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自己是是绝对没有办法逃离王城的,举目无亲,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帮助自己离开。
而身边的同伴,他们对命运的看法与自己并不一致。成为贵族的情人早就是他们认知中的一部分了。格兰就是他们理想生活的一个不错的示范。
说到底,兰瑟才是那个种族里似乎离经叛道的存在。
格兰的情人是王宫里的内政大臣,金发背头,额头上长着漆黑内曲向上的魔角,装束齐整的礼服凸显着他身份的高贵。
他借口关心情人工作的名义来了几次,在和格兰毫不避讳地展示亲昵的同时,享受着魅魔们的羡慕与崇拜,用眼神挑逗着这群嫩生生的小东西。
格兰看在眼里,却完全没有介意。
大臣非常得意地物色着祭礼那天要优先品尝的小家伙,意外地撞见了一双写满厌恶的黑色眼睛。
说起相貌,那个黑眼睛的小家伙在一众倾城绝色之中并不显眼。说起性情,傲娇可人的魅魔们也比比皆是,然而他们的大胆和叛逆,都是用在爱情这些小把戏上。
那个孩子,有着一双稚嫩却叛逆的眼睛。
察觉到他的目光后,那个孩子迅速低头,换上了温婉的模样。
大臣一边沉溺在情人依赖的臂弯里,一边在心里玩味。那样的魅魔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是最后都在折辱中要么彻底堕落,要么彻底崩溃。
高墙垒起的防线一点点被击退最后土崩瓦解,这样的过程也是让人非常地享受呢。
兰瑟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这样臆想,那样赤’裸裸,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都是些什么污糟龌龊的东西。同为魔族,好像只有魅魔这个身份,就不配跟体面光鲜这两个词沾边似的。
祭礼上的舞蹈排练告一段落,魅魔们个个香汗淋漓,柳腰似的身段这时也东倒西歪了。
兰瑟喘了一口气,终于能稍稍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随着各地来参加祭礼的贵族越来越多,王宫也越来越忙碌。前往宫内的宴会厅的贵客络绎不绝,侍者也是如同流水一样地进进出出。
晚宴上热闹非凡,魔域里的贵族名流们都交汇于此。因此格兰也没那么多心思和时间看管他们。
兰瑟大着胆子走出了排练的舞厅。长廊那边侍者推着餐车刚走到石门前,就被别的侍者远远地招呼人手不足。
兰瑟就看着那名侍者急急忙忙地将餐车推进那个堆满金山的石室,又匆匆地推着清空的餐车走了。
显然这是一次并不走心的投喂。
兰瑟好奇地靠近那扇掩映的石门,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东西。
成堆的金山里卧伏着一只毛绒绒长翅膀的凶兽,它身边有一个大理石打造成的喷泉,喷泉上雕刻的魔兽从口中汩汩地喷出血红色的酒液,供它饮用。
在它面前还有金银打造的餐盘,上面摆着被捆了爪子的禽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种类,但是那柔滑的羽毛和炫丽的光泽就知道很不寻常。
珍珠钻石像是果子一样被堆叠在水晶做成的容器里,在这里它们显然失去了饰品的属性,而仅仅是成为供养这只异兽的消耗品。
果然应证了格兰所说的,“噬元兽是非珍贵之物不吃的”。
那只闭目休憩的噬元兽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很是厌倦无聊的样子。
兰瑟犹豫了一会儿,趁没人注意这里,悄悄地溜了进来。
粗心的侍者将食物散落了一地。他捡起一根嵌着宝石的手杖,猜测里面是否拥有能利用的魔力。
“低劣的魔物,竟敢闯进我的领地。”
噬元兽突然醒来,还口吐人言,吓得他一个激灵,急忙转身逃走,到了门口却发现石门已经合拢。
弱小可怜的魅魔只能使出自己的种族天赋,用水汪汪的眼睛直视眼前的野兽,希望它不要不识好歹。
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眼前的魔兽竟然没有眼睛。严格来说是原应生长着眼睛的地方,只剩下耷拉的眼皮半盖住黑洞洞的眼眶。
兰瑟不敢相信:“你没有眼睛?”那他岂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你是第一只敢进来的魅魔。”噬元兽没有逼近,也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噬元兽不屑道:“你们魅魔,即使对着魔兽也这么滥情吗……”
“魔神叫你给他看门,都不先给你治治眼睛吗?”
噬元兽:“……你也是第一个敢质疑我的人。之前不长眼的家伙,都被我撕了。你要试试吗?”
魔兽龇起牙,露出森森的利齿。
“我是魔神的祭品,你敢吃掉我,就不怕魔神怪罪吗?”
魔兽对此嗤之以鼻。
兰瑟往前走了两步,“我知道,就算吃掉我,魔神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没有我,还是会有新的魅魔成为祭品,你也会一直在这里给魔神看门,你的地位坚如磐石。”
噬元兽听了,一巴掌打翻了掏空整块水晶才做成的水果碗,里面的宝石果子被压成了齑粉。
“你为什么要生气,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噬元兽冷静下来,“不愧是善于蛊惑人心的魅魔,滚吧。”
石门应声而开,明天就举行祭礼,兰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声音急切:“我想离开这里,请您帮助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放你离开有悖魔神的旨意。我的名字是特洛尔斯,如果你真的做好决定,请验证你的决心。”
说罢,兰瑟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了石室。
魔兽用咒语念出了自己的真名,意味着给了小魅魔一条祈祷献祭的方式。
魅魔们这段时间练习的舞蹈里,就有一段吟唱献祭的咒语,等到登上祭坛,正式念出魔神和自己的名字,献祭的咒语才会生效。
兰瑟心事重重,不知道该如何拟定咒语的献祭内容。
他一无所有,如果将灵魂作为交换,那就违背自己渴望自由的初衷了。
给特洛尔斯做仆人,难道他一个人还能比阖宫上下、工龄不知几十年几百年的魔族仆人做得更好吗?
兰瑟绞尽脑汁,要不给它画画跳舞?那可是献给魔神的舞蹈,应该算拿得出手吧?
可是特洛尔斯是个瞎子啊!!
兰瑟不禁愁云满面,但是很快就遭到了格兰的训斥:“明天就是最重要的祭礼,哭丧个脸可是得不到魔神的欢心的。”
还好,他短暂的离开谁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兰瑟只好摆出个笑脸。
祭礼在魔神殿内隆重举行。
贵族们头戴插着黑色羽毛的帽子,身穿长及地面的黑色丝绒长袍,缀着勋章的金链子披挂于外,个个带着嗜血的矜傲。
他们攀比着谁在魔神牧场里狩猎而来的魔物更加珍稀上乘,然后命令侍从将魔物带上断头台,他们拿着高脚杯在魔物的哀嚎中品鉴着血液的滋味。
鲜血会沿着石板上的纹路流到祭台,通过献祭启动唤醒魔神的阵法。
这是祭台,也是高阶恶魔们的餐台。
魅魔们穿着白色蕾丝纱裙,头戴花冠和白纱,面容清纯中流露着与生俱来的香甜和诱惑。他们皮肉里渗透出来的香味,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熏香花香都无法比拟的。
因为那本就是为了取悦受众感官而生的。
他们**着踏上祭台,在血液与符文中吟唱起舞,让腥秽将纯白玷污。。烛光中他们窈窕的身段在衣物下影影绰绰地显露,挑动着每个魔物内心的欲’火。
二十多个魅魔翩然起舞,这由圣洁走向极端堕落的美丽,令人目眩神迷到审美瘫痪,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些高位恶魔才能勉强维持最初的虚伪礼节。
随着吟唱的继续,兰瑟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渐渐抽离。他眼神迷离,在旋舞中不自知地撩拨过无数火热的视线。
他后知后觉,这样继续下去,他的神智就会彻底迷失放纵。
空灵圣洁的吟唱声正在逐渐撕下伪装,魅魔们轻盈的舞姿也变得狂乱张扬起来,他们将以自己的堕落和狂热迷恋来取悦魔神。
在即将念出自己的名字完成献祭时,兰瑟迷离地抬手,紧接着左眼传来猛烈的刺痛,即使身体几乎被仪式的狂热俘虏也无法掩盖这样的痛楚。
血色在他白皙秀美的脸上蔓延流淌。
月光从魔神殿的玻璃穹顶倾洒而下,照在少年们模糊了性别的躯体上,像是一朵朵怒放的血色玫瑰。
月光中间的男孩握着自己的眼球,他的胸膛正在剧烈地起伏。而他身边的少年们还在狂喜中摇曳着衣裙,唱诵着魔神的伟大,对他的痛苦浑然不觉。
“魔域秘境的看守者特洛尔斯,我以我的左眼作为献礼,请你让我逃离这里,许应我自由!”
契约在他颤抖着念出自己的名字那一刻生效,他手中血淋淋的眼珠消失在金光之中。
与此同时,无数魅魔也结束了吟唱,深陷美梦一般甜蜜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看见异变的贵族们刚站起来,准备动手处理掉这个麻烦。
而兰瑟已经力竭,不受控制地瘫倒下来。就在他即将倒下的那一刻,一头金色鬃须的六翼魔兽凭空出现,爪子钩住衣袍向上一甩,迅疾地将倒下的小魅魔稳稳甩到背上。
它空洞的眼眶里再度亮起了红色的微光,虽然只有一只眼,但是那猩红的光芒足以让这群养尊处优的高等魔族忌惮不已。
这可是能够吞噬空间的噬元兽,千年前被魔神降服后一直困在深宫,被挖去眼睛榨取能力开辟大规模的牧场,为贵族们豢养源源不断的魔物。
没想到竟然有人甘愿献祭出自己的眼睛与它定下契约。
“别让它跑了!”
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竟然发生这样的骚乱,贵族们饶不了他们。
无数条蛇状的漆黑触手往上延伸,嘶鸣着要将飞行中的魔兽攀扯下来。还有的魔族褪去衣装现出了四肢着地的狰狞兽态,稍一发力就顺着宫殿墙壁向特洛尔斯扑来。
特洛尔斯要顾及身上不省人事的小魅魔,左右腾跃躲闪而过,那些攻击落在墙壁上,留下了恐怖的抓痕。
特洛尔斯的魔力被消耗了太久,不愿恋战。它嘶吼一声,锋利的爪子凭空撕开了一道口子,一头就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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