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落尘谣 > 第72章 乞求

第72章 乞求

夜色凝霜,冷雨敲窗,偏殿朱漆门的铁锁被雨水浸地冷冷泛光。

“嬷嬷……”年幼的太子倚在门旁,身上披着裘衣,却止不住地发抖,“我,我想见母妃……”

守夜宫女慌忙跪地,反握住他那双扯住自己衣服、冰冷发红的手:“殿下慎言!这可是赵将军和公主殿下的命令,除了随皇后娘娘上朝,您不能出去的……”

小男孩低下头,颤抖着落了几滴眼泪:“他们是不是把父皇关起来了?会不会也要了我的命……”

“上朝……可是,他们把奏折放到我面前,却不允许我说话……明明,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要关着我……”

守夜宫女听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四处观望一番,确认无人瞧见这才用力捂住小太子的嘴。

“殿下,这话可千万不能往外说!若不然……无人能保您周全!”

“放我出去……我想见母妃……放我出去……”带着哭腔的童音回荡在殿内,雨声沥沥,叫人听得肝肠寸断。

守夜宫女无奈地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衣袖,抽抽噎噎,泪渍洇湿了一片又一片。

僵持了良久,殿外的雨声不减,他的力道也分毫未松,如同无家可归的小兽,蜷缩在偌大宫中的一角,瑟瑟发抖。

“殿下莫哭了,莫哭了……”

宫女忍不住轻抚着他后脑,因畏寒而不断颤抖的瘦弱身躯,此刻在她这个位卑至极的奴婢怀中,取得了聊胜于无的温暖。

哪怕贵为当今太子,也不过是一具凡胎□□,会冷,会怕,会像无数普通孩童一样,想念母亲。

“嬷嬷……我,我会死吗?”他抬起头,眼中却是深深的绝望。

她皱着眉不答,只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背。

檐角的挂物在风雨中叮当作响,他抬眸望去,只觉这声音像极了他上个生辰时,母妃鬓角那支声响清脆的步摇。

恍惚间,他几欲睡去,又被一阵不速的脚步惊醒。

那扇始终紧闭的门轰然打开,铁塔般的身影陡然截断最后一缕微弱月光。

他仰头望向门口,猛然松开手臂,往后跌坐。

“太子殿下近日来的功课,似乎不太尽如人意。”陈令容踏入门槛,衣摆拂过冰冷青砖,声如毒蛇吐信。

小太子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她这张看似温和的脸,不住地向后退去。

她是和赵酩一同囚禁父皇的人,是那个被抄斩满门却侥幸苟活下来找皇室寻仇的宁远公主。

皇后携他垂帘听政之时,总会有这么一道阴恻恻的身影立在旁边,众人对她这么个女子毕恭毕敬,奴颜婢膝,没有人出声质疑,亦没有人敢反抗其。

陈令容静静地立在他面前,仿佛一条白绫轻飘飘地落到自己面前,随后危险地抚上自己脆弱的脖颈,愈渐收紧,一寸一寸挤掉他残存的喘息。

“公主……我,我有在学的……”

忽然,她轻盈的衣衫倏然凑近,锦缎中腌入的檀香扑面而来,那只白皙却带着无数细小伤痕的手猛然捉向他的衣领。

“太子殿下,既然有在学习,那你说说,你对陛下曾经下令抄斩陈氏满门一案,以为君之道来讲,可有见解?”陈令容手劲不大,但用在一个幼小的孩童身上,依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取其性命。

“父皇……父皇……他,他……陈氏,我……”小太子退无可退,声泪俱下地语无伦次。

“一个话都说不明白的毛头小儿,那群迂腐老臣竟还打着维护正统的名号,想力排众难让你继位,真是可笑至极。”

音毕,她从袖中取出一支极其锋利的朱钗,缓缓递到小太子跟前。

泛着冷光的朱钗在他眼中凝结成霜,钻心刺骨。

“太子殿下若不知道,那便由我来说,你那高高在上的好父皇,为了自己的威严滥杀无辜,一句话就让我落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此乃非人之举,不配为君。”

她眼中仇恨难掩,如洪水决堤铺天盖地地将眼前弱小无助的男孩淹没。

“我恨你们这些虚与委蛇草菅人命的皇室,多少无辜之人被卷入其中都白白葬送了性命,凭什么你们还能安然无恙地在宫中高枕无忧!”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小太子哭得稀里哗啦,颤颤巍巍地抱膝蜷缩,可看着一点一点逼近的朱钗,自己如俎上鱼肉,毫无还手之力。

除掉太子,便彻底断了太子党人命脉,消息传开,群龙无首,再难成气候。

那么最终的皇位会落于谁手,自然不言而喻。

“下辈子,莫要再投胎到帝王家了。”陈令容眸光一滞,抬手便要刺下。

——“住手!”

陈令容猛然转身。

“你这是谋杀储君!罪不容诛!”一袭素衣女子形容凌乱地夺门而入。

她面容姣好,身材小巧玲珑,却在雨中狂奔后沾了一身泥泞。

“贵妃娘娘三更半夜私闯偏殿,实在有违规矩。”陈令容无奈停下手中动作,起身传唤,“来人!”

“母妃!母妃救我!呜呜……”方才被吓得腿软的小太子不知哪来的蛮劲,噌地一下站起往贵妃身边跑去。

可没等他越过陈令容,屋外的侍卫便蜂拥而入,将贸然闯入的贵妃娘娘擒拿于地。

女子纤瘦的身形在两名粗汉的挟持下动弹不得,她抬头,满面水渍,雨混着泪,发丝缕缕粘在两侧,狼狈不堪。

“宁远公主,陈氏一案是陛下一人之过,何苦牵连幼子!”

“那难道我陈氏上下近百口人就不是无辜受其牵连?!”陈令容骤然暴起,抽出侍卫腰间佩剑,直直架在贵妃颈侧。

“不要啊!母妃!不要动我母妃!!”小太子抓狂地去扯陈令容的衣袖,却被她一甩手推翻再地。

“陛下如今被你们禁锢,手无实权,这江山早已变天,你与赵醒之大权在握,朝中余留的太子党势力虽未斩草除根,但也微乎其微,不成威胁!你留无辜稚子一命又有何妨?”贵妃娘娘娇嫩的嗓音显了疲态,卑微地向她一下又一下地磕头乞求。

陈令容看着这个昔日娇花般养尊处优的贵妃娘娘,此刻伏在自己脚边,像个囚犯一般连连求饶。

心中不禁泛酸。

想当初,她在盛京声名鹊起时,便听闻陛下得了一位绝世美人,初入皇宫时堪称艳压群芳,坊间传言,炎帝头一次见她,就被那副倾城容颜勾得神魂颠倒,刹那间六宫粉黛皆黯然失色。

那年盛京春光明媚,陈令容与父亲一同应邀入宫,庆祝太子殿下的生辰宴。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如花似玉的贵妃娘娘,亭亭玉立地站在炎帝身边,纤腰楚楚,罗衣飘飘,她悠然往座下一瞟,正巧看见了端坐于底的宁远公主,她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偏生这样一位美人,不仅不是花瓶,还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在阴险的后宫中保全了自己唯一一个孩子,还令其毫无悬念地得到了储君之位。

虽说花无百日红,可她直到炎帝倒台,也没有从那个被专宠的位置上走下过一步。

陈令容欣赏她的能力和容貌,也同样惺惺相惜她的处境。

“公主殿下,我求您了,放过我儿一命,求求您了……”

“贵妃娘娘夜间迷路,误入偏殿,送回去吧,莫要让人瞧见了。”陈令容冷漠地转身。

“肉中刺,眼中钉,不除何以绝后患。”

“您可以将他的储君之位废了,我愿以命相抵,只求我儿活下去!”贵妃娘娘用力扒着地面,挣扎着怎么也不肯被轻易地拖出去。

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这里,炎帝被囚,她借着皇帝宠爱得来的一切已经荡然无存,仅剩的血脉危在旦夕,她能力有限,可这世上除了小太子,就再没有值得她豁出性命保护的东西了。

陈令容一顿,手中佩剑停在小男孩的胸前,止步不前。

——“哐当”。

长剑突然落在了贵妃的脚边。

她仰起脸,闻她一声叹息:“罢了……”

“今夜贵妃娘娘擅闯偏殿,意欲携太子潜逃,追捕途中被侍卫所伤不幸殒命,太子逃逸,下落不明。”

“是。”两旁的侍卫纷纷应声,将架着的贵妃娘娘扔在地上。

陈令容闭目,伸手示意她自便,已然是默认答应了她的乞求。

“公主殿下……”她摸向地上冰冷的佩剑,缓缓握在掌中。

“等你死后,我会趁乱把太子殿下送走,远离盛京,远离皇城。”陈令容看向一旁泣不成声的小太子,终是于心不忍,“无论你信不信我,这都是你眼下唯一可以做的选择。”

她笑了笑:“多谢,公主殿下成全。”

“母妃……母妃……不要,不要走……”小男孩抽噎着爬向母亲,伸手想夺去她手中沉重的长剑。

“涉儿乖,要好好活下去……”她拂过小太子柔软的乌发,眼角滑落一行冷泪。

“下辈子,我们不来帝王家。”

……

“不要,不要……”

……

一道血迹溅染,触目惊心地印刻于青砖。

陈令容面无表情地走出偏殿,将不慎沾到自己衣袖上的血迹抹净,只闻身后稚嫩的童声撕心裂肺,她仍旧置若罔闻地抬步离去。

——“娘!!!”

……

盛千澜眉眼不受控制地闪跳一阵,提笔收住书信末尾最后一字。

寒风掠过案几,笔墨有些冻住,最后收束时失控的墨迹干涩地沾到空白处,形态略显狰狞。

他将其搁置一边,拿起书信密封。

“将军,盛京还未传来消息,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您不必过多忧心。”阿羽瞧着自家将军自从到了定河关后便日日愁眉不展,若领兵打仗还有心事挂怀,那必然是不行的。

战事在即,沭国随时可能偷袭攻城,他们一刻也不容懈怠。

盛千澜无奈一笑,看了看他,又摇摇头,将封好的信笺递给他。

“这个派人送去盛京,给长公主。”

“是。”阿羽习惯性地顺从接过,突然又意识到哪里不对,倏然抬头,“什么,给谁?长公主?”

盛千澜瞧他一脸惊异,觉得有些莫名,挑眉道:“嗯,有何不对吗?”

“那,那宁远公主……”阿羽眨巴眼睛,满脸写着天真无邪。

“我说给谁就给谁,下去吧。”盛千澜哪里看不出他那少年人的傻心思,哭笑不得地挥挥手。

阿羽吃了瘪,悻悻地拿着信笺依言退下。

深秋朔风卷过城墙,定河关正值一年中最为干燥多风的时节。

盛千澜走上城甬,五指按于墙砖,粗粝的触感寻不出一丝湿润,连砖缝里的苔藓都已磨成了黄粉无影无踪。

他喉结微动,仰首望日,忽然觉得一阵干渴。

“亓伯。”他立于城墙边缘,皱眉道。

一名身形偏瘦的督军连忙应声过来:“哎,将军。”

“城中可有足够的榼?”盛千澜收回手,掸了掸身上干燥的尘土。

“有的,将军要榼有何用?”亓伯讪讪地挠头。

榼乃平民家中常用的注水容器,平平无奇,似乎与打仗并无关联。

盛千澜得到肯定,不答反问:“定河关常年如此干燥吗?”

亓伯摇头:“那倒没有,每至秋季刮了大风,才会干燥这么一段时间,其余时候,雨水可不少。”

盛千澜若有所思地环顾一周,其顶部肉眼可见的坡度平坦,瓦片铺设也并不严密,城砖也不难看出用的是最为质朴的纯夯土。

“也难怪此城不设防火结构。”

“啊?难道沭人会放火烧城不成?”亓伯耿起脖子。

“不无可能,你看这气候如此干燥,此地大多时候不缺雨水,便疏于防火,如果沭人巧借东风,用火攻城,我们难免应对乏力。”盛千澜望腰间摸索一阵,一边对亓伯解释,一边掏出个水囊仰头就灌。

“将军思虑周全,那,那我们具体该如何做呢?”亓伯忐忑地搓着手,干等着他下文。

盛千澜用看三岁小儿的眼神瞧着他。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懂我什么意思吗?

亓伯见他忽然不说话了,还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自己,他惴惴不安地原地踱步,心想着方才自己说的话有哪得罪了赵大将军……

两位大眼瞪小眼地干看一阵,盛千澜最先耐不住性子,撇了撇嘴,认命地摆摆手。

“搞榼,备水。”

“哎,是。”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狩心游戏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替身A在求生综艺被前任她姑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