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彗星出现之前,朱诺街街头第一栋公寓还亮着烛火的那间房终于暗了下来。
房间的租客是一个十七岁的年轻男孩,独自一人前来罗马求学。他的故乡在都城附近的阿尔皮诺,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在一百余年前才获得投票权,但就是这样的“乡下”曾诞生了两位执政官:盖乌斯·马略和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
这位年轻人会获得他梦想中的官位吗?还是会失意地回到家乡?任何人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在他即将陷入甜梦之中时,街上忽然传来了嘈杂的打斗声,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歇。
朱诺街开设了数家赫赫有名的赌场和酒馆,和附近的维纳斯街可谓是“相得益彰”,或者说是声名狼藉。三教九流,罪恶无孔不入,大约也是这里房价低廉的原因。若是家庭富足,父亲会出钱让他住到面向市政广场的宽敞公寓,可惜他只是被释奴的小儿子。
在巡逻队没来之前,他们大概还可以再打一会儿吧!男孩用枕头捂住了耳朵,祈祷今夜能安然入眠。
……
塞克斯图将匕首向朱诺街最大的一家酒馆门口扔去,尖锐的刀刃深入木质的大门,甚至震开了一条裂缝,铜制的招牌“当”得一声掉落在地。
原来那荷尔顿西乌斯并非是一个老板,而是两个人——一对兄弟。
“呦,这不是塞克斯图老板吗?半夜三更,哪来这么大火气?”大荷尔顿西乌斯笑嘻嘻地说。
“有人看到塞昆达在你们地盘上被绑走了,把她还给我。”
“什么塞昆达、特蒂亚(Tertia),我们这儿可不是你们维纳斯街那种地方。”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这时,冰块脸小荷尔顿西乌斯发话了。“少血口喷人,我们要揍人,早把你小子的脸揍扁了,那种奸计我们还不屑于用。说不准你那个小妹妹叫人花一个铜子给带走了……”
“你!”
塞克斯图怒吼一声,提起拳头,便向小荷尔顿西乌斯的肩膀挥去。后者痛极,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句,像野兽似的扑倒了塞克斯图,但塞克斯图的胸膛如钢铁一样有力,碰得他鼻孔出血。
大荷尔顿西乌斯见状不妙,忙来帮弟弟的忙,一时间三人打作一团。
阿格里帕赶到时,兄弟俩的家仆也听到了打斗声,举着大大小小的武器前来帮战,见到一个陌生少年抱着把短剑,以为是塞克斯图的帮手,一齐向他扑了过去。
阿格里帕见到此景,只得被迫抽出剑来防身,冰冷的铁器相撞,刺耳的嘈杂声不绝于耳,挥舞拨刺砍挑,家仆们像一堆被风吹倒的板条箱似地倒向地面,连连求饶。
但阿格里帕并不是嗜血的屠杀者,他收起剑,高声喊:“都给我住手!”
塞克斯图此时正将荷尔顿西乌斯兄弟俩的脑袋一起按在地面上摩擦,疑惑地抬起头。
阿格里帕本以为二打一塞克斯图会失去优势,但这个青年实在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但他又说道:“要送死不如去和野蛮人拼命,浪费在斗殴上有什么意义?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
“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但我必须和这俩混蛋好好算账……”塞克斯图舔了舔松动的牙齿,将一口血吐在地上。
话音未落,小荷尔顿西乌斯抬起自己一团糟的脸,嗫嚅道:“快看!”
“别想骗我!”塞克斯图正要重新将他的脸按回地上,竟然也对着东北方的天宇愣住了神。
阿格里帕顺着塞克斯图的目光看过去,揉了几下眼睛——他以为是眼中飞进了只小虫。
在半缕云皆无的高空升起一颗带着尾迹但新星,光芒甚至遮蔽了月亮。它完全是突然出现的“生物”,仿佛近在咫尺。
众人惊恐望着那诡异的一抹银色,好似有人用剑刃挑开了夜的胸膛,露出神界的惊鸿一瞥。
“那是什么?”阿格里帕脱口问道。
“是彗星——大灾的预兆!难道又要有战争么?”塞克斯图回答。他已经松开了荷尔顿西乌斯兄弟。这两青年跌跌撞撞爬起来,警惕地远离了那个新面孔。
“打仗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你害怕?”塞克斯图说。
“不,我想知道的是,我们到底为谁在战斗?”
阿格里帕的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兄弟俩张张嘴,一个词也没吐出来,他们毕竟不是舌灿莲花的律师或演说家。
“我们为所爱之人战斗。”塞克斯图握住刀柄,奋力一拔,收回鞘中。
小荷尔顿西乌斯躲到了他哥哥的身后。大荷尔顿西乌斯捡起自己家的招牌,轻声道:
“塞克斯图,我们不想再和你打了,我和弟弟确实不知道你的妹妹在哪里。不过,我听说最近有几家平民的孩子失踪,可能和这件事有关——想进来喝一杯吗?”
“不了,就在这里讲。”塞克斯图说。
“好吧。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或许有更有手腕的人在背后谋划指点……你听说过‘献祭’吗?”
塞克斯图摇头。大荷尔顿西乌斯耸肩,缓慢地用沙哑的嗓子讲述了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发生在西塞罗和海布里达共同执政的那一年,台伯河中捞上来了一具男孩的尸体,据说从喉咙到小腹都被……”
“说重点。”
“有人相信在罗马城的地下有一种密教,专门献祭孩子给他们的邪神,据说当年喀提林和他的叛军就是在密教祭坛旁杀害那个男孩,歃血为盟,想要颠覆统治。”
“你觉得二丫被这些所谓的‘密教’绑走了?”
“是的,我还听说他们的主祭会是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女人。”大荷尔顿西乌斯补充。
阿格里帕听到这里,富尔维娅妖魅般的身影仿佛浮现在他面前。
“是富尔维娅。”阿格里帕说。
大荷尔顿西乌斯连连摇头。“你是哪里来的小子,竟然敢说她的坏话?”
塞克斯图丢下一句“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拉上阿格里帕,离开了朱诺街。
一路上,塞克斯图的眼中无法抑制的怒火逐渐积聚,终于回到房间,但狭小的公寓已经无法载下那般厚重的愤恨。他一拳捶在桌子上,像头受伤了的狮子那样跪地低吼。
“她不会死,不会……”
阿格里帕忙上前去扶起青年,说道:“如果荷尔顿西乌斯讲的是真的,二丫可能和我的母亲关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富尔维娅——她要为死去的儿子献祭。这个伤口就是她给我的,她什么都做得出来。”阿格里帕说。
塞克斯图的声音极低,他的指缝开始流血了。“说得没错。是时候去救你的母亲了……请把剑拿给我。”
阿格里帕颔首,拿来短剑。虽然经历过战斗,它的剑刃并无丝毫磨损。
塞克斯图的手擦过剑柄上的徽记——但阿格里帕并不认识那个家族的标志。
“还是锋利如初。这剑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他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但那都不重要了,我希望你能替我用好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对不起,但我已经有最好的朋友了,我绝对不会背叛他。”
阿格里帕直爽的话语让塞克斯图扯出一丝痛苦的笑。“没关系,你知道我们是就够了,也许有一天,你能为我引荐一下你的那位朋友。”
震惊,塞克斯图的真实身份竟是()!!
下一章预计是盖乌斯视角,著名大诗人用原ID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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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彗星来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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