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禹后一步到裁缝铺时,事情已经被齐珩解决了,只需他公示一下即可。
听到结果后吕老三显然不服气,嚷嚷着要现场定真假,苏屿自然不会如他的意,他们这生意还要长久做呢。
此次若非齐珩有先见之明,用皂角水做了二次标识,裁缝铺可真要吃大亏了。
法子若一旦暴露,对他们自身百害而无一利,而且照这种情况,二重都不一定有保障,估计还要再完善一下。
苏屿高举衣服票,对围观的众人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罢休的,我裁缝铺一定会对造假者追究到底。”
她睨着吕老三,“对于分辨真假的法子,裴公子已亲眼看到,他可作证,而我阿兄齐珩已经在写诉状了,明日便到县衙门呈告,你故意扰乱,弄虚作假,做好被抓走的准备吧。”
吕老三心如死灰,面露惊恐,嚷着要从苏屿手里夺票子,“不是我,我不兑了,你给我,我不兑了还不行吗。”
吕老三张牙舞爪要抢夺的架势,自是被在苏屿前面的齐珩挡在了台阶下,他两下就摔倒在地,吓得浑身瘫软。
苏屿举着记录的名单,语气铿锵,“这几天来兑换的,凡是拿假票来的,你们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不要试图浑水摸鱼滥竽充数,我们裁缝铺就等到明天下午关门,请你把钱补上,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这个名单会随着诉状纸一起递到裴县令那去。”
按照齐珩所为,他俩刚刚把之前所有收上来的衣服票涂抹了一遍。
有不少张都是假票,苏屿冷笑暗恨,作假的真是高明。
好在卫巧儿是个仔细的,之前购买衣服票就是经她手发出和账房先生的记录。
从开始兑换的时候发现生面孔到登记所写的姓名见也没见过,但用蜡烛查验后的衣服票也都是真的时,卫巧儿怕自己出错赔钱,就多留了个心眼。
记录的名单与衣服票的顺序也都没换,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这些人。幸而她多留的这个心眼,为此苏屿许诺卫巧儿这月可多拿一两银子作为奖励。
“秋闱在即,倒是扰了你们两位的学习时间了,真是对不住了。”事情解决后,苏屿松了一口气,看着两人道。
“珩儿。”罗氏眼睛都透着喜悦,扯着齐珩要往里屋去,齐珩不明所以。
罗氏想把那日苏屿所言婚约之事告知齐珩,但显然齐珩的关注点还在对面想谈甚欢的二人身上,“稍等等,母亲。”
“尤其是裴公子,是被我假借名头拉到这局里来的,我这厢狐假虎威了一遭,真是对不住,乡试结束,我定设宴款待,至于当下,苏屿就提前预祝裴公子金榜题名了。”苏屿微微颔首,笑言。
裴敬禹来这一遭相当于被拉来出溜了一趟,让裁缝铺借着他的脸涨涨士气。
“无妨,”裴敬禹欣喜,“能帮到你,我亦欣喜,确切地说,应该与你之欣喜相比,尤甚。”
在明了裴敬禹的心思后,苏屿听他的话都觉很露骨,但她觉得她给不了其他回答,只能躲避着他灼灼的目光言一句,“无论如何,多谢。”
裴敬禹知道苏屿心思,他也知道自己此刻言欢喜之意为时尚早,但有时候表达欢喜时真的控制不住,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乡试。
若再不中,他亦没脸表达心意,但若中举,他是否可以央了母亲,去齐家提亲?比起刘知远,他觉得自己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裴敬禹喉结滚动着,想学习的心思达到顶峰,“齐兄,我们现在回去吧,时间不算晚,还能赶上先生讲课。”
“嗯。”齐珩闻言应着,看了罗氏一眼,才想起,“对了,母亲,何事?”
三两句怎么能说清楚呢,罗氏面露为难,但也不想耽误儿子功课,只能道:“你先去私塾吧,别耽误了功课,今晚归家来吧?”
罗氏言罢,眉目也是欣喜的,好饭不怕晚,好事需多磨,后又觉得自己的说法过于粗俗,不过也是话糙理不糙。
齐珩见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知是有事与他言,遂点罢头后,与裴敬禹一同回刘家私塾了。
可有时啊,这好饭也是真怕晚的。
裁缝铺门口的人散了后,众人都松口气,不过也算见怪不怪了,他们也知道了一个事,天塌下来有苏掌柜呢。
只要有苏掌柜在,没在怕的。
苏屿交代了卫巧儿几句,看着裁缝铺这边也各司其职了,于是在里屋里坐着歇了歇,喝了口茶水,心情也轻快不少,看着天色也不早,她决定去作坊那边看看,看完后估计就到了关铺子的时候了。
届时她可以从作坊直接赶着牛车回家,因为罗氏言齐珩今晚归家,可以顺带捎着罗氏一块回家,不用苏屿再折返一趟了。
而从里屋出来,当看到裁缝铺门口的人后,苏屿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卫巧儿在招呼着,“欢迎公子光顾罗氏裁缝铺,公子瞧瞧我们这店铺的衣裳,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阿屿。”那人身着银灰色的开衫外袍加内袍,黑色的腰带环住整个腰身,领口袖口也是黑色的,与腰带交相呼应,身上是简单清雅的花纹 ,虽穿着简约,但通身的气质掩藏不住,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哥无疑。
他站在门口处,侧逆着光,笑得温润清雅,出口叫着苏屿。
即使在收到书信的那一刻,苏屿就做好了再见到闻琅的准备,饶是如此,她依旧感觉不太真实。
他的那句“阿屿”,就这两个字,和从前一般无二,让她不由得想起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苏家大小姐,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连此间已想好的寒暄之语也全忘了。
纵然已决定忘却前事,但她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当着面时,还是会忍不住委屈。
这时,闻琅身后出来三个脑袋。
站直了后,一个叫着她“苏家姐姐”,苏屿记得这小子,是叶盼婷的弟弟,叶文承,十一二岁,听罗氏说名字是齐珩父亲取得的,遂苏屿记住了。
此刻那小子喜笑颜开,得意洋洋,“苏姐姐,是我带着闻公子过来的,孙妈妈带着他去咱凤禹坊,但他们都不知道,就我知道地儿。”所以他就带着过来了。
另外两个人叫着她“苏姑娘”,一个是闻琅的书童季青,很多时候的礼物和书信都是他给送的,另一个是,闻琅院里小厨房的婢女芙蕖?
丰乐茶坊二楼雅间内,苏屿和闻琅面对面相坐,相对无言。
苏屿扭头看着窗外,心情复杂,而闻琅却看着苏屿,无比贪恋那眉眼。桌前摆着精致的点心和茶水,好长时间里,都保持着原样,而二人依旧无话可说。
“我以为,我信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长久的静默后,苏屿是意识到天已经慢慢黑了,才转过脸来,看着闻琅的。
她终于先开口,终有这一遭的,躲也躲不过。
早早说开更好,甚至她希望闻琅今晚就回去吧,她有自己的事做,没那么多闲工夫感春伤秋。
而她相信,闻琅此刻前来也并不是游山玩水的。
“什么信阿屿?”闻琅揣着明白装糊涂,诧异一瞬又笑道:“我等着你给我回信呢,你莫不是忙忘了,忘了给我回。”
“有意思吗?”苏屿目光变冷,有些怒意地看着闻琅。
“阿屿。”闻琅一时手足无措,而除了叫她的名字他不知道还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他怕她生气,就像看到那封信后不顾一切也要来江浦的那般怕。
“你什么时候回去?”苏屿抬了抬眼问着,左右无意义,她不想发脾气。
“为什么?”看着苏屿整个人都在排斥他,闻琅从踏船起就升腾起来的慌乱此刻达到了顶峰,他语无伦次,“阿屿,你没有收到我的信吗?还有余嬷嬷的传话,明年会试后,我一定……”
“你要是榜上无名呢?”苏屿蹙眉开口,打断闻琅的话,尽管知道这话对一个科考之人是像诅咒般的坏话。
“我一定……”
“就连乡试的解元都没有把握一定。”苏屿冷冷道,打断这话,“这般没有把握的事,你就让我等着你,等你金榜题名?等你到那时提亲?”
闻琅没说话,但苏屿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就是这样想的,他们认识多年,对对方的脾性太过熟悉。
凭什么等呢?苏屿知他的难过,但不原谅他的懦弱,不过到底是看不得他眼里的绝望。
“我信你会金榜题名,但不关乎你会提亲,我是希望你好。”苏屿只能言,可明明她也应该伤心的,此时她却在劝慰他,“况且你我婚约已废,就算你金榜题名,你父亲也不会同意的,你来这本身就不对,不是吗?而且,还会让我为难的,别做让我为难的事。”苏屿摇摇头。
“那时他便管不了我。”闻琅攥紧了手,斟字酌句。
苏屿听不懂,但她知道,闻琅的话没什么道理,闻攸一向说一不二。
“你来你父亲不知道吧?”苏屿问。
闻琅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苏屿看着外面黑的彻底的天和闻琅苍白的脸,笑道:“不早了,让季青和芙蕖送我回去,你看起来不太好,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带你逛逛美丽的江南小镇。”
然后就此为止,我们,就此为止。
好感度变化:
苏屿:齐珩自觉帮她挡住吕老三,安全感 1%,现为41%。
齐珩:隐忍喜欢中, 1%,现为98%。[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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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闻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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