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面对侮辱波澜不惊还能说个笑话的悠唐，欧蕙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瞪了一眼努力憋笑的经纪人，“我是让你伺候我，不是让你化妆。”
“你的意思是护工那样吗？”悠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掰手指算了算，“那不行，要加钱。”
她拿的时薪是算在当武替上的，当护工不在她的打工范围内。
欧蕙然瞪得杏眼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明晃晃写着不相信这个张口闭口钱是人是悠唐。
“你真的是悠唐吗？”欧蕙然从头到尾仔细打量她。
“是啊，如假包换。你要加钱吗，我还有工作要忙呢。”悠唐见化妆师没过来，就自己拿起桌上的化妆刷和眼影盘化妆。
她选取橘红色眼影在眼角涂上大片底色，再用金粉拉出一条长眼线，下半张脸不用露就不画了。
“还可以吗？”悠唐回头问化妆师，得到专业人士扭曲表情的肯定后，悠唐放下手里工具往外走去，“我去片场了。”
“等等！”欧蕙然的字是从牙缝里一个个挤出来的，“我给钱还不行吗，你要多少？”
悠唐用人傻钱多的眼神看了看她。
欧蕙然讨厌“悠唐”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风淼淼还信任“悠唐”的时候时常为了她和欧蕙然争论。
欧蕙然被拂了面子好多次，即便后来剧情证明她说的话是对的，但心里有一口怒气一直没能发泄出来。
——所以见“悠唐”落魄了，她当然想圆自己一个落井下石的梦。
想到这里悠唐试探地竖起手指，“一百块？”
她指的是时薪。
欧蕙然真的拿过钱包，先是找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就向经纪人伸出手，“给我一千块。”
“姑奶奶啊，你这。”经纪人看着欧蕙然纹丝不动的手，认命地从钱包里拿出十张崭新的钞票，“行吧，我只求你把这部剧拍完就行。”
拿过一千块后的欧蕙然走到悠唐面前。
她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也仅仅和悠唐齐高，为了显得更有气势一点还踮起了脚。
欧蕙然扬起手里的钞票，恶意满满地扔到地上，“你不是还缺钱吗，这里是一千块，伺候我做十件事，这一千块钱就是你的了。”
钞票潇洒落地的时候，悠唐的眼睛忍不住跟着上面微笑的男人走，那是世界上最甜蜜的笑，比任何爱情都动人。
但她旋即皱起眉头，看挂着得意面孔的欧蕙然，总觉得她脑门上写着“熊大人”三个字。
她从小被父母教导要勤俭节约，家里风气是一颗米粒落在餐桌上都要捡起来吃的。
欧蕙然见悠唐站着没动，以为她嫌这个数少了，正要开腔却见悠唐弯腰一张张地捡起来了。
她不但捡了还重新清点了一遍，确定是一千块之后收到戏服下的牛仔裤兜里，挂上大house管家才有的矜贵笑容，手掌向上指着化妆椅，“好的，老板请坐。”
欧蕙然：“？”
悠唐想明白了，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也没必要跟欧蕙然解释自己本来的意思是时薪。
她调整心态后再看欧蕙然，她脑门上“熊大人”三个字烟消云散，幻化成了崭新的三个字：冤大头。
只存着戏弄悠唐这心思的欧蕙然迷迷糊糊地被半推半就入座，化妆镜上闪亮的四排灯泡映出身后挂着职业假笑的悠唐。
“老板，第一项服务是什么？您尽管提，我尽量做到。”悠唐微笑着说。
欧蕙然的神情像是在做梦，支支吾吾半天，“呃，先，先从捏肩膀开始吧。”
“好嘞，友情提示，本次十项服务都将在化妆间内进行，离开化妆间就要重新计费了。”悠唐上手按摩。
她的武术功夫阴差阳错地在按摩这件事上发挥了重要作用，混合了太极掌法的按摩手法有轻有重，每一下都刚好踩在穴道上。
经纪人在一边观察了一会儿，招手叫化妆师上去，悠唐按摩她化妆。
欧蕙然一开始抿着唇没说话，后来实在是因为太舒服了，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婉转柔媚的呻吟。
化妆师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眼线笔斜里画飞出去。
悠唐看着镜子里的欧蕙然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按下最后一个舒缓精神的穴道后问，“老板，第二项服务是什么呢？”
“啊？”因为太舒服欧蕙然差点睡着了，忽然睁开眼又弄得化妆师险些把鼻影刷捅进她鼻孔里，“唔，手吧。”
悠唐站到化妆师对面，掀起欧蕙然衣服袖子时发现她手臂上有一块没散的淤血，猜测是拍戏时不小心撞的。
欧蕙然和“悠唐”的私人恩怨是一码事，她在事业上是非常敬业的女艺人，从来不用替身，武打戏都是自己上。
看在这点的份上悠唐决定帮老板松松筋骨去去淤血，她先是按摩欧蕙然的手臂以松弛肌肉，再按摩散淤。
她时间把控的很好，化妆师弄完右边妆面时要换到左边化，悠唐就和她交换位置。
经纪人坐在化妆间的小板凳上，表情从“这个魔幻的世界”慢慢变成了安息祥和，甚至想等结束问一问悠唐能不能给她松松筋骨。
等化妆师完成后发型师走过来了，相比妆面，欧蕙然的发型需要的时间更长，大概是一个半小时。
悠唐一边估算时间一边问：“老板，第三项呢？”
“脚吧。”欧蕙然上半身完全放松了，要不是发型师过来叫她做好方便造型，她早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老板，脚比较私密，所以算两项工作哦。”悠唐微笑着提醒她。
欧蕙然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不耐烦的语气表示她现在只想继续体验弹棉花的触感，“可以可以。”
完成四项之后悠唐没有问她下一项是什么，而是提议太阳穴按摩，并表示她手法很轻柔绝对不会弄花欧蕙然的妆。
“嗯嗯。”欧蕙然闭着眼睛。
那之后就完全变成悠唐主导了，在欧蕙然换戏服时放松腰、背、腿，中间穿杂磨指甲和抹防晒霜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工作。
悠唐完成十项工作后站在化妆间门口，双手贴着小腹微微弯腰，“服务结束，谢谢老板的青睐，欢迎您再次光临，再见。”
欧蕙然站在全身镜前一身轻松地拧腰，听见声下意识回了一句“再见”，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不是来羞辱悠唐的吗，为什么真的变成花钱买服务了？？？
·
经纪人提前和导演解释过了，所以悠唐迟到片场也没有受责骂，反而因迟到刚好碰到上一幕戏拍完，下一幕就轮到她了。
悠唐戴上面具，混迹在六七个反N号里，轮到她时就冲上去对着男主和配角放两句狠话。
除了这两句台词，她还有一个镜头是被女配一剑刺中心口倒下。
悠唐表现出色没有出戏，平时经常要因为笑场或走位错误NG的小鲜肉主演也意外地一条过了。
拿到特约工资的时候悠唐算了一下她用多久拍完，大约两个小时。
欧老板给了她一千块，她大概在化妆间花了两个小时提供服务，算起来一个小时500块。
还是老板大气。
悠唐对欧蕙然撒币的不喜烟消云散，这样豪气又憨憨的老板哪里去找，没能让她多撒几张币，悠唐感到遗憾。
拿到工资后的悠唐去化妆间卸妆并换回自己的衣服，搭公交车回家了。
·
欧蕙然在悠唐离开化妆间后耽搁了点时间才出去，她越想越不对劲，想找悠唐却在路上遇到了经纪人。
“导演到处找你呢，你怎么还在这儿啊。”经纪人不由分说地拽住她的手臂，怕弄坏了欧蕙然满头珠翠还托着她的腰往前走。
经纪人的手让欧蕙然想起悠唐在她腰上那几下，爽得她天灵盖都通了，一直以来腰部隐隐约约的不适也消失了。
“还在想那个悠唐？幸好今天没有狗仔蹲点，不然你为难她的事就上新闻了。姐啊，我求你爱惜羽毛行不行？你也知道她腥，你就别惹她了。”
“不会，她上不了新闻。”欧蕙然是为数不多知道顾瑾年全力打压悠唐的人，“我就是觉得奇怪，你说她怎么变了那么多呢？”
经纪人和悠唐不熟，一脸听不懂欧蕙然意思，“什么变了，她以前不是推拿高手吗？”
欧蕙然无语地看了经纪人一眼，“她可是曾经的悠家大小姐，就算是养女那也是过着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上哪儿去学推拿啊？”
欧蕙然想到正事，“对了你来的路上看到她了吗？”
“不知道。”经纪人怎么可能认得出上了妆后的悠唐，作为反派手下小喽啰的反N号全都长一个样。
欧蕙然到片场后也找不到悠唐，她到B组拍室内戏，悠唐扮演的反N号跟男主女配在室外拍武打戏，两个人自然凑不到一块。
等一天拍摄结束后，欧蕙然坐在房车里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把今天的事告诉风淼淼。
她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拨出电话。
风淼淼近来和顾瑾年感情不好，已经够焦头烂额了，自己还要拿一个烂人的事儿去烦她，也太不是姐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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