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阿砚所说,二房和三房的月钱账面上是每人二百两。
另外还有一些顾成勋在外寻得的稀罕宝物也经常会往那边送。
就连二夫人的贴身婢女,头上的珠钗也比顾清语多不少。
高门大户的富家嫡女,竟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阿砚,明日你去把我们这月的银钱领了来,我们买新衣裳去。”
“小姐,我们每月不添置东西都过得紧巴巴的,要是月初就拿钱买了新衣服,我们这个月还怎么活啊?”
“要想挣钱,就得先学会花钱。”
顾清语比谁都明白,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先把自己活出个人样来。
第二天一早,阿砚就把月钱领来了。
主仆二人揣着这个月的所有银钱,高高兴兴出了门。
二人一路走,一路买。
顾清语无论看到好吃的,还是好看的,只要一高兴,就是买买买。
一连逛了几日街,顾清语终于花光了这个月的所有月钱。
这天一早,阿砚就苦着一张脸。
“小姐,钱已经花完了,可是咱就连一文钱也没挣着。”
顾清语伸了个懒腰,拿出前几日刚买的几匹琉光锦,笑道:“走吧,挣钱去!”
顾清语这几日一直在京中各大集市上游走。
看似闲逛,实则却是在做市场调研。
当然,也顺便淘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那日,顾清语在逛街时被这泛着七彩莹光的布匹吸引。
这是一种由西域特制染料所制成的布匹,阳光一照立刻流光溢彩,因而得名琉光锦。
据说琉光锦在西域和邻国大梁颇受欢迎。
布庄的黄老板,长期游走于中原和西域,他好不容易才从大梁的布贩子手上抢了些来。
本以为如此特别的布匹,会在大越大受欢迎。
岂料在大梁五两银钱也买不到的琉光锦,在大越竟连三两也无人问津。
老板见顾清语是真喜欢,便以二两一匹的成本价卖了三匹给她。
顾清语自小一无所有,所以她长大后有个习惯。
她要把所有自己喜爱的东西,都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从她遇见琉光锦那一日,她就计划好了,要让这琉光锦,成为她自己的生意。
如今,她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准备去找黄老板做生意了。
布庄仍旧门可罗雀,黄老板愁容满面。
“黄老板,这几日生意可有起色?”
“哪有什么起色啊!除了姑娘你那天买走了三匹琉光锦,便再无人问津。”
“那琉光锦目前还余多少存货?”
“整整八百匹啊!”
顾清语在心中细细盘算了一番。
“黄老板,若是我能帮你把这八百匹布全卖出去,利润你我二人平分可好?”
“顾小姐,这二两一匹的成本价都没人要,我哪还有利润给你分啊?”
“我记得黄老板说过,这布在大梁是五两一匹对吧?那咱也卖五两。一匹布盈利三两,八百匹盈利两千四百两,你我五五分账,一人一千二百两,这样可好?”
“五两?姑娘可别痴人说梦了,你要真能给我全卖出去,别说一千二百两,就是分你一千五百两也行啊!”
“一言未定!黄老板,可有纸笔一用?”
黄老板找来纸笔,只见顾清语在纸上规规整整的写下了【销售分成合同】几个大字。
随后详细列明了销售数额,利润分成等条款。
顾清语的合同上,她与黄老板仍是五五分成。
她只想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并不想占任何人便宜。
写完后,顾清语找黄老板要来了印泥,签好名字按好手印。
二人签字画押后,顾清语不忘叮嘱黄老板,这几日无论谁来问琉光锦,都说没货。
出了布庄,顾清语便让阿砚打听了春风亭的去路。
春风亭,是这京城里最大的风雅之地,聚集了大量文人雅客。
但要说这里最大的特色,便是每月只一次的吟舞会。
所谓吟舞会,是指春风亭的歌姬舞娘们会根据文人所投选出的一首诗编制成舞曲,一边吟唱一边舞蹈。
每月的吟舞会只有受春风亭所邀之人才能参与。
顾家想要请帖易如反掌。
可顾清语想要请帖,却是难如登天。
站在春风亭门口,顾清语张口就说要见春风亭的主事。
门口的迎客小厮上下打量顾清语,只一眼便知道她没钱。
“去去去,春风亭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家的穷酸女子可以来的地方,还想见我们十一娘,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小厮见人下菜碟。
顾清语倒也不恼,随手就甩出了顾府的名牌。
小厮一看,这“穷鬼”竟是顾家人,心下知道怠慢不得,赶紧点头哈腰的把顾清语请进了楼上包厢。
这京城里的人,可以没见过首富顾成勋长什么样,却不能不认识顾府的名牌。
不一会儿,一个与顾清语同样身着一身素色衣裙的女子便敲门进来。
此女子打扮得颇为雅致。
水蓝色衣裙配上淡雅的妆容,口脂颜色淡而透,没有明艳的色彩妆点,反而削弱了那浓眉大眼的五官带来的锋利感,倒惹人怜爱起来。
女子见顾清语不说话,便率先开了口,“姑娘说想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十一娘,春风亭的主事人。
传闻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蹈曲艺样样精通,酒量还十分惊人。
然而,顾清语看中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十一娘的另一个隐藏属性,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潮人。
每一次的吟舞会,就像是一场时尚大秀。吟舞会的姑娘们穿的什么衣裳,用的什么妆品,戴的什么珠钗,都会引起这京城里的姑娘们争相模仿一番。
这不就是网络大V、带货博主吗?
这不,她就来找这位大V谈商务了。
顾清语见对方也是个性情耿直之人,便开门见山道:“不知道这个月的吟舞会,十一娘打算穿什么衣裳?”
十一娘了然一笑:“我听小厮说,姑娘是顾家的人,顾家的生意还需要找我来做衬吗?”
“顾家的生意当然不需要,可是我自己的生意需要。”
“哦?”
“我知道女子在大越营生并不容易,但是十一娘能做春风亭的主事,我觉得我也可以为自己挣点底气。”
“说来听听。”
二人在春风亭整整聊了一个下午。
十一娘听完顾清语的计划,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钱,她有的是。
她需要的,是有底气、有尊严的挣钱。
歌舞姬素来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却总被视为以色侍人。
她一直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如今顾清语到是给她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
况且,这些年来,找她做生意的人虽然不少,可那些男人不是想包养她,就是想要某个姑娘作陪。
顾清语,是第一个来找她做生意的女子,也是第一个没有提出任何附加条件的人。
十一娘很满意顾清语提出的方案,两人的合作很快敲定下来。
顾清语又与十一娘沟通了一些表演的歌舞细节后,就去为姑娘们准备衣裳了。
她始终都没发现,自她出了布庄后,就有一个身影一直在背后默默跟随。
“出来吧!躲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累不累。”
十一娘话音刚落,一个利落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后。
“你这未婚妻不错啊!很有生意头脑。”
“我也没想到,她与传言完全不一样。”
“那有什么稀奇,你不也不一样吗?”
……
五日后,吟舞会如期举行。
十一娘和她手下的歌舞姬穿着琉光锦制成的飞天舞衣,在炫目的灯光下大放异彩,宾客们如同置身一场华丽梦幻的敦煌神话之中。
为首的十一娘,就像敦煌壁画上的女神复活一般,在七彩流光间让人目不暇接。
坐在二楼上房里的顾清语连连拍手叫好,满是欣赏之色。
这一次,她是拿着请帖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翌日。
原本门可罗雀的布庄突然变得人潮汹涌。
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出手就想买个十几二十匹琉光锦回去。
但黄老板却牢记着顾清语的嘱咐:
第一日,无货,不卖。
第二日,每人限购两匹。
想要多买的人,只得找更多的人替自己来买,这样一来,门口排队的人就更多了。
而顾清语的第二个嘱咐,就是每日只卖两百匹。
这叫饥饿营销。
到了第三日一早,六百匹布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没有买到布的人却还有很多。
围在布庄里的人群情绪越来越激动,有的人甚至开始自行加价到七两一匹,只求能买到最后一匹琉光锦。
这时,黄老板便按照事先和顾清语商量好的对策告诉前来购买的众人,其实还有一些布早已卖给隔壁的成衣铺子,用来给吟舞会的姑娘们做衣裳,若大家真想购买,可以去隔壁的成衣铺子碰碰运气。
姑娘们一听,是给吟舞会做衣裳的铺子,那更是趋之若鹜。
看着鱼贯而出的人群,黄老板总算松了一口气。
隔壁的成衣铺子,则延续了布庄这两日的热闹非凡。
顾清语远远的站在街角,看着两家原本门可罗雀的铺子如今再度人头攒动,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做投行多年,深知做生意讲究的是合作共赢,而不是一家独大。
更何况,顾清语对这个布庄,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想利用琉光锦的长尾效应,成为自己正式开始营商的第一步。
所以布庄和琉光锦的口碑,都不能崩。
当初在和十一娘谈妥后,她就去找到布庄隔壁的成衣铺子,和老板甄娘谈了这笔买卖。
给吟舞会做衣裳是许多店家盼也盼不来的好事,再加上有利可图,甄娘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们算过了,以目前琉光锦的热度,一套成衣的利润可以达到四两银钱。而一匹布至少可以做五套衣裳。
这可比卖布的利润高多了。
在顾清语的穿针引线之下,成衣铺和布庄达成了合作协议。
黄老板提供二百匹琉光锦,甄娘负责成衣加工制作,而顾清语提供的则是生意场上最稀缺的“资源”,利润仍是三人平分。
一来二去之下,除去黄老板和甄娘的铺面租金及人工成本,还有顾清语打算多分给十一娘的一些银钱外,三人竟还能再分到每人一千两银钱。
原本顾清语只是想赚够还给二姨娘的一千两便可。
谁知道在一环套一环的营销策略推动下,她还额外赚到了来到大越的第一桶金。
这也为她撸起袖子做生意、自立自强赚银钱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累了好多天的顾清语,本以为终于有机会睡个懒觉。
只是没想到,还债的日期还没到,那债主却又上了门。
一大清早,二姨娘就气势汹汹带了一群人闯进顾清语的房间。
“还有五日就到期限了,你连一分钱都没还过,我看你是只会吹牛皮。来人,给我把妆台抬走。”
“等等。谁说我不还了?”
顾清语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让阿砚将一千零三十两银钱连本带利还给二姨娘。
并带了句话:“两清,勿扰。”
二姨娘从未想过顾清语竟真能还钱。
如今明明收回了欠款,却不似高兴的模样。
她狠狠瞪了顾清语一眼,临走前,却几不可查地望、扫了一眼角落里的妆台。
不成想,她这小动作却被顾清语尽收眼底。
二姨娘的目的,根本不是钱,而是这妆台。
顾清语开始怀疑,这妆台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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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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