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守城兵朝几人掩藏之处逐步靠近，发出动静的受伤将士声音发颤：“我们眼下该当如何？”
他的目光越过在场众人，投向始终保持沉稳淡定的谢泽川身上。
“撤！”谢泽川招呼众人即刻攀爬城墙迅速撤离。
匈奴守城兵此时亦瞥见了谢泽川一行人。
“昭国俘虏逃跑了！”守城兵大声呼喊道。
声音引来城墙上其他匈奴守城兵，他们纷纷朝这边跑来。
谢泽川眼瞅着众匈奴守城兵靠近，吩咐道：“徐程，你带着受伤将士走前面。”
“秦斯年，你随我殿后堵住守城兵。”
“得令！”秦斯年拔出背在身后的大刀：“让我来会一会你们吧！”
见秦斯年跃跃欲试，谢泽川道：“不要恋战，莫要忘了我们今夜来只是为救被俘将士。”
“我知晓的。”
呼延烈夜里所饮的酒稍多，此刻他正半躺在自己寝宫内由兽皮铺盖的卧榻上，伴随着醉酒后的暖意迷迷糊糊入眠。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呼延烈烦躁的望去，侍卫冲进寝宫：“王上，昭国俘虏逃跑了！”
酒意顿醒，呼延烈质问：“究竟何事发生？”
“昭国有人夜潜进城，救走了牢里的将士，此时昭国潜伏之人尚未逃远，独孤将军已前去城墙处追拿潜伏之人。”
“贺若兰呢，替我唤他过来！”
听到贺若兰的名字，侍卫更是不敢直视呼延烈：“贺若大人他……他遭人断首于殿中而去了。”
“替我取长弓来！”呼延烈气愤不已，大步朝寝宫外走去。
“是。”待侍卫抬头之时，只见呼延烈的背影消失于夜色之中。
不敢有所怠慢，他取来长弓朝城墙处追去。
夜色低垂，天上似蒙上层黑幕，不见星光，月亮掩于厚重云层之后，正是肃杀之夜。
徐程带着受伤将士攀上城墙，他持刀砍断空中飞来的箭矢。
“将军，我们快撤！”
谢泽川闻声朝上瞥了眼，与秦斯年视线交换，秦斯年后退几步，躲过匈奴将士的攻击，率先脱离围困。
他来到城墙下，迅速攀上，来到徐程所在之处。
秦斯年见谢泽川并未跟上：“泽川！”
谢泽川欲抽身与其回合，却被独孤轩所拦截，呼延烈见此，夺过好不容易赶上来的侍卫手中长弓。
搭箭对准谢泽川，一箭射出。
破空声自谢泽川身后传来，秦斯年想救已然来不及。
谢泽川侧身欲要避开，箭矢射正中肩部，他闷哼一声，挥刀将射入皮肉里的箭杆砍断，狠狠刺向面前独孤轩，朝城墙跑去。
秦斯年前去接应谢泽川，关切问道：“泽川，你现下感觉如何？”
“无事，他们就要追上来了，我们速走。”
众人朝前走去，依旧是徐程走在最前面带路，谢泽川与秦斯年挥刀殿后。
后方传来呼延烈气急败坏的声音：“废物吗，全给本王去追！”
箭矢如雨点般朝谢泽川他们射来，眼瞧着众人即将跨入昭国境内，身后的匈奴士兵却仍穷追不舍。
匈奴士兵口中不止地辱骂道：“昭国的杂碎，有种就停下来与我们一战！”
秦斯年回望一眼，大声道：“你们有本事就追上来啊！”
马蹄声在夜晚显得格外突兀，独孤轩策马自匈奴士兵后方出现，飞快越过士兵来到队伍前方。
“独孤将军，把那些可恶的昭国人全部抓回来！”
谢泽川见到独孤轩暗道不妙：“快撤！”
然人腿的速度何能比过马，独孤轩很快便追上了谢泽川。
刀光闪过，谢泽川灵敏避开，岂料独孤轩再度举刀挥来。
谢泽川避之不及，腰部狠狠挨了独孤轩一刀，肩膀处的痛楚愈发明显。
就在刀再度落下时，秦斯年闪身来到谢泽川身前，勉强挡住这一刀。
脚因重力不断后退，土壤翻飞，谢泽川忙拎刀上前击向独孤轩。
独孤轩位于骏马之上，居高临上地望着二人，抽刀拉动缰绳避开。
北疆城城门近在咫尺，却又宛若隔绝千里之外。
匈奴士兵并未放弃追杀，独孤轩的出现使得他们眼里染上弑杀的快意。
“徐程，速带受伤将士回程疗伤！”谢泽川道。
徐程躲过匈奴士兵一击，他应声答道，带着受伤将士朝城门跑去。
秦斯年手臂被划出个大口子，鲜血自内汩汩流出。
情况危机之际，北疆城城门大开，大批将士自城中骑马而出。
独孤轩眼底暗茫涌动，对着谢泽川身上狠厉砍去。
谢泽川奋力朝旁成功躲开，侧身举刀朝独孤轩刺去。
黑夜之下，双刀剧烈碰撞，相交之处似擦出火花。
“撤退！”独孤轩拂去手里的刀，侧身躲开谢泽川的刀朝匈奴士兵命令道。
匈奴即刻朝昭国境外逃去，城中出来的昭国将士分为两波，分别追赶四处逃窜的匈奴士兵及其查看谢泽川众人的情况。
形势反转，匈奴士兵很快被昭国将士追上，被俘大半回北疆。
谢泽川半跪于地，撑着刀努力维持自己不倒下，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瞥见秦斯年朝自己跑来。
他醒来时已然躺在自己的营帐之中，环顾营帐内熟悉的摆设，恍若隔世，昨夜在城外的厮杀仍记忆尤深。
“此事待谢将军醒来再议。”
秦斯年自营帐传来，他掀开幔帐进来，见谢泽川醒来，“你终于醒了。”
谢泽川不语，秦斯年不在意，走出营帐与外面站岗的士兵吩咐了几句便重新进来。
“你可知你昏迷整整两天，若是你再不醒，辛平恐怕便要在你营帐前自尽谢罪了。”
谢泽川笑了笑，想到昨夜出城的将士，问道：“昨夜出城的将士是怎么回事？”
“此事得多谢周姑娘。”
谢泽川狐疑地猜测道：“该不会是她召集的吧？”
“正是！”
随后，秦斯年便将昨夜他问到的事情与谢泽川一一道来。
“你可得多谢周姑娘，若不是她夜半得知我们夜潜匈奴城，临时召集兵营将士出城，你我恐皆要折在独孤轩刀下。”
谢泽川眼睫颤动，后续秦斯年与他说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斯年，替我召集各分营将领。”
秦斯年不满：“你尚且刚醒便要召集将领工作，何不休息一会儿。”
“我杀了贺若兰。”
“谁？”秦斯年不可置信再度问道。
“贺若兰，两日前我们潜入匈奴城，我回去把酒后落单的贺若兰给杀了。”
哈哈哈——
秦斯年爽快大笑：“泽川，你真是干了件大事！”
北疆将领镇守北疆多年，与之交战无数次，他们皆知匈奴王呼延烈下两大将领，谋士贺若兰与将军独孤轩。
谢泽川杀死贺若兰，无异于是砍掉呼延烈一臂。
“眼下并不是高兴之时，贺若兰一死，呼延烈势必震怒，昭国与匈奴必有场大战。”
秦斯年微微正色：“我这便去叫各分营将领。”
不久之后，众将领围在谢泽川床榻旁嘘寒问暖，尤其是辛平，恨不得给谢泽川跪下磕三响头。
待他们得知谢泽川杀死贺若兰，如秦斯年之前反应一样，欢呼雀跃，然眼前的形势令众将领更加焦心。
“匈奴近两日毫无动静，若贺若兰真死，呼延烈不可能像如今这般。”
“然将军杀死贺若兰乃事实，恐匈奴会借贺若兰之死发动一场大战。”
“……”
众将领纷纷议论，议论终是以谢泽川吩咐城中各分营加强防备，时刻提防匈奴发起大战结束。
在众将领离去不久后，周听澜便来兵营探望谢泽川。
谢泽川正坐在床榻上翻看手中文书，见此，周听澜冲到床榻旁嗔怒道：“谢泽川，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伤还没好就处理公务，是不要命了吗？”
谢泽川放下手中文书，无奈道：“我自有分寸。”
周听澜叹了口气，知晓谢泽川乃整个北疆兵营统帅，肩上责任重。
“你好好保重身体。”她撇撇嘴接着道：“我只是不想我的合作伙伴尚未助我复仇重返上京城，铲除污蔑家父的佞臣便早早猝死于公务之上。”
知晓周听澜乃善意关心，谢泽川眼底含笑：“不会的，我会活到助你回上京城的那日。”
哼笑一声，周听澜道：“那便最好，适才听秦斯年道你让城中守备加强，料定匈奴会借贺若兰的死发动大战。”
“不错，恐怕我还得劳烦你那边加紧锻造刀具。”
“自当如此。”周听澜在谢泽川营帐待了一会儿，见他无事便辞去，临走前还叮嘱他要好生照顾自己身子。
谢泽川满口应承，却在周听澜离开后批阅文书直至半夜。
文书上提及这些匈奴士兵被俘后因受不住拷打，吐露匈奴国的王室密辛。
呼延烈下尚有继承权的有两个儿子，大王子呼延旭与二王子呼延霖，表面兄友弟恭，实则豆萁相煎。
谢泽川对此事另有考量，继承人相争乃国力衰败重器，往后必有用上之处。
想是如此之想，然而谢泽川没想到的是事情竟会发生得如此之快。
次日清晨，秦斯年冲进营帐告知他城外来了队匈奴士兵，而为首之人正是匈奴大王子呼延旭。
呼延旭此时站在北疆城门口瞥着城下众将士道：“叫你们兵营统帅出来，本王子今日不是来攻打北疆的，乃是奉父王之令与北疆议合谈之事。”
合谈？
将士内心翻起惊涛骇浪，前几日谢将军才带将领潜入匈奴城杀死匈奴王的宠臣贺若兰，匈奴王怎会如此。
“谁知道你们究竟是来北疆城干甚，我们北疆城不欢迎匈奴，滚回你们的匈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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