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坐在车里,在右视镜里看着胡星和她的同学依依不舍,眉飞色舞地聊天。
依照胡星的身高来说,在他对面的男生高不过一米八,撑死一米七九,还要算上那双厚底的运动鞋和特别的发型。
对方发顶蓬松,头发有规律地打着弯儿,一定是出门前偷偷用自己妈妈或者姐妹的卷发棒梳理过,卷卷的,像那种贵宾犬,卷毛还是短腿。
老板不耐烦地看了下手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胡星还在和贵宾犬同学谈天说地。
他中指敲打着键盘,心里安上了红绿灯,下意识在心里倒数。
老板身体靠在椅背上,坐姿看似非常放松,表情也是气定神闲的,只有脑袋微微转了十来度,目光锁定在右视镜上。
自从,自从他们的马甲双双脱下后,他就很喜欢用“自从”这两个字。
他一般用这个词来作开始,再用一声叹息结束,来总结猫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常。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又开始复盘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自从胡星识破他的身份后,他就变得不是那么有“尊严”了,换句话说,她对他失去了一些距离感,但是变得更加亲密了。
并不是说她会很冒犯他,变成没素质的猫,而是他自己没法在猫面前那么端着,那么高高在上了。
她变得很爱粘着他,会趁他不注意就会咬他一口,会动不动就会喊他的名字,等他答应时,她又一脸无辜地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只是嘴闲。
老板执着于探究原因,探究她这么做背后的秘密,探究为什么她已经对他这么亲近,也探究为什么她能和别人聊这么久。
滴水穿石,老板的指腹都要把方向盘上的纹路磨滑了,胡星才背着书包姗姗来迟。
快五月了,路边绿化带的灌木绿油油的,被修建得蓬松而整齐,像一块巨大的抹茶味列巴,春天已经包围了北半球,草木先换装。
胡星打开车门,带来一阵清新的水汽。
今天白天下过雨,晚上雨停了,柏油马路被染的漆黑,春天的雨水,多么宝贵。
胡星上车时嘴里还在念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老板在心里冷笑,好一个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多么青春的场面啊,刚刚应该也在和男同学吟诗作对吧。
老板:“你同学在盯你背课文?”
胡星虽然感觉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但还是兴冲冲地说:“没啊,我们刚刚在说狮子座,可惜下过雨,晚上看不太清了。”
老板的大脑已经被一种绿色的雾气所蒙蔽,这并不是春意,而是“green with envy”,**裸的嫉妒。
“他是狮子座的?”
胡星把书包打开,草稿纸上潦草地画着狮子座的形状,“我说的是天上的星座,不是人的星座。”
她戳了戳老板的肩膀,把下巴搭在老板肩膀上,机灵地说:“他是什么星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老板你是白羊座的。”
老板肩膀上沉甸甸的,这不是某种抽象的责任,而是个不太老实的小猫。
“坐好,被拍到以后就得杜宾来送你上下学了。”
这种程度的斥责已经无法损害猫的心态,她笑嘻嘻地说:“我们晚自习在讨论星星——天上的星星。”
“前两天有流星雨,可惜一直在下雨,我都没看到,晚上就说到天上的星星了。”
老板冷静地说:“你看不到流星是因为你要上学,和天气关系不大。”他提过可以带她去观星条件好些的城市,但是求学心切的猫咪拒绝了。
胡星又伸出爪子,挠了挠老板的脖子,完全不搭理他的话题,“你看到我画的狮子座,是不是很符合?”
老板回想了刚刚她递过来的那张纸,“是的。”仔细辨别,确实挺像狮子的,但是不像狮子座。
胡星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星星吗?”
这个话题和别人无关,老板稍微坐直了些,“为什么?”
猫的手没离开老板的脖子,一边解释,一边抓老板。
“当初王主任招我入学要登记的时候,本猫无名无姓,王主任问我要不要跟他姓,我想了下,还是想姓‘虎’,但是王主任觉得这个姓和我不搭,我就选了同音字。”说罢,胡星遗憾地叹了口气。
“然后我本来想叫‘胡虎’的,但是,王主任又说我不太认真,唉。”
老板通过后视镜扫了胡星一眼,心里比较赞同王主任。
“后来我发现星号有点像猫爪,就叫星星了。”
她的一字一句流进老板的耳朵里,慢慢勾勒出胡星的样子,他逐渐忘记了刚刚在校门口时看到的场景。
猫在后视镜和老板对视,笑嘻嘻地说:“综上所述,我觉得星星这个名字很好。”
老板没说话,两个人沉默着,憋了一个红绿灯路口,老板才说:“我送你一架天文望远镜吧。”
胡星在晚自习的聊天里,也被同学科普过这个观星工具,心里已经把它和金子划等号了。
胡星揪了下老板的头发,惩罚似地说:“你怎么不给我摘个星星呢?”
老板有点为难,这确实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大洋彼岸的马某也没有摘星的伟愿,他更是没这么想过。
老板看着前方的倒计时,思索了几秒后,说:“这有点困难,但我可以为你争取一颗小行星的命名权。”
胡星有点舍不得揪老板的头发了,她像摸狗狗脑袋那样,手指毫不客气地在老板发间流连。
“你好有钱啊。”
“还行。”
胡星有点后悔没坐到副驾驶上,现在和老板接触的面积只有一个手掌心。
可惜老板的车顶不是透明的,抬头看不到星空,她倒也不觉得失落。
她心中有一种轻快的幸福感,无论是晚自习和同学讨论星座,还是现在和老板聊怎么看星星,都让她有种升腾在云端的幸福感。
她在心里比较这两种幸福,可能是日久深情的原因,她对老板有一层滤镜,天平的公平性已经不存在了,一端天然地就被压了秤砣,况且老板给她带来的幸福感像一座大山压在那端。
或许也不是对老板有滤镜,而是他本来就非常好。
胡星收回自己作乱的手,交叉起来垫在脑袋后面,感叹地说:“认识你真好!老板你是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语气非常甜蜜。
老板时不时会遭到她的糖衣炮弹,但他丝毫没有建立起抗糖性,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心浮气躁。
要不是都推容易踩到油门刹车,他简直要踩出交响乐。
老板在胡星的倾情告白下,矜持地回复:“我也是。”
遇到你,我也觉得特别幸福。
——
陪伴一个高中生上学不是一件好差事,老板作为陪读的“监护人”,旁观了胡星起起伏伏的考试经历。
他很想劝胡星,在已经有offer的情况下,可以适当的偷懒,但是胡星苦兮兮地埋头苦学,总是不愿意放弃。
高二结束了。
胡星背着书包,推着装满了书的小推车,来到老板身边。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同样是结束了一个阶段,投奔下一个猫生的部曲,但前后的心态完全不同。
那时她还在忐忑自己的工作,忧心被王主任夸张形容的老板该是怎么样的恐怖,每一步都踩得不踏实。
胡星摇头晃脑地说:“时移世易,心境大不相同。”
杜宾接过她的小推车,把上面堆的书撞到后备箱里备的大箱子里,“别咬文嚼字了行不行,这里还有个半文盲。”
胡星背着书包拉开车门,老板刚好坐在这一面,穿着白衬衫,袖子挽到肘弯。
胡星先低头嗅了嗅老板,才乐呵呵地关上车门,绕到另一侧。
她心情愉快地把成绩单交给老板,胸板挺直,等待表扬。
老板几乎没有用心找,就在中间的一行看到胡星的名字。
他像看合同那样看着那行数字,脸上无法自抑地流露出一点类似家长看着改邪归正的孩子那样的欣慰。
胡星自然是没有“邪”过,但她之前的成绩比较邪门。
经过一个学年的努力,她取得了显著的进步,努力没有白费。
老板果不其然,一点也不吝啬夸奖:“很好,值得奖励。”
杜宾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让我也看看呗。”
胡星得意洋洋地捏着那张单子,“算了,回去再给你看,我怕你眼红,分不清红绿灯。”
她本以为杜宾会像往常那样和她顶嘴,没想到他点了点头,坦然说:“我确实眼红,你就让我看看怎么了。”
胡星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骨碌碌地转着,从书包里抽出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我能找到你,不用给我标记了。”
胡星快速描了几笔后才把成绩单递给杜宾。
红绿灯路口有七十秒,杜宾给了自己十秒的预算找到胡星的名字,但是没想到他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名字。
胡星在最后一名同学后又划了一栏,有模有样地给他填了相应的成绩。
杜宾原本应该是非常感动的,但他看了几秒后,问胡星:“为什么我每一门成绩都比你低一分。”
胡星仰起头,“那我肯定比你聪明啊。”
杜宾贱兮兮地说:“看不出来。”
胡星瞪了他一眼,“你长得就不太聪明。”
老板不露声色地牵过撑在座椅上的另一只手,把每一根手指都塞进去,才心满意足地攥住她。
猫立刻噤声,嘴巴的拉链被拉上,立马化身文静的女同学,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再和杜宾瞎说。
车内最多余的那个人早从那面揭露罪行的镜子里窥探到静谧的真相,他翻了个白眼,全心全意开车。
胡星:你可以叫我星星,也可以叫我虎虎。
老板淡定地说:宝宝
(一些恶趣味不要攻击我呀[可怜]
——
下章提示:
高三迫在眉睫,感情蜜里调
——
凌晨四点才睡着,可恶,脑海里全是新的脑洞,我怎么就不是八爪鱼啊!
感谢春种捉虫[摊手]
感谢想吃火锅TuT的月石[摊手]
感谢昼渝、呀呀呀、想吃火锅TuT、春种的评论[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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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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