一眼。
穆丁自然知道裘千易在挑拨离间,有些不爽地瞥了对方一眼。
“可是,”陈若川缓慢地眨了眨眼,“小裘,他帮我拿了药,还带我来吃饭。”
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很认真地看向裘千易,眼里的维护让裘千易心里一酸。
“哥哥,”裘千易明白了,“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但陈若川却听到了。
“没关系,小裘,”陈若川眼睛弯了弯,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一个虫在医院的无助。
陈若川的包容让裘千易更加没脸和他对视,他别开眼,看向前方,餐厅就在眼前。
隔着一扇玻璃,裘千易轻易地捕捉到了那两只虫的身影。
高大的雌虫拿起了陈若川手中的筷子,给他夹了一个远一点的东西,又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喂到了陈若川的口中。
“谢谢。”陈若川的声音在光屏和现实中同时响起。
裘千易看到那两虫转过了头,看向了他。穆丁的手依旧没有放开,强壮的手臂搭在了纤细雄虫的肩膀上,刺得裘千易眼皮狠狠一跳。
“哥哥。”他走了过去,无视了穆丁,蹲在了陈若川的身边。
陈若川的眼睛瞪圆了,仍然没有从见到裘千易的惊讶中缓过来。
他看了看光屏里裘千易的脸,又看了看那个仰视着自己的银发雌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小裘,你好厉害,一下子就出现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惊叹和崇拜。
这附近就这一个餐厅,用脚趾想都能猜到。
穆丁打字,不屑地撇了撇嘴。
裘千易还没有成年,身子还没张开,但是眉眼中显出了成年雌虫的坚毅。这个虫让穆丁觉得有危机感,同时也挑起了他的斗争欲。
“你用脚趾也可以想问题吗?”陈若川有些疑惑地反问。
穆丁对上那双单纯的眼睛,沉默了。
“好厉害啊。”陈若川眯着眼睛拍拍手。
裘千易盯着吃瘪的穆丁,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陈若川,对方朝他狡黠地眨了眨睫毛。
裘千易恍然一笑,反应过来追加火力道:“听起来很独特的样子,可以教我们怎么用脚趾想问题吗?”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被这两个虫看着,穆丁耳朵红了,他有些恼怒地白了看戏的裘千易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一脸期待的陈若川。
……这个……它是很有难度的,当然也不是随便可以学的…它很奇妙,……可能对一些种族来说就像吃饭一样常见……但是会对我们来说还是很未知的……
打字的光屏出现了很多停顿,显然格外可笑。穆丁编不下去了,涨红着脸,有些憋屈地看着陈若川。
“哦,所以你就是不会咯。”陈若川恍然大悟。
穆丁脸色更加红了,瞪了眼蹲在陈若川旁边笑眯眯的裘千易。
“所以小裘只用脑子想问题就找到了我们,真的好棒啊。”陈若川摸了摸裘千易的耳朵,夸道。
穆丁有些幽怨了看了他们一眼,却被正好转过头的陈若川一眼看到。他吓了一跳,赶紧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阿穆,小裘是不是很棒?”他朝着他眨了眨眼。
阿穆?是叫我吗?穆丁被这个称呼唤得心口一酥麻,整个虫飘忽了起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陈若川抓住穆丁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牵起裘千易的手,在两虫震惊的目光中,他把两只手按在一起:“既然这样,那你们也做朋友吧。”
穆丁反应很大,当即就把手抽了回来,疯狂打字:小傻子,我可不想和他做朋友,你别忘了,他差点掐死我。
他提到这件事,牵引起了裘千易有关监禁所的痛苦回忆,脸色阴沉了下来,立刻低头掩饰。
陈若川知道裘千易是为了自己才打伤穆丁的,辩解道:“因为你们欺负我,小裘才打你的。”他说着,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金眼的雌虫,眸中闪过一丝恐惧。
“哥哥,既然他不愿意,你也不要勉强他。”裘千易握住陈若川的手。
穆丁被裘千易的话给气笑了:监禁所好待吗?
裘千易微微勾唇,他的眼角斜飞,仰头看虫的时候总会露出些狷狂的气质。
“挺好的,他们都认真地招待了我。”他话中有话。
穆丁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正在挑衅自己的未成年雌虫,突然有点后悔没让虫把他折磨地更惨一点。
陈若川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皱了皱鼻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不要吵架,我不喜欢。”
“哥哥,我们没有吵架。”裘千易否认了,脸上带着一抹笑,“我们只是谈了点事。”
陈若川看向穆丁,却见对方也没有否认。
“好吧。”他嘟囔了一句,接受了裘千易的说辞。
“借一步谈谈吧。”裘千易站起身,看向穆丁。
两虫心照不宣地让陈若川接着用餐,又一前一后地朝着餐厅外面走去。
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看不到多少星星,餐厅温暖的灯光和黑夜交融,好似雾与空气般暧昧交缠。
他们之间先是长时间的沉默,而后才由裘千易率先抛出了话头:“我哥哥,他很单纯,当然,也很容易被一些虫骗到。”他紫色的眼睛瞥了一眼穆丁。
有些虫自己照顾不好小傻子,还疑心来帮他的虫有异心。穆丁讽刺。
裘千易唇角勾起,盯着这个虫看了半晌,并没有生气,“你没有其他心思就好。”
穆丁觉得他的话有点奇怪,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裘千易转身,把穆丁抛到后面,“没什么意思。”
穆丁追了上去,还是没有释怀裘千易的那句话,可前面的雌虫却不等他,极快地走到了陈若川的身边。
没有其他心思?是交朋友的心思吗?那他可拦不住自己,毕竟现在他已经是小傻子盖过章的朋友了。穆丁停下脚步,有些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那边,裘千易见陈若川已经吃完了,帮他拿着药站在身旁。
穆丁走过来后,陈若川朝他招了招手,白里透红的脸上露出了小酒窝。
穆丁没忍住摸了摸陈若川的脸,顶着裘千易冰冷的眼神打字道:吃饱了吗?要我送你回去吗?
陈若川扬着脸,“今天谢谢你,阿穆,我吃得很饱,不过我跟着小裘回去就行,你快回医院休息吧。”
他摸了摸自己有点圆滚滚的肚子,不好意思地噙着笑。
穆丁被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看得心“怦怦”直跳,陈若川圆润的眼头,上挑的眼尾,流转的眼波,都仿若蒙上了一层雾纱,显出了一种神秘又纯真的魅力。
他有点慌了,下意识和陈若川拉开了距离,匆匆抛下一句“那我走了”,便转身落荒而逃。
陈若川还来不及反应,穆丁就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
“这么急吗?”陈若川歪头,眨了眨眼。
裘千易一眼便看出了穆丁的异样,俯身在雄虫的耳旁道:“哥哥,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暴露身份。”
陈若川侧头,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紫色眼睛,“他……他是我的朋友……”
裘千易听出了陈若川口中的迟疑,郑重道:“雄虫和雌虫之间成不了朋友。”
陈若川呆住了,傻傻地看着裘千易。
“哥哥,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裘千易想到医生的诊断,心口就像破了一个洞,冷风呼呼往里吹,面上却还要假装镇定。
“小裘……”陈若川这段时间遇到的那些冷漠、暴力的雌虫,有些害怕地抓住裘千易的结实的手臂。
“别害怕,哥哥。”裘千易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抱住陈若川安抚,“我会保护好你的。”
陈若川还是愣愣的,任由裘千易抱着他。
“我不会让别的虫发现的。”陈若川下了某种决心,半是回应半是自我鼓气道。
裘千易抱陈若川更紧了。
就算哥哥再也恢复不了,他也不会任由他在这个地方受委屈。
变得更强吧。裘千易闭上眼睛,封锁住了内心的那些还未伸展开来的爱情的枝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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