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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被盛熠深深的咬了一口后,便很多天都没见到她了,杜府里找不到人,小田总会气急败坏的说盛熠的坏话。
夏苼笙不好声张,想来盛熠离开也有她离开的道理。
正在她消失的几日里,她便听闻了京城这桩分头案,那位张夫人,武佳恬还有伯爵府的五小姐和何尚书的女儿,她们的遭遇,让夏苼笙心底有了一个惊骇的想法。
然消失多日的盛熠,此时正在清音居喝酒。
乐伎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隔着耀眼的珠帘演奏,随着乐点翩翩起舞的舞姬带起阵阵香风,吹动了盛熠面前的纱帘。
依靠在榻上的盛熠一身异域的装扮,模样也与往日大不相同,曼曼长纱,环绕身侧,轻薄的布料,彰显凹凸有致的身材,多瞧一眼,都是会让人血脉喷张。
盛熠身旁的侍女们各有风情,为其斟酒的妩媚动人,为其摇扇的清纯可爱,为其捏肩的冷情禁欲……
“上次见阁下还是成年模样的温润公子,今日却是一副异域美人,不愧是多面善变的遇绣阁主。”一个男人从侧门走了进来,舞奏演乐的艺伎们纷纷起身,低着头离开了大殿内。
男人走近看了眼盛熠略微平坦的胸部“真是更令人好奇,阁主的本貌了。” ·
盛熠侧躺于美人榻,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拿起一缕发丝,环绕指尖“皆是本貌,皆非本貌,真真假假又有何妨,倒是您,不在家里日理万机,总是约我出来,说些不轻不重的话,意欲何为啊~”
一声‘啊’九转十八弯的从盛熠的嘴里发出来,叫人酥到了骨子里。
男人坐到了盛熠对面“比起那些王公大臣,还是你这里更叫我舒心些,前日武侯府和都尉府出了离奇的命案,可是她们在那里得罪了你”
“哦,说说看?”盛熠漫不经心的拿起酒杯。
偌大的雅间里,只有他们彼此,男人自己拿起酒壶和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止投足间颇有几分雍容华贵之姿。
“都尉夫人被贯喉断头,可见她是主因,武侯府嫡女早已嫁给永昶候嫡三子为妻,头却出现在她母家闺房内,可见是冲着武佳恬去的,人至今安然无恙,断头视为警告她。”
“你言之凿凿,皆是揣测。”盛熠慢慢的饮尽杯中酒,滑动的喉,引人注目。
男人手握酒杯,眼眸却是微抬,也饮下了杯中酒“江湖高手如云,京中潜在强者不知凡几,确实是我妄加揣测了。”
盛熠缓缓起身,衣衫随意搭在身上,走动时滑落下去,露出白皙的肩膀,打开窗后,坐到了窗边,仰头合目,感受迎面的冷风。
男人随意的靠着凭几,看向窗边“不过,晏潇的事就不同了,本来吏部侍郎,哦不对,现在是新任的户部尚书了,凭借你暗中给的线索,加上我暗中相助,杜松筠迟早能查出晏潇的所有事,
而你从中推波助澜,导致晏潇父子反目,各自凄惨而终,这手段之凌厉,就好像你和晏潇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盛熠靠在窗边,清冷一笑“既然亲自来了京城,只是看着意料之中的事在意料之中的发展多没意思,反正都要死,不如死的有趣一点,让我解解闷。”
“嗬嗬,能让你开心,也算是他们的一点福气了。我想接下来该是礼部尚书何挚了。”说着,男人站起了身,走向窗边。
“说起来,杜松筠的正妻夏苼笙,是上任礼部尚书之女,曾经也是名满京城的才女,更有言称其是景青国第一美女,可惜当年她尚未及笄,不知她对曾经的事可心怀芥蒂。说不定能为你增趣一二。”
盛熠睁开眼看向男人,眼里清冷疏离,仿佛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我自有打算。”
男人扶着窗框微挑嘴角“看来何钰的疯病,来得不简单啊。”
到了天色蒙蒙亮时,男人才离开清音居。
盛熠回到了杜宅,悄无声息的进到了夏苼笙的房内,看到夏苼笙在对着桌面发呆“苼笙,在想什么?”
夏苼笙立刻站起身“盛熠,你回来了。”
盛熠走近夏苼笙,歪头看向她的颈窝,那日咬的极深虽然离开前上了药,眼下还有有些痕迹“苼笙,可还气着,不如我让你咬回来如何?”
在盛熠离开这几日,她想了很多“该道歉的是我,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虽然平日你待我很好,可我已经答应成为你的人,便是你的从属,是我逾越了。”
夏苼笙拘谨得站在原地,等着盛熠的回答。
感觉到盛熠在慢慢靠近自己,慢慢的抱住了她,夏苼笙惴惴不安的瞪大了眼,只听到耳边传来盛熠温柔的声音“苼笙,我从来没想把你怎么样,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得紧。”
说着,一手轻抚夏苼笙的背“即便我以艺伎的身份入府,无礼的待在你身边不肯走,你从来没有怪我,之后为你解毒,为你报仇,做这些都是为了我最初说的,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苼笙,从来没有人不求回报的善待我,唯有你是例外,我想要和你成为好朋友,最好且唯一的朋友,这便是我的目的。”
盛熠说完话,退后一步,低着头不再说话,然而夏苼笙正好看见了盛熠的脸,不动声色却红着眼流泪的脸。
说心里不动容是假的,夏苼笙拿出手帕,为盛熠擦掉脸上的泪“一开始哪能真的不防备你呢,你虽然可疑却没有生事,我那时身份也是不纯,所以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后来你说让我成为你的人,当时我是怕的,江湖人的手段我见识过,我怕我会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但父亲的案子,我又是放不下的,所以我也是在拿我的命来赌。”
擦完盛熠脸上的泪,夏苼笙轻柔的为她撩开碎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今日你我推心置腹,往后我们便相互扶持,成为坦诚布公的真朋友,可好。”
看着盛熠眼中再次含泪“好。”
夏苼笙双手拉起对方的手,笑道“以后我唤你阿熠,好吗?”
盛熠同样握紧夏苼笙的手“好,都依苼笙的。”
历经了千难万险,谁会不想有一个真心相待的知己好友,能有幸遇见盛熠,知她懂她,有事也可同盛熠商量,夏苼笙觉得自己得此一友,可谓是此生无憾了。
虽然房琳、武佳恬和关桃他们也都是她的好友,可毕竟是曾经的好友了,她再也回不到曾经了,所以有些事也无法同他们说。
嘭!
“夫、夫人,盛氏怎么进来的?”小田吓得,一个没拿稳,丢了手里的托盘和茶盏,茶水也溅落一地“请夫人恕罪。”
小田赶忙跪下请罪,再把碎片捡到托盘里。
夏苼笙冲盛熠一笑“妹妹她心情不好,所以偷偷来找我聊聊天,所以一早我才没让你们进来伺候的。你小心些别伤着了。”
小田收好碎片后起身“啊,奴婢一直在外候着,盛氏是如何进来的。”
夏苼笙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盛熠,有些无措的轻咳一声“小田啊。”
一脸为难的看着小田:你说怎么进来的,可别再提了,给大家留点颜面吧!
小田赶紧抿起双唇,会意的点头:奴婢省的,奴婢省的。
小田退下后,两人对视,不禁笑出了声“苼笙真可爱。”
“还不是为了你。”夏苼笙带着宠溺的意味嗔怪道。
有了小田的插曲,两人间气氛也得到了缓和“哦对了,我从房琳那里听说一些事,刚好讲给你听听。”
“我洗耳恭听。”盛熠悠哉的喂给夏苼笙一块糖。
房琳肚子大不方便走动,但是她家婆婆和丈夫怕她无聊,偶尔便会在家里办雅集,轮流邀请一些官眷去参加,好给房琳解闷。
就在近些时日,房琳写了好大一篇的信件给她,说她从那些官眷夫人里听说,礼部尚书何挚的嫡次女何莹,草菅人命,府里上到妾室通房,下到女使婆子,都有被何莹弄死的。
然而何莹因为有何尚书护着,所以一直没出什么事,但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其中好像有知道更多事情的人,都纷纷不吐不快的说个不停。
一时间大家私底下说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的,因为何挚曾经做的事,房琳对何家人都没有好感,眼下他们家的丑事被传到沸沸扬扬,房琳自然要立刻告诉夏苼笙。
“还听闻,何莹的丈夫是个鳏夫,曾成过两次亲,可疑的是这个男人虽然相貌尚可,才能却平平,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一次成亲比一次地位高,其中缘由甚是蹊跷,我想要先去查一查这个男人,要是属实……”
之后的话虽未说完,但是可见夏苼笙是想要动真格的了。
夏苼笙真的很讨厌这种踩着人往上爬的人,况且还是结发妻子,本该是患难与共的一家人,却能忍心做出这种事。
“苼笙不用查了,那个男人正如你所想。”盛熠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给那个男人定了性,她的苼笙,不必为了其他无足轻重的人,浪费心思。
夏苼笙惊讶道“这个你都知道?”
许是两人在一起久了,她下意识便相信了盛熠的话。
盛熠轻笑,拿起一个樱桃“不过是恰巧苼笙想要知道的,我正好知道罢了。”
夏苼笙看了盛熠片刻,随后非常认真的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有一个想法,阿熠听完帮我参谋参谋。”
盛熠“好!”
夏苼笙想的是,先用一个权贵之女,引诱何莹的夫君,这个女人的身份,她都想好了,就用关侯爷义女的身份,之后让何莹知道此事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无论何莹想要杀谁,最后死的都会是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独子,有一个母亲,只要告诉男人是被何莹杀了的,再让那个母亲把事情闹大,之后她们在暗中散播更多关于何莹残害他人的谣言。
当然其中要有真的,假的也要有一定的可琢磨的地方,如此一来,何尚书哪能逃脱得了干系,在朝堂上定会被御史参奏,那时何尚书要拿出与他无关的证据。
而都察院自然也会派人调查,夏苼笙会让杜松筠暗中插手此事,确保证据到达御前,这样虽然没有全部查有实证,但何尚书也绝不可能把每件事都掩盖住。
之后墙倒众人推,在朝为官哪能没有树敌呢,退一万步说讲,即便没有树敌,可是他堂堂二品大员,身居高位谁会不眼热呢。
就像何挚曾经为了往上爬污蔑她父亲一样,夏苼笙确信也一定会有人如曾经的何挚一样,想要把他取而代之。
“这便是我的计划,阿熠觉得如何?”夏苼笙有些紧张盛熠会如何评价。
盛熠拍了拍手“苼笙,计划的很不错。”
知道盛熠在恭维她,可是夏苼笙心里还是很高兴“要是你来做,肯定能更加周到的。”
盛熠笑了笑,她是没有那个胆子真心思说出来的,她怕把夏苼笙吓跑了“我来助苼笙一臂之力。”
“你有什么线索了?”夏苼笙很好奇的想听听盛熠知道的是什么。
盛熠“何莹心狠手辣不假,要不是有一个尚书的爹护着,早就成阶下囚了,在她杀得众多人里,有一个小妾,有利用的价值。
那个小妾是前任户部尚书晏潇给何挚送的礼。”
夏苼笙诧异“天啊,如此便可在他们之间做文章了。”
盛熠淡淡道“不错,那个小妾本是晏潇府中奴婢的庶女,有些姿色,想攀高枝,没想到惹怒了晏潇,女人为了活命,便听从了晏潇的命令入了何府。”
“何挚也是看上了那名女子,可家中有悍妇,偏偏还惹不得,何莹的夫婿看出了岳丈的心思,便替何挚收了那女子,何挚的尚书府和何莹的府邸本就是两宅合一的,何挚和那女子私会也很方便。”
“然何莹是个心高气傲的妒妇,加上那女子凭借何挚的宠爱也甚是嚣张,两个女人便时常发生闹剧,偏偏何莹那个没用的夫婿面上有些偏袒小妾,之后何莹就起了杀心。”
夏苼笙疑惑“既然总是闹,何莹的夫婿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何莹,反而一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
盛熠冷哼“何挚惧内,家中子女多是向着何挚夫人的,要是何莹知道了,就等于何挚的夫人也知道了。”
夏苼笙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惧内,会引发这样的惨案。”
之后两人在闲聊中商量一些细则,直到杜松筠回来,才不得不分开。
两日后,白蝶前来拜访,盛熠正巧也在,白蝶虽然是晚到京城,可是这消息已经了解的十有**了。
外面都知道杜松筠曾经后院唯独夏苼笙一人,是在白蝶进京一个月前纳了妾,可之后从来没有传出过杜府主母和小妾打擂台的热闹。
今日白蝶有幸见着了这位小妾,两人对视间,白蝶便低下了头。
谁能想到,消失不见踪迹多时的阁主,竟然会在京城,阁里的堂主和其他护法们都在时不时的问她,知不知道阁主的下落,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白蝶虽长着一张超逸出尘的脸,实则是个爱听八卦的八婆,小公爷夫人的身份简直不要太快乐,只要出去参加各种聚会,就能听到各种八卦,天天八卦不重样。
没想到竟然意外碰见阁主,白蝶激动得就要把椅子扶手捏烂了,她追求八卦的心是炙热的,没想到主上看戏都坐在戏台子上了,坐到最耀眼却又最不显眼的位置。
哎,她和阁主比真是尚有距离啊!
“夫人!魏夫人!”看着这位魏夫人面上无甚清醒,只是手里握紧了拳,太师椅的扶手已然有些损坏了。
白蝶内心虽然已经思绪万千了,可是面上还是稳如泰山的淡定“啊,对不住了,杜夫人,在下行走江湖多年,没见过什么世面,坏了夫人的椅子,失礼了。”
“哪里,不知是什么让夫人如此激动。”夏苼笙也没想到,一向在京城官眷的圈子里从容淡定的魏夫人,会如此激动。
白蝶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并没正眼看过她的阁主“听闻您是景青国第一美女,见到您后我便认为此言不虚,没想到今日拜府,还能见到同样倾城国色。”
夏苼笙拿着手帕抵在鼻前,偷瞄了一眼盛熠,谁知盛熠在看她,还是光明正大的看“咳,妹妹自然是要比我貌美的,什么第一,不过是外人闲聊说的,魏夫人不必在意。”
“姐姐才貌双全,国之第一是实至名归。”盛熠看着夏苼笙的眼神充满真挚,谁见了都能看出盛熠的诚心实意。
等等!等等!白蝶觉出了不一样的气氛,座上这两位看着不一般啊! 敏锐的察觉出,此地不宜久留,白蝶佯装羞怯,诸般致歉后离开了府邸。
“阿熠,你何必在外人面前奉承我,你看人家都不好多待了。”夏苼笙娇羞的颔首,看向盛熠的眼眸楚楚动人。
盛熠拿着糖喂给了夏苼笙“我说的是事实,外人走了也好,免得打扰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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