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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回首向来萧瑟处4

“恨?”皇帝不敢相信,“你竟然……恨我?”

“对,我恨你!是你爱新觉罗﹒长生当年一纸圣旨让我睿王府一夕之间倾覆,屠我满门,让我无家可归,沦为籍没入官的罪人。在我最落魄无依之时,却是你一步一步走向人生巅峰的时候,我的炼狱之途却成就了你的荣光大道。你总说,分开后,你一直牵挂着我,可是当我寄人篱下、饱尝人世艰辛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当我伤心绝望的时候,你为何从来没有来找过我?”

“如贞,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皇帝惊慌地想要解释。

如贞仿佛不愿再看皇帝,闭上眼道:“事到如今,一切都不必再说了。我已经找到了此生挚爱。”

皇帝睁大了眼睛,“赫布朝鲁?”

“就是他。”如贞霍然睁开眼,冷笑道,“我知道,你一向瞧不起他,可他却是在我落难时,唯一一个不顾生死要赶来救我的人。为了我,这些年他一直孑然一身,甚至不惜舍弃亲王的爵位。这些,无论哪一点都是你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我的人做不到的。他不善言辞,但他的行动却已经表明了一切,在这世上,除了我死去的阿玛,再没有男人像他这样爱我。”

皇帝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如贞却更加尖锐道:“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只有昏君才会做这样的事情。从前既然走不掉,我便留下来,待在你身边,因为我想亲眼看见一个覆灭了我睿王府的人落到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不堪境地。可如今,我已经认定了赫布朝鲁就是我想要与之共度余生的那个人,所以我不愿再跟你一起耗死在这坟墓一样的皇宫里。爱新觉罗﹒长生,你若是还有一点羞耻之心,便放我走。”

皇帝陡然暴怒,喝道:“你给我滚!”

如贞冷笑着离去,转过身的刹那却已是泪流满面。而皇帝站在原地,一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边却不由自主地朝如贞伸出手来,形成了一个“挽留”的姿势。

只要如贞回头,就会发现皇帝远比她想的更爱她,可是她不能回头。他们的爱原本就是禁忌,先有四阿哥,现在又有阿茹娜,若是他们继续这样下去,还会害死更多的人,甚至是倾覆天下。就像她所说的,爱上自己的妹妹,那是昏君才会做的事情,她不要他受万人的唾骂和指责,不要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她决定做那个放手的人。

比起被放开的那个人,放手的那个人亦是伤筋动骨,余生都只能慢慢前行了。

慈宁宫里,太后再度以如贞的性命相逼,表示只要让如贞出宫,她就不再追究如贞害死四阿哥一事。皇帝终是答应,下旨以和硕公主的规格为如贞置办嫁妆,七日后远嫁科尔沁达尔罕王府贝勒赫布朝鲁。

如贞在时,不少人都对她心怀嫉恨,可真等她要远嫁了,众人反倒念起她往日里的好来,纷纷去永宁居相送。

睿王府一脉只剩如贞一人,而她又是以皇家公主的身份出嫁,故皇后和简王妃都充作了她的娘家人。

如贞仿佛是个失了灵魂的提线木偶,异常沉默而温顺地任王妃为自己梳头。

皇后亦是静默,站在窗边望着空中的飞雪发呆。连宜蓁也不似平日活泼好动,像锯了嘴的葫芦,乖顺地依偎着如贞。

屋里气氛压抑得王妃难受,她却只能强笑着打点一切,口中念念有词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太后犹豫良久,还是去送了最后如贞最后一程。太后身边的近侍清退屋里众人,连皇后和王妃亦不例外,只剩下太后、兰朵尔和如贞三人。

太后坐在软塌上,如贞跪在下首聆听慈谕。

“如贞啊,你可知道,本宫对你心情复杂。愧疚有之,爱怜有之,憎恶亦有之,但总归是这一世不愿再和睿王府扯上什么关系了。你远嫁蒙古,于本宫,于你自己,于长生,乃至于天下万民都是一桩好事。”太后沉默了一下,才问道:“如贞,你可怨恨本宫?”

“不怨。”如贞低眉垂目,神情中并无半分怨怼。

太后却仿佛不胜其扰,轻揉眉心,叹道:“这一世终究是这样了,若真有缘分,来世,你就来做我的儿媳吧。”

如贞猝然抬起头来,有那么几秒几乎不能呼吸,眼底火辣辣的生生疼出泪来,“谢额娘。”

太后由兰朵尔搀扶着出了永宁居,“各宫的妃子都来送如贞了?”

“是。”

“皇帝呢?还是没来吗?”

“听回禀的小太监说,皇上还在乾清宫。”

太后最后回望了一眼永宁居,“不来也好。”

乾清宫。

皇帝负手立于廊檐下,庭前雪落无声。

济度问皇帝,“你真的不去见她最后一面?这一别便再见无期了。”

“不了。”皇帝顿了一下,又道:“你代我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那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不再说话,只抬手示意济度可以走了。

贞顺门前,如贞下了马车,同众人做最后的告别。宜蓁被济度抱在怀里,却拉着如贞不愿放手,“姑姑,宜蓁舍不得你。”

“姑姑也舍不得宜蓁。你要是想姑姑了,就来草原看姑姑。到时候,姑姑给你烤羊腿吃。”

“皇阿玛也可以来吗?”

如贞用力忍住眼里的泪,点头道:“嗯。”

济度见如贞余光望向南方,知她还在等皇帝,道:“他不会来了。”

“我知道。”虽早有预料,她说了那样绝情的话,伤他那样深、那样痛,他又怎会前来相送。只是,心里到底存着万一的念想,不是奢望他还能原谅她,只是想在走之前再见他一面,因为今日一别,再见无期。

一念至此,如贞怆然,济度见了也不禁恻然道:“他让我代他来送你。”

如贞含泪道:“嗯。”

赫布朝鲁和皇后兄妹也在一旁道别。

“高云,哥哥谢你大恩。你入宫以来,从无行差踏错,这次为了我的婚事却不惜开罪皇上,甚至让皇上动了废后的念头。”

“哥哥,你不必谢我。我这样做,并不全是为了你,也是存了私心的。”

赫布朝鲁却不信,“若不是为了我,你断不会这样触怒皇上。你如今虽贵为国朝之母,但还是我的小妹妹,是达尔罕王府里那个嘴硬心软的小姑娘。你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成全我。”

皇后亦不免动容,却硬着心肠道:“哥哥,你若是真的感谢我,以后就不要再来北京,再来紫禁城了。因为你进京朝觐不免要带上如贞,可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她了,你们就永永远远地留在科尔沁吧。”

赫布朝鲁沉默了良久,才道:“好。今日一别,你我兄妹此生当不复相见,高云,照顾好你自己。”说罢,赫布朝鲁携手如贞,转身离去。

“格格!格格!等一等啊!”

是李忠强!如贞猛地转身,一颗心狂跳不止,有那么几秒几乎不能呼吸。待看清来人后,却难掩失望,只有李忠强,皇帝并没有来。

李忠强上气不接下气,“哎唷,幸好追上了格格。”

“李谙达?”

“皇上昨夜感染风寒,怕把病气过给格格,不便前来相送,所以特嘱奴才代替他来送格格最后一程。”

“哦。皇上的风寒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寻常的风寒。”

“哦。”

“格格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如贞摇头,若有所失。他,到底还是不肯来见她最后一面。

众人都道皇帝始终没有前来相送,却不知道在最后时刻,他换上了侍卫衣服,混在一众侍卫中跟着李忠强赶来了。

皇帝撑着一柄红色的油纸伞,同身边的侍卫别无二致,但若是有人刻意留心这个蓝衣服的侍卫便会发现,他的伞檐压得有些过分的低,似在刻意遮掩什么,他的视线却一直胶着在如贞身上。

李忠强道:“格格若是没有了,那奴才就说了。皇上虽未能亲自来送,却有话要奴才代为嘱咐毅贝勒。”

赫布朝鲁走上前,“公公请讲。”

“皇上说了,格格不止是大清国的和硕公主,更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希望贝勒爷好生善待格格。格格生性温良,不爱与人计较,但……”李忠强顿了下,神色亦有所变化,“若是有人叫格格受了委屈,虽千里之遥,他也要亲自去为格格主持公道。”

场中诸人莫不愕然。人还没正式过门,这样不留情面的警告就先到了。

如贞鼻子一酸,眼睛已经红了。

赫布朝鲁并未把这不友好的警告放在心上,洒然一笑,“我不会让如贞受委屈的。”

赫布朝鲁牵起如贞,决绝地转身,大步朝宫外走去。

“诶?!”

众人都被赫布朝鲁出其不意的举动惊到,旋即却又释然,这样看似不合礼数的行为,原就是这位率性而为的蒙古贝勒做得出来的。

一直克制的皇后终究忍不住含泪喊道:“再见,哥哥!再见,如贞!”

卫队里那个默默无闻的蓝衣侍卫这才抬起了伞。伞檐下,那张清俊无俦的脸正是皇帝。他沉默地目送如贞离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大雪很快掩埋掉她留下的足迹,仿佛她还没有离开,又像她从来没有来过这座紫禁城。

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天,她也是这样离开的,后来又回来了。

他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回来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独守在这座空城里。

今生今世,再见无期。

余生还那么漫长,可于他而言都已失去了意义,因为再也看不到那张温柔恬静的脸和那双脉脉含情的眼。

他知道,那些伤人的话,不过是她想逼着他放手。他从未当真,只是不忍辜负她的良苦用心。

他和她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往前便是万劫不复了。

他从未想过寿与天齐,留万代功名,却终究是一国之君,于大清、于天下万民,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她,即便是顺着江华岛上那座空坟追查到了真相,也绝不会为了和他在一起,就推翻自己睿王府大格格的身份。因为她至孝,不忍心让九叔一脉就此断绝,更决不允许九叔死后仍受人诋毁与侮辱。

人生在世,他和她都有各自的责任在身,终不能与对方携手同归,共赏一世星辰。

皇帝站在雪地里,只觉得天地俱静,唯有雪花从而耳畔飘落的声音,再也没有人三呼万岁,也不会有人看见他眼中的泪。

再见,如贞,我的如贞。

皇帝忽然想起那年在盛京城隍庙,如贞所求的那支签文: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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