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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第三日的时候,官府对林家的稽查开始渐渐减弱下来。

这桩案件,由三法司联合会审,最终给出的结论是林府一家死于**,而着火点判断是在林夫人房中发现的,似乎是林夫人起夜时,不小心撞倒了油灯,这才致使全府上下全都死于非命。

而至于为何林夫人房间起火却没有丫鬟婆子救援,为何火势来的这样大、这样猛烈,却全然不知了。

或许有人知道,但最终这桩案子还是被压下去,而那些无尽之言,似乎也再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林清叶和周廷竹坐在林家附近的一个酒肆里。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附近蹲守,林清叶想要查清父母的死因,但她至今仍是带罪之身,不太好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在林家附近的城卫兵已经渐渐被撤走了。

茶肆旁边围观的人群看到林府的惨状亦是唏嘘不已,“想当年闹灾荒时,林夫人在城门口施粥,救了我一家老小,如今怎就落得这样个下场?”

其余人闻言也是心头悲痛不已,“林夫人在城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闹饥荒时,是林夫人吩咐下面的粮铺不许趁火打劫,甚至还暗暗调低了价格,不少人都靠着林夫人那一碗碗粥熬过了冬日。”

可如今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其余人说完,又开始说起其他的,“喂,你们听说了吗?皇上好像要废太子呢,听说要立五皇子为太子。”

“为什么啊?太子那样好的一个人。”有人吃惊的询问道。

那人哼了一声,“再好又有什么用,蒋家打了败仗,害我们三十万将士全军覆没,这样的人,怎么还配当我们的太子。”

蒋老将军中了敌人的奸计,致使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一消息传回朝廷时,举国震惊。

圣上震怒不已,皇后听此消息,急火攻心,竟然当晚就去世了,当然,民间也有风言风语,说皇后不是病逝的,而是被皇上下令给处死了。

期间的各种真相,他们这些百姓自是无从得知了。

“那五皇子为人如何?”有人开始问道。

“五皇子如何咱们暂且不提,那五皇子的母妃你们可知是谁?”

“是谁?”一时众人纷纷屏息以带。

“他的母妃是宫里的王贵妃!”那人一扇折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王贵妃?是那个兄长屡建奇功的王贵妃吗?”有知情人立刻伸长了脖子。

“正是!”那人点了点头,神情隐隐有些倨傲。

围在这里的人大多是老百姓,他们对宫中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乍一听这个王贵妃似乎是个很不得了的人物,心下惊奇,便凑上前去,问道,“王贵妃是谁?”

手持折扇的那人似乎就在等他这么一问,他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说道,“王贵妃你们不熟悉,但她的兄长各位一定知道,他就是……”这人用折扇在桌子上敲了敲,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镖旗大将军!”

“我知道我知道!”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人立刻凑上前来,神色激动,“镖旗大将军当初只是一个小兵,但是在与匈奴一站中,他率领一千将士,深入敌营,烧了他们的粮草!”

那人越说越快,脸上隐隐透出崇拜的神色,“也正是因为此事,匈奴后面才会投降的这么早。若不是他,我们不知道还要死多少将士呢!”

一听他这么说,有人似乎也想起来了,忙附和道,“这个我也知道,当初我们夫子还给我们讲过这件事情!”

说这话的正是一个读书人,穿着一身青布衣衫,侃侃而谈,“我记得,这场仗,王将军好像还是蒋老将军手下的兵呢。当时我们还都称赞,蒋老将军用人勇武,也正是因为此事,蒋老将军被授予镇国大将军。”

说着,读书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那王将军倒是没有听说受封,反而是之后在南蛮一仗中胜出,才被圣上嘉奖的。”

众人听完唏嘘不已,没想到这样的厉害的大人物,竟然也会有仕途不顺的时候。

林清叶和周廷竹安静地坐在茶馆的角落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片刻后,她才放下手中的茶盏,朝周廷竹冷声道,“走吧。”

二人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傍晚,周廷竹侧了侧头,看着他身旁的林清叶。

从当日听到林家父母的死讯后已经很多天了,但林清叶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情绪失控外,再也没有泄露情绪半分。

但整个人细细看来,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如果说周廷竹第一次见林清叶时,感觉她是江南的烟水,不多言,整个人温润无双。

但现在,她则给自己一副周身泛着寒霜一样的肃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没了往日的温润,只剩一片死寂,像能把人冻住一般。

他收回目光,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到了夜间,两人换上轻便的衣物前往林府。

往日里热闹的林府此刻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房屋被烧的焦黑,房梁被烧断,屋顶都落了下来。

林家的使用的瓦片是上好的泥瓦,平日里住起来冬暖夏凉,但现在瓦片蒙上一层焦黑的阴影,让人不难想到当初这场火烧的多么大。

林清叶站在林府门前,只觉得悲从中来。

昔日的言笑晏晏仿佛还在耳边,临行前母亲还拉着她的手要她听话,对她的字多加赞许,如今却成了一具枯骨,同这倾倒的楼宇一般,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样子。

他们的时间不多,林清叶来这里也只是想给自己的爹娘立一副衣冠冢,这些日子他已经打听过了,爹娘的尸体被带到了三法司,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放出来,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在这里久留。

母亲之前说要她把东西送到外祖父手中,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既然是母亲去世前交代的最后一件事,可见它重要至极。

无论如何,林清叶也会将东西带到。

他们没时间在这里多停留,巡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出现,林清叶抓起一把地上的焦土,放入早就准备好的袋子中。

爹娘的尸体都在三法司,她没办法将他们偷出来,让爹娘下葬,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能先用焦土代替爹娘的尸骸,先行下葬。

待她事情办完之后,她会重新回来,让爹娘入土为安。

一把把焦黑色的土被她抓进早就准备好的袋子中,她的动作很快,但颤抖的手还是泄露她内心的不平静。

周廷竹在一旁默默移开了目光。

等林清叶收拾好,她默默朝房子的方向跪下,磕了个头,这才缓缓起身。

“走吧。”她收拾好心情,朝一旁等候多时的周廷竹说道。

“等一下。”周廷竹面色凝重,眼睛紧紧盯着街道尽头,“有人来了。”

林清叶见状,也不由得屏住呼吸,细细听去,街道尽头似乎传来人的脚步声。

只不过这脚步声极其谨慎,不细听根本听不到。

“小心!”周廷竹低声说道。

他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人从旁边窜出,一点银光闪过,周廷竹不敢耽搁,立刻伸出拿出腰间的长剑抵挡。

来人身手不凡,刀剑相碰,铮然而鸣,在寂静的街道上听起来更加清晰。

周廷竹解决了眼前这个人,朝身后的林清叶说道,“这里不宜久留。”

林清叶点头,空气中浮现一丝浓郁的血腥味,不安感在悄悄蔓延。

她和周廷竹只有两个人在这里,纵然周廷竹武功再好,可林府已经不在了,京城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

更何况,今天窜出来的这个人不像是官府的人,不知道还有一股什么势力在暗中盯着他们,更让林清叶感到不安。

“走!”周廷竹话音刚落,两人便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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