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云炎自然不肯答应。
谢行无所谓的拍了拍手,啧声道:“早就知道你不会同意,你不乐意我也不能勉强你,你只要吱一声,咱们之间还能讲什么救命的恩情对吧?”
说完,他捧起那碗早就凉透了的壕粥,假模假样的吹了吹,感叹道:“真怀念有小黄的日子啊。”
云炎揉着眉心,极欲摆出一副穷凶极恶嘴脸,龇了龇牙:“我是大妖!大妖!”
谢行认真的点了点头,追问道:“所以你要报个大恩么?”
云炎:“……”
见他不语,谢行又摇头晃脑的嫌弃似的瞥了他一眼:“噢,原来是一只不会报恩的大妖。”
“……”云炎憋了好一会,为了让谢行转移注意力不得已转了话题,没好气问道:“你要不要再去见见李姑娘?”
谢行略加思索,犹豫了片刻后,才回道:“能做的咱们都做了,这个时候就不去给人家添乱了。”
按照云炎的说法,李月华大概时日无多,这个时候心心念念的自然应该是家中至亲。
此时的一家人本就难熬,他何必再去火上浇油。
况且,世人往往都会在别人受难时位加安慰,以为所谓的开导劝慰便能让人宽心,其实则不然。
谢行反而觉得,旁人每一次充满怜悯同情的劝慰都是在伤者的心上撒盐,都是在加深这种痛苦。
他将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也不贪图李家什么报答,这个时候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云炎懒散的依靠的桌沿边,屈肘略略撑住下巴,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对那李姑娘感情颇深,竟不想去见她最后一面?”
云炎这话就字面上的意思倒没什么不妥,可配上他的神情,就让谢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出的尴尬。
不过谢行还是遵循本心的说道:“确实不浅,不过这个时候我一个外人,实在不方便多去搅扰。”
谢行刚开了个头,云炎就想起曾经李继道是如何热络的介绍两人认识,他忍不住问谢行:“你既然对那李月华情根深重,又为何当日要拒绝?”
云炎深知自己是妖,即便明白过来自己对谢行有着不寻常的情感,只要谢行不挑破他就克制装傻。
他自己尚且如此,到了谢行这里反倒非要追问出个究竟来。
大妖的思维难懂,在谢行看来就是该复杂的时候不复杂,该单纯的时候不单纯。
他对李月华感情深厚是朋友的感情,说的过分点就和李继道的感觉差不多,年纪相差那么多他都能当人家小叔叔了,要是对着个这么小的姑娘都能生出些非分之想来,简直不是个人。
不过,谢行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云炎纠结这些做什么。
“唔,”谢行想了想,说道:“在我的认知里,月华姑娘那样小的年纪与我的侄女无异,你对自己的侄儿难道没有感情么?更何况我这样的体质也不适合娶妻生子啊,自然不能祸害别人。”
他对自己的侄儿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也理解不来谢行对于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情感。
至少他见到自己的侄儿时就忍不住想一把火烧了他,要是没有他,自己又怎么会沦为族里的笑柄。
云炎疑惑的看向谢行。
难不成,是因为年纪相差太大的就不能在一起?
“这世间老夫少妻比比皆是,”云炎停顿片刻,又试探道:“为何你就不行?”
谢行眼底震荡,这妖精还知道老夫少妻?
“老夫少妻并无违背什么,可李月华的年纪与我而言就像未成年一样你懂么?变态才会对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人下手!”
竟是如此!
在谢行眼里,年纪相差甚远者不能相互喜欢,不然就是他口中的变态。
然而,他已经几百岁了......
谢行勉强把粥喝完,全然没有发现云炎的满腹心事,他如今满脑子里都是给李家发生的事,还有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给自己印下记号的妖。
想到记号,谢行突然灵光乍现的想起另一件事来:“云炎,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香火味?”
云炎回道:“恩,可我也问过长耳,我们俩个都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会不会是因为我很少能闻到这个味道,所以格外敏感些,”谢行偏头思忖,又继续说道:“还是说这种味道只有我能闻到,或者说只有人能闻到?”
云炎犹豫了片刻,沉声道:“祭品,香火,是那妖精留下来的味道!”
经这么一提,谢行也想起在李家时,李月华曾经对桃妖说他们是祭品......
“月华姑娘有说桃妖是如何让她挑选祭品的么?”
“其实,李姑娘从头到尾只做过一件事,就是帮着那些修士发过灵符,”云炎又回想了片刻,又说道:“可那些灵符我和长耳查看过,与平时所用的并无两样,并不会使人出现突然暴毙或者失魂的可能,况且她发了那么多灵符,可出事的却只有几户人家。”
谢行揉了揉额角:“那妖精不知是什么所化从没见过实体,每次出现都只是一团雾,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想必就是防备之心甚重,怕人察觉出什么来。”
他总觉得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掉了,不免疑惑道:“他如果化不成实体,那必然也没有血肉,如若我们猜想不假,那他这种妖又会以哪种方式修炼?”
云炎收起自己那副懒散的模样,正色道:“还有一种法子,不过都是些传闻不知真假,你可听说过朱雀?”
谢行点头:“听过,朱雀是天生神鸟,四灵之一。”
“其实不然,朱雀四灵之一不假,可和人间供奉香火也脱离不开关系,凡是能受人香火信仰的世物,都可能会成为神。”
谢行听了云炎的话,大胆推测道:“所以,那妖精或许也有人供奉香火?”
说罢,谢行就想起许多邪神也都是通过凡人的供奉才衍生出来的,可在凤栖山这样的地方,能得到众人的信仰......
那些修仙门派!
谢行虽不知道李家的灵符是哪个门派发放的,可他确确实实的在他们那里也闻到过香火味,不仅如此,在自己家中也有。
所以,现在他只要确定出事的这些人家中贴的是哪个门派发放的灵符,就能锁定目标。
谢行满心满眼的都只想能快点将这个幕后真凶揪出来,可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才是那只妖的目标。
云炎思忖着那妖精的实力或许和自己不相上下,也或是实力不如自己,几次相遇,对方都十分忌惮的尽量避开自己。
他未必能时时刻刻都陪在谢行身边,事关他的安危云炎不敢托大。
片刻后,故作深沉道:“本道君,送你一件礼物吧。”
听见这话,谢行忍不住在脑子里又重新回忆了一遍“小黄”送过的礼物。
“等等,你送的羽毛是大鹏的翅羽?”
“恩。”
“那块破石头呢?”谢行有些坐不住了,急忙起身把博古架上的盒子拿下来,找出那块玉石。
“破石头?”云炎接在手中,把玩起来,轻哼道:“这破石头是瑶池里的玉石,据说这玩意儿放在人间就是价值连成。”
谢行:“......”
狗尿苔长在了金銮殿上——生到了好地方。
他拖起双手小心翼翼的将玉石从云炎的手中接过来,再不敢小觑这块不起眼的石头了,虽然他瞧不出来这石头哪里透着贵气,可身价确实显贵,指不定就能有识货的卖上个好价钱。
将石头小心翼翼的收好后,又讨好的笑问道:“不知道君这次又要送些什么给我?”
云炎少见的露出些赧然道:“那妖物不管如何行事,其目的都绕不开你,本座总有繁忙之时,怕顾及不到你,所以打算将凤瓴送给你。”
凤瓴?云炎的尾巴?
凤瓴这个词在谢行的耳中自动过滤成尾巴,虽然他知道只是云炎身上肯定处处是宝,但他拿人家的尾巴毛,这不合适吧?
没等谢行说什么,云炎的掌心里就浮出一片轻羽,没有谢行想象中的那么粗长,色泽明艳,泛着晶莹的光泽,比那瑶池里的石头好看多了。
谢行伸了手,轻轻的碰了碰,那凤瓴便顺势而起,轻柔的绕在谢行的指尖。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贴近瞧了瞧,原来上面还有些像是图案似的纹样。
云炎将它化成玉坠的模样,随手变幻出条红绳来戴在谢行的脖子上。
谢行抬起头,问他:“你把这瓴给了我,你还能再长出新的么?”
云炎笑着摇了摇头。
“凤凰主瓴虽只有一根,但尾瓴有很多根,即便不长出来新的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这根瓴总是要拔掉的。”
“为何?”谢行只听过雌兔为产子拔毛,可云炎是身为男子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云炎眼神闪烁,不予回答,温热的指腹在谢行的细白的颈子上滑过,最后落在坠子上,认真道:“谢行,我将凤瓴赠予你后,你务必好好保管,关键时候它会救你的命。”
被云炎触碰过的地方都泛起一阵异样的触感,说不上是痒还是什么,谢行垂着脑袋也知道云炎必定在看着自己,所以才更觉得奇怪。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只是觉得当下的气氛,如果他不做点什么,或者说些什么,大概就会有更离谱的事情要发生。
不待他思索明白,就感觉云炎的呼吸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顿生好奇,抬头去看,只见云炎红着脸贴近自己,且越来越近。
谢行紧张的不敢呼吸,感觉云炎灼热的气息就扑洒在自己的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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