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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刺猬

陆云星都快把罗盘贴到柳清络背后了,但指针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陆云星只能作罢,然后把小刺猬从床下揪了出来。

“这就是那只妖兽,抱歉打扰到两位了。”

“那就快走吧,别再来了。”林禾生冷冷地说。

现在待着不走也不是办法,陆云星只得和罗刹鸟先去一家客栈歇脚。

“罗盘对柳清络不管用,难道她真的不是妖兽?”

“你能保证她没有用什么法器吗?毕竟你这罗盘那么次。”

“现在该怎么办呢……”

此时,小薇——那只小刺猬——怯生生地看着两人,慢慢开口:“两位大人,其实刚刚那个女人,我有见到过……”

“什么?在哪见过?”

“在瀑布旁边,她经常在那里见一个男人,我可以带路。”

两人跟着小薇回到了清瀑山,来到了瀑布旁。水流从上方石缝间潺潺涌出,似一块轻盈的白色绸带,悠悠飘落,没有震耳的轰鸣,只有清脆的“哗哗”声,像是在低声吟唱。瀑布下,一方水潭清澈见底,水面被溅起的水花晕出层层涟漪。潭边几株嫩绿的小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就是在这里,他们经常在这碰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两位大人可以放我走了吗……”

陆云星朝罗刹鸟点了点头罗刹鸟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小薇:“走吧,不过以后如果我来找你,你还得帮我,听到没有?”

“帮,我一定帮!”小薇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所以说,林阿婆说柳清络和人私会是真的?”

“管他呢,守株待兔不就行了。”

两人钻进了一旁的草丛,静观其变。天渐渐暗了下来,周围越发幽静,只听见瀑布的“哗哗”声。一旁的灌木丛在此时传来响动,一只刺猬钻了出来。这只明显比小薇要大许多,体长大概有一尺半,通体褐色,背上的刺是漆黑的。它先是在水潭边喝了几口水,随后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背向上拱了起来,越拱越高,然后直起了腰来——他变成了一个身着土黄色衣服的成年男子。

“!”陆云星一惊,没想到这山里真有妖兽,从其气息来看,应该是利用这座山的天地灵气自行修炼而成的。

男子在水潭边站了一会,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欣喜地笑了:“阿络,好——”他突然不说了,随即看向了两人的方向。

陆云星暗叫不好。下一刻,一柄漆黑的长矛朝两人飞来。陆云星一个翻滚躲开了,站起身拔剑提防。男子沉着脸走过来,拔出长矛,看着陆云星:“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来坏我千棘的好事!”

陆云星见暴露了,索性开门见山:“你刚刚在等何人!是不是柳清络?”

“呵,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低级除妖师,也配和我交涉?”自称千棘的妖兽拿着黑矛直刺陆云星面门。她连忙举剑格挡,矛尖直抵剑身,发出“哐”的一声,震得陆云星虎口发麻,脚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她四处寻找,发现罗刹鸟早就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刚刚发现不对劲后直接溜了。

这混账妖孽!!

但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千棘明摆着是要她的命。只见他双手持矛继续往前发力,同时右腿高抬,一个高鞭腿直扫头部。陆云星咬着牙抬臂格挡,勉强防住。但立刻,她感受到一股妖力在向踢向她的腿靠近。几根长次瞬间伸出,刺进了她的手臂。

“呃!”

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千棘把黑矛往上一挑,直接挑飞了陆云星的剑,然后收腿,把黑矛在空中转了几圈,狠狠地扫向她,。

陆云星感觉腰部被狠狠地打了一棍,随后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树上。那把剑则插在远处的地上。

她咳出一口血,喘息了一会儿抬起头。眼前是那柄黑矛的矛尖。

“别怪我,是你先来妨碍我们的。”千棘冷漠地看着陆云星,次了下去。

“……”

“……!!”

千棘看着缠绕自己全身的丝线,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嘿嘿,中计了吧。”陆云星笑着看着他。只见她坐着的地方包括千棘的脚下,周围全是散落的符纸,丝线正是从符纸中生长出来,牢牢包绕住他的每一块肌肉。

“哼,就凭这丝线也想……!!”千棘想扯断这丝线,却发现全身麻痹,根本使不上力气。仔细一看,那丝线生着细小的倒刺,扎进了皮肉之中。

“知道雷公藤吗?它能麻痹人的脉络,让人头晕乏力,”陆云星撑着树干站起身,走到剑旁,吃力地拔了出来,“我之前啊,用这金丝符老是会被妖兽挣断,所以我想着,如果能在束缚的同时麻痹对方会不会更有效呢?所以,”她举剑指向千棘,“我用带倒刺的藤蔓替代丝线,同时把雷公藤的毒素储存在倒刺里,结果显而易见,非常有效呢。”

她轻声念着剑法口诀。一些符纸从她背后飞出环绕着剑身,一圈又一圈,形成了一个个圆环。“灵纸为基,剑形速凝。敕令天罡,剑影寒光!”符纸立刻变成一把把小缩的剑,齐刷刷刺向千棘。

“呃啊啊啊啊啊啊!!!”千棘身中数剑,身体软了下去,任凭藤丝吊着。陆云星舒了一口气,身体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呦,解决了?”罗刹鸟不知何时从一旁钻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千棘。

陆云星没说话,抓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罗刹鸟扭腰一闪。

“……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同伴的?”

“同伴?”陆云星气不打一出来,还想拿石头砸,但发现周围没有大石头,于是扬起一把土撒过去,“还同伴!你见过谁的同伴一遇到危险就开溜的!”

“谁说我溜了?我是看这妖兽修为不高,你应付足够了,所以才去周围找这家伙的老巢去了。”

“真的?”

“不信?”罗刹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包袱,“瞧,这是什么。”

“是从他的老巢找出来的?”陆云星刚想伸手去接,罗刹鸟一个抬手躲了过去。

“你刚刚,可是污蔑我开溜了哦,”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来,让姐姐开心开心,不然我就不给你。”

陆云星头上青筋暴起,眼见对方没有要退让的想法,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服气:“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这还差不多,拿去吧。”罗刹鸟把包袱丢了过去。

一直没了动静的千棘此时突然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看向两人,大吼了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数不尽的黑刺从他身上长出,发疯似的射向二人,激起一大片尘土。

“咳咳咳!”陆云星被迷得睁不开眼,咳喘见眯眼看向四周,发现千棘正扑向刚刚的包袱。

“小心!!他的目标是——”陆云星喊出声的同时,罗刹鸟一拳打在了千棘后脑上,巨大的力量直接连着脑袋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陆云星则趁机上前收好包袱。

“在我面前耍花招,你还嫩了点。”罗刹鸟抓起他的头发,想看看死透了没,结果几根带着血的黑刺扑面而来,让她一时松了手。千棘直接变回原形,钻进灌木丛没了影。

“该死的刺猬!”罗刹鸟一把折断了刚刚打下来的黑刺。

陆云星看着黑刺上的血,有些诧异:“这妖兽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想抢东西?”

“还不是怪你下手不干净。”

“我本来想用断肠草的,但这不是得留他问话嘛,不然柳清络的事情怎么解决?”陆云星查看了一番刚刚束缚住千棘的藤丝,“在被全身麻痹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爆发出这种力量,莫非他刚刚在隐藏实力?”

“不见得,按照他吐血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脉络封锁的情况下强行催动妖力,这种做法极伤魂魄,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大动作了。”

“为了个包袱做到这种程度,这里头究竟有什么,难道是什么法宝?”

她打开了包袱,里面是几件衣物和几本册子。衣服做工十分精美,线与线之间几乎毫无缝隙,光线撒在上面,呈现均匀柔和的光泽。陆云星被这副光景惊艳到了,忍不住想伸手抚摸,感受紧密而扎实的质感。

“别碰,”罗刹鸟拍开了陆云星的手。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她拿起一件衣服,用力一攥,待她松手时,她的掌心多了许多紫色斑块,“这衣服储存着毒素,现在只会慢慢释放出去,不过要是下毒者有意为之,毒素就会在一瞬间大量释放。”

“千棘的原形是刺猬,从他刚刚攻击的方式来看,应该是不会释放毒素的,那他留着这毒衣服干什么?莫非是有人要害他,偷偷下了毒?”

“你看刚刚他那个拼命的劲,这绝对不简单。”

陆云星又拿起那几本册子,快速翻阅了一番,顿时脸色大变:“尸身炼化?!?”

两人回到村子里,打算在客栈里好好研究那些东西。窗外突然一阵骚动,有人大喊:“快去看看,林家出事了!!”陆云星连忙赶到林禾生的屋里。只见林禾生脸色发紫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指尖不断抽搐。柳清络跪倒在一边泣不成声:“相公,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没了你我怎么活啊,相公啊……”

“大家让一让!”陆云星推开人群挤上前去,蹲在林禾生旁边查看。“他这是中了蛛毒,加上本来就身体虚弱,所以一下子没抗住。”她突然发现,林禾生身上的衣服同样针脚十分细密,与在清瀑山发现的衣物极为相似。

“林夫人,冒昧地问一下,请问林夫子身上的衣物出自何人之手?”

“相公的衣服都是我亲自缝的,”柳清络一脸不耐烦,“你问这些干什么,快点救救我相公啊。”

人群突然让开了一条路,林阿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在林禾生的身上:“儿子,我的儿子啊!你还是被这妖女给害了啊!”她一巴掌扇在柳清络脸上,“都怪你!害死我孙子还不够,还要害死我儿子!!你这畜牲啊!!”

柳清络捂着脸哭诉:“母亲,儿媳冤枉啊,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此时柳清络的父母也看不下去了,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女婿出事,林家自然得来看看——“亲家母啊,我知道你难受,可你也不能往清络身上泼脏水啊。难道所有人家里出了变故,都是因为家里有妖兽吗?你说清络害死了胜儿,胜儿可是清络的亲生骨肉啊,她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啊。”

“那其他孩子呢!”林阿婆大吼着,“你们忘记前段时间死的那几个孩子了吗!几个娃娃水性可是村子里最好的,怎么就突然淹死了!!”

“清络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同时淹死五个孩子。再说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当时可是有人看到了,是几个娃娃自己游着游着沉下去的。”

“是啊母亲,儿媳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人,而且两位除妖师也说了,相公中的是蛛毒,儿媳怎么敢去碰毒蜘蛛啊。”

这时,林禾生吐出一口鲜血,吓得柳清络抱着他不断摇晃:“相公你没事吧,不要吓我啊……”她泪眼朦胧地看向村民,“各位,我知道在清瀑山有一块宝地,里头有仙人出没,我之前重病就是相公把我送到那,遇到仙人才痊愈的,还请各位帮帮我,把我夫君送过去吧!”

“让我们来吧,这毒不知道会不会通”过接触中招,我是除妖师,比较安全。”听到了新的消息,陆云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看到柳清络在犹豫,她赶快吹耳旁风:“你还在犹豫什么啊,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你相公性命不保啊。”

“那,好吧……”柳清络勉强答应。

“我也去,谁知道你会不会搞些小动作。”林阿婆一直盯着柳清络。

“我们也去。”柳家夫妇应声道。

“不可,”柳清络摇头,“仙人喜欢清静,万一人太多,恼了仙人可就糟糕了,既然母亲怀疑我,就让她一同去吧。”

于是柳清络和陆云星分别抬着一块木板的两头,把林禾生放在木板上,慢慢向柳清络所说的宝地走去,林阿婆在一旁跟随,时不时看一看林禾生的情况。

罗刹鸟?她当然不会干这种麻烦事,跟在最后边散漫地走着。

四人走着,穿过一片灌木丛,路过那口瀑布,逐渐向山里深入,来到了一处地洞口。这洞口不算小,能三人同时并排进入,周围较光滑,似乎被精心打磨过。

“林夫人,你确定是这儿吗?”

“是这儿,我还记得这里,当初我病入膏肓,就是我相公把我送到这里,遇到了一位仙人,我才捡回一条命,所以相公一定也可以。”柳清络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林阿婆,里头的路不好走,不如您就在外头等着我们吧,”陆云星扶着林阿婆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又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她,“如果遇到危险了,就把它撕掉,我马上就会回来。”

林阿婆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等待着。

三人进入洞口,继续深入。洞内非常干净,连一株杂草都看不见,就好像有人天天打扫似的。陆云星感觉奇怪,莫非真的有所谓的仙人住在这?但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呢?

“那里,就是那里!”柳清络指着一块凸起的平台,“之前我就是在这碰到仙人的!快把相公放那!”

两人把昏迷的林禾生放到平台上,柳清络温柔地扶着他的脸:“相公,别怕,很快就结束了,等仙人来了,你就没事了。”

陆云星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回过头发现是罗刹鸟。不知怎么的,她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手使劲捂着嘴,透过指缝,可以看到她不断上扬的嘴角。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压制笑意。

“怎么了?你笑什么?”陆云星低声埋怨。在一个祈求仙人能救治夫君的妇人旁边憋笑,实在是无法理解。

“你还记得,之前我找那刺猬的老巢吗?”她眉开眼笑,好像看到了一场极为荒唐的闹剧。

“就是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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