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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深夜

谢洛川见状,赶忙快步上前,搁着栏杆,扶住叶老夫人,郑重道:“老夫人言重了!叶府素来德厚流光,梦瑶姑娘更是兰心蕙质,晚辈钦佩已久。此次叶府蒙冤,晚辈定当竭尽全力,还叶府一个清白,也护梦瑶姑娘周全。”

梦瑶跪在在一旁,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口中一直叫着:“祖母。”

叶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梦瑶的手,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欣慰,转而又看向谢洛川,微微点头:“世子仁义,老身代叶府上下多谢世子。只是这叶府之事恐怕来势汹汹,我担心它牵扯朝堂,世子切莫因叶府之事陷入险境。”

“老夫人放心,晚辈虽不才,但侯府世子也不是谁都动得了的,且谢府家训,要行正义之事,助忠良之士。叶府蒙冤,晚辈岂能坐视不管。”

叶老夫人点头,然后看向梦瑶,眼中满是担忧,“梦瑶,官府来人抓我们,说我们私藏兵器,意图谋反,并且在我们的几批运货商船上都查出了兵器。我问你,你之前说怀疑青河的身份是假的,他现在又突然消失,这事是不是和他有关?”

梦瑶眼含泪水,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她只是默默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叶老夫人脸上满是困惑与痛心:“为什么?我自问对他不薄,叶家从未在吃穿住行上有过半分亏待于他,待他如亲孙子,他与老大、老二为产业争权夺利,我甚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还要如何,为何如此恩将仇报,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

谢洛川看着梦瑶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好似被尖锐的针狠狠扎了一下,实在不忍心她再这般自责,便替她说道:“老老夫人,我和梦瑶猜测,这事或许和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苏青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梦瑶像是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愧疚击中,急忙带着哭腔自责道:“是我太心急了,调查他身份真假时被他撞破,是我,是我害了祖母,害了整个叶家。” 说着,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痛哭起来。

谢洛川见状,急忙安慰道:“梦瑶,这怎么能怪你呢?他本就是冒名顶替之徒,心里清楚身份败露只是迟早的事,所以才会一直暗暗侵吞叶家产业。今日叶家发生的事情早就他的计划内,无论梦瑶查不查他,他都会发难。”

叶老夫人轻轻拂去梦瑶脸颊的泪水,宽慰道:“是啊,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贼子,早就觊觎我叶家,今日之事想必筹划多年。我真是庆幸当初没有将你嫁个他,否则就是送羊入虎口。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能装,隐忍蛰伏这么多年。”

谢洛川追问:“不知道老夫人派去泰安的人何时回来?”

叶老夫人沉声道:“应该就这几天了。若确定他身份是假的,你们打算如何做?”

谢洛川眉头紧皱,“我猜真正的苏青河应该已经死了,还包括其双亲在内,应该都是这人杀的。不仅如此,他还犯下了别的命案,手上涉及人命可能多达十多人,甚至更多。”

听闻真正的苏青河已死时,叶老夫人内心虽然一颤,但是也觉得是这样,如果真的没死,应该早就找了上来,不会这么多年这么安静。而后又听谢世子说此人还涉及其他命案,初听心惊,后面一想,也不觉奇怪,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死在他手上的人应该不计其数。“看来你们有了方向和线索。”

“是,只是……”

“祖母。”梦瑶打断谢洛川。“只是此事我与谢世子还需要从长计议。”

梦瑶地牢探视祖母最后,打断了谢洛川的话,她不想告诉祖母,此事可能牵扯当朝太子,免得她担心。这几日梦瑶整日都在叶府魂不守舍,等着祖母派去泰安的人回消息,可是并没有任何人回来报信,派出去的人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眉头紧皱,心隐隐起了一丝不安。

又过了两日,谢洛川赶来叶府,叶梦瑶远远就在大厅看见谢洛川脚步匆匆,脸色难看。

她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谢洛川知她心急,连下人送上来的茶水都没有喝,气息微喘,说道:“果不其然,叶老夫人派去泰安的人,在路上就被人杀掉了。”

梦瑶眼神一暗。

“但是有另一个算是好的消息。”

梦瑶闻言,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光彩,“什么消息?”

“我的暗卫查到藏在叶家,将兵器放在叶家商船上的人名叫王成刚。此人在官府搜到兵器的第二日就突然消失,甚至连当月月钱都没有领,就好像提前知道会出事一样。 ”

梦瑶,眸光一闪,沉声道:“不,他是怕被杀人灭口,提前逃跑了。”

两人对话,正巧被给叶梦瑶送点心的南素和北墨听到,一碟精巧清香的糕点突然掉落咋地,瓷盘碎了一地。

听到碗碟破碎的声音,叶梦瑶和谢洛川被惊得一奇向后看去。

以为是姐妹不小心,梦瑶出言宽慰初来叶府侍奉的两人,“无妨,收拾一下,打扫干净就好了。”

只有谢洛川看出姐妹二人脸上神情的怪异,出言询问:“北墨,你怎么了,可是我刚刚说的有异处,惊到你了。”接着他眼眸一眯,“还是说你认识这个王成刚。”

此言一出,叶梦瑶惊讶地看向北墨和南素。

北墨思忖片刻,神情严肃回道:“禀公子,刚刚公子提到的名字和我认识的一位大叔同名,父亲的许多生意就是那位王大叔介绍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同名巧合。”

南素则蹲下身子,急忙去捡地上的瓷片,口中喃喃道:“我觉得就是同一人,当年父亲的最后一趟镖,就是王大叔介绍的,姐姐其实心里对此人一直都有怀疑。那场大火后,姐姐带着我想回家乡找此人问清楚,可是我们回去后打听之下才发现,那人在父亲接镖启程后,也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何那日没有说?”梦瑶闻言,倏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走向北墨。

才走一步,就被北墨急忙上前一步拦下,“小姐小心脚下碎瓷片。”她扶着梦瑶小心翼翼地坐回刚刚的椅子,解释道:“当年只是自己心里隐隐怀疑,回去时他已经人去屋空,我又担心是自己病急乱投医,怕怪错了人,没有证据实在是不敢乱说。”

叶梦瑶和谢洛川对视一眼,似乎又有了希望。

“天下竟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新线索的出现太过蹊跷,时机巧合得令梦瑶难以置信。

谢洛川目光深邃,沉声道:“也许根本就不是巧合。” 梦瑶不解的望着谢洛川。

他接续道:“假的苏青河杀了真的,也杀了北墨南素父母,王成刚认识北墨南素父母,而现在王成刚又成了陷害叶家的人,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和事,背后似乎有个关键人物,如一条隐秘的丝线,将他们巧妙地串联在了一起。”

“苏青河……”叶梦瑶如梦初醒,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谢洛川点头,“唯一和叶家有关,又和北墨父母有牵扯的人,只有他。”

“难不成苏青河和王成刚认识?” 梦瑶心中疑云密布,眉头紧锁。

“能将大量兵器悄无声息地藏进货船,而且偏偏就在第二日,便有官兵接获举报上船搜查,完美做成此时的权利之大,只手遮天的巧合,难道不和当年客栈大火几十人灭口命案掩盖的巧合一样?更何况那样数量庞大且酬金贵重的镖货,里面的东西,又怎会是寻常之物。” 谢洛川条分缕析,声音沉稳而有力。

众人听闻谢洛川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仿佛被一道闪电划破迷雾,所有似乎都将重点引向一个人。

“太子!”一声惊雷在叶梦瑶脑中炸响,她脱口而出,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谢洛川神情凝肃,接着推断:“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当年你父亲受托运送的那批货物,必定大有问题。太子为了掩人耳目,才特意找了江湖上的镖局来运送,所以才会给出如此丰厚的酬金。而在这中间牵线搭桥的人,应该就是这个王成刚。王成刚显然清楚太子的货物有问题,至于后面他是被迫依附太子,还是主动投靠,妄图攀上这棵大树,我们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从他陷害叶家这一行径,苏青河与叶家决裂来看,他应该确实已经在太子的麾下效力了。”

“太子才是王成刚和苏青河中间的联系。” 梦瑶此时已全然明白了。

听到此处,北墨内心的悲痛又涌上心头,“如果真是这样,血海深仇的对象是太子,那今生这个仇都是报不了。” 北墨的声音低沉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无尽的苦涩与不甘。

这句话听在梦瑶耳里,又何尝不是她此刻内心的声音。她垂下眼眸,原本她以为仇人只有苏青河一人,太子只是个单纯的靠山,但是现在看来,太子的阴谋诡计与利益纠葛,早已如错综复杂的藤蔓,与苏青河紧紧缠绕在一起。

但是她不想屈服,老天爷既然大发慈悲,给了她一次重生的契机,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在这世间重演一次悲剧吗,不是,绝对不是,也绝不是她内心所愿。她的重生已经让她对未来之事知晓,占尽先机,这就是机会。

“报仇!”她猛地抬起头,一字一顿道。

“什么。”北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仇一定要报,太子又怎么样!太子难道就不是头顶苍天,脚踏黄土的人吗。难道他犯了法,就让其逃脱应有的惩罚,逍遥于法外吗。”她眼神坚定,“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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