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的门被砰一声重重踹开了。
不知是因为太过难受而没法做出回应,还是因为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神智涣散,顾延半阖着双眼,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眼下顾延状态不佳,沈长渊又失了武器,此刻去和空流霜硬碰硬不是什么好主意。
沈长渊四下扫过一圈,这房间里实在没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便只能抱着顾延,一同躲入了床底,而后用林昇临行前给的一个障眼法器将他们二人的身形隐藏。
要不是这一遭同甘共苦,沈长渊也不知道林昇竟其实是个器修。他剑法符咒皆不精通,只能希望在本职上可千万别掉链子。
思前想后,尤觉不妥。
空流霜既然进了他们隔壁的屋子,说明他顶多只知道他们就在附近,却不能确定具体位置。
稍作思量,沈长渊小心翼翼推门而出,趁着空流霜尚在隔壁寻找,偷偷溜进对面屋子动了些手脚,而后才趁着空流霜还在隔壁搜查回到此处。
而后,他又将先前顾延沾满了鲜血的衣物脱下,团成一团放在了床底外围。
果然,空流霜在隔壁房间搜寻无果后,便转身进入了他们所在的房间。
脚步声在屋内四处逡巡,沈长渊眼睁睁看着那双雪白滚赤色云纹的靴子近在咫尺四下走动。
他此刻正整个人都压在顾延身上,一面捂住顾延的口鼻,还要一面压制着不要让他乱动。
障眼法只能隐蔽身形,却无法藏匿其他。
方才躲入床下后,沈长渊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可顾延理智已经有些明显的涣散,无意识地微张着嘴发出粗重的喘息,不住微微扭动着,牵动衣料发出细细簌簌的摩擦声。
如此一来必然会被发现。沈长渊无法,这才只好用这样的方法压制顾延。
但这下可就苦了顾延。
他连喘息都做不到,整个人憋闷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动也动不了,喘也喘不出,只能从眼角扑簌簌流下止不住的泪水。
那双长靴在屋中转了一圈后,终究还是停在了床前。
充满戏谑的声音响起:“这么重的血腥味,我可都闻到了。两位美人,你们是自己出来呢,还是等我亲手将你们抓出来?”
床下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顾延痛苦地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空流霜笃定自己已经找到了他们藏身之所,便不再着急,神情甚至有几分惬意。
他轻轻捻弄方才在地上蘸得的鲜血,将指尖凑道鼻端:“除了血腥味,还有美人的汗香。药效发作起来的感觉不好受吧?”
“早些出来也是为你好,我的药可和寻常那些赤脚大夫卖的什么合.欢散不是同一种东西。要是不能好好将药效发散出来,日后很有可能变得不能人事,甚至直接因为欲.望而变得痴傻。”
依旧没有动静。
“既然你们不识趣,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空流霜说着,一掌横扫而出,直接掀翻了床板。然而床下,却是什么都没有。
他轻挑眉:“障眼法?呵,以为能瞒得过我?”
障眼法只能骗过眼睛。若真上手触摸,必然露陷。
空流霜冷笑着,伸手便探向顾延与沈长渊的方向,果真摸到了一团布料。往外发力一抽,却是轻而易举便举了起来——是沈长渊方才脱下的顾延的外袍。
外袍被抽走,施加在它上面的障眼法瞬间失效。
空流霜看清了自己手中拿着的不过是一件沾满了顾延鲜血,被他冷汗浸透的衣服,登时面色大变。
偏就在这时,对面屋子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不细听便有可能忽视的脚步声。
这里可是空流霜造出的迷阵,没有什么动静能够瞒得过他。
空流霜当即明白了什么,愤愤将那衣袍仍在脚下:“调虎离山之计?好啊,看我抓到之后怎么收拾你们!”
说着,提剑便朝对面奔去。然而待他推开屋门,却只看到一道身影从窗口一跃而出。
那便是沈长渊方才留在对面的东西。他用自己的外袍做了个简单的傀儡,但恐怕骗不了空流霜太久。
此地不宜久留,他必须尽快带顾延离开。
***
冰宫外是一片雪原,山峦也被覆盖在大雪之下。
邢澜跟随顾延这么多年,顾延十二杀招只学会了一招绝生,不过眼下倒也够用了。
方才经历过了石窟中的种种,几人差不多都猜到了眼下状况。沈长渊强行冲破梦境,打破石窟入口的禁制后,孤身一人便要强闯地眼。
其余几人不可能袖手旁观。且迷阵不破,他们谁也出不去,便干脆一同进入了地眼之中。
只是方苓已经给他们讲过了在地眼中可能遇到的危险,他们谁也不敢托大,因此便决定联手,如此胜算也能大一些。
进入地眼后看到雪地上满地鲜血,沈长渊认定必然是顾延受伤,当即便想强闯冰宫,被方苓拦住了。
幸而他也不是冲动之人,知道若是连顾延都在这里受伤,那么自己就这么贸然闯入无异于螳臂当车,这才强压下焦急心绪,和他们一同商议对策。
林昇的器修身份在这时帮上了很大的忙,他随身携带了许多有用的法器,这才没有让他们在进入地眼的第一时间便被阵主发现。
经过一番探查,众人发现此地除了阵主之外,守卫数量也非常多。因此想要进入冰宫,首先需得将守卫引开。
这任务被交给了林子崟。他乃是妖修,擅长驱使妖兽,只需操纵那些妖兽攻击冰宫,至少能引开一半守卫。
商议一番后,众人约定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和林子崟一同引开这些守卫,另一部分人则潜入冰宫,和沈长渊一起营救顾延,同时也能知晓阵主身份。
他们料到了能将顾延重伤的阵主恐怕不简单,因此从一开始便没打算一击即杀,只让沈长渊在救人之后立刻离开,而后他们再一同商议对策。
此地所有人修为都被压制,自然也包括了和阵主一同进入迷阵的守卫,因此想要对付他们倒是不难,可进入冰宫却要危险许多。
因此几人中修为最低的林昇便也被留在了外面。
毂梁奕不放心林昇与林子崟单独相处,林昇既然留下,他便也要留下。
可如此一来,不放心的就变成了邢澜——真要把林子崟一人留在毂梁奕身旁,邢澜担心等他们从冰宫出来,二师弟已经被毂梁奕卖了,而且极有可能还在帮毂梁奕数钱。
因此最后决定,由方苓和毂梁研陪同沈长渊一起进入冰宫,其余人则在外除掉那些守卫。
林子崟操纵妖兽十分得心应手,轻而易举便放出十数妖兽。
那些守卫提前得到过阵主不许让任何人进入冰宫的嘱咐,果然被妖兽引开了大半。
毂梁奕事先在不远处炸出一片深坑,林子崟驱纵妖兽将那些守卫赶入深坑,再由邢澜使出绝生,一击便将所有被引走的守卫尽数杀死。
林昇这才见识到真正的绝生的威力,心底很服气,可想起自己先前在沈长渊面前时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面子上又很过不去,表情十分纷繁复杂。
邢澜瞧出林昇心思,挑眉道:“林师弟,你若想夸我,可以直说。”
“谁想夸你了!”林昇被戳中心事,登时闹了个红脸,一边愤恨毂梁奕害自己出丑,一边又忍不住为自己找补:“你……你其实也就那样!你……你个女装癖!”
邢澜:“……”
才想起来,他好像忘记换衣服了。
“是啊。”邢澜优雅地叹息一声,假装无事发生,面上一片冷静从容:“我的绝生和师尊相比,还差得远。”
他这么一体提醒,林昇又想起了变化成狐狸的顾延。
一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在顾延面前的所作所为,夸下的海口,还有说过的大话,简直恨不能将将脑袋彻底埋在地底下——厌恶归厌恶,但没有人会质疑顾延的实力。
说来说去都怪顾延!好好的人非装成狐狸,扮猪吃虎!
在这方面毂梁奕倒还算大方,只道:“前些天不知顾前辈真实身份,多有得罪。日后还望邢兄多多帮我们美言几句,不要让顾前辈生气。顾前辈的绝生实在是高深,晚辈东施效颦,让诸位见笑了。”
虽然整个修真界都恨透了顾延,但毂梁氏兄妹其实对顾延并没有那么浓烈的情绪。
当年顾延主要负责斩妖除魔,外联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他师兄,因此毂梁氏虽然和林昇相熟,却从未见过顾延,对顾延这人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各色话本传说,对真人的并没有十分清晰的感知。
如今一见,毂梁奕当即察觉当年之事或有隐情,真相如何不好妄下定论。但不管怎么说,在必须要撕破脸之前保持谦恭态度总是没错的。
他客套,邢澜便也跟他客套:“毂梁兄哪里话。毂梁兄天资过人,跟着典籍也能将绝生施展到那样的地步实属难得。我不过是因为得到过我师尊亲自指导,才能做到如此罢了。”
林子崟收了所有妖兽,忧心忡忡赶到三人身边:“你们还有心情聊天!他们怎么这么久还不发信号,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们要不要进去救他们?还是我再放一波妖兽出去,引走一些守卫?”
按照他们计划,若沈长渊得手,便会通过林昇事先给所有人的法器发送信号。
如此,若沈长渊与方苓、毂梁研三人进入冰宫后走散,收到信号也能得知何时该一起撤退,一同前往事先约定好的地点汇合。
“不可。”邢澜皱眉道:“万一动静太大引起阵主注意,反而适得其反。如今我们不知阵主身份,还没有做好迎击的准备,不宜在此时便让阵主知道我们的存在。”
“可……”
话音未落,几人腰侧法器同时亮起微光——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
与此同时,一处山坳中。
虽然整个空间都是空流霜的造物,但冰宫是此地中心,远离冰宫到底能更加安全一些。
沈长渊带着顾延躲在了一处山坳,用灵力竭力造出一张柔软床褥。
他给其余人发送了已经得手的信号,但却没有赶往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地点。原因无他,顾延此刻状态太差了。
他不愿让任何人见到顾延此时的模样。
刚将人放下,顾延便再度缠了上来,双臂紧紧环绕着沈长渊的脖颈不愿松开。
方才在冰宫中时,他的意识便已经有些模糊,如今更是彻底失去了神智。
沈长渊刚刚解开他的噤声咒,他便发出一阵难耐的呻吟,整个人几乎像是在水里浸过一般,浑身上下衣物都被汗水打湿。
这副模样,不必多言沈长渊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自己若是迟来一步,看到顾延这般样子的就会是空流霜,沈长渊便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求……求你……救救我……”顾延此刻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吐息间尽是灼热气息:“给……我……”
沈长渊不由呼吸微窒。
方才情形太过紧张,他实在没有其他心思,如今陡然放松下来,几乎是瞬间便被顾延撩拨得心头火起。
他掀开衣服布料,见顾延身上几处伤处都已经在丹药的作用下渐渐恢复,这下总算没了任何顾及,狠狠将人推在了床褥上。
“你想要什么?”他狠狠掰着顾延的下巴。
顾延说不出来,他快要溺毙在这样的痛苦中了,只能紧紧攀附眼前人的肩膀,继续发出痛苦的呢喃:“快些……”
沈长渊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恶狠狠道:“下回,看你还要不要再丢下我!”
顾延快要等不及了,自己探手便要下去:“难受……快……”
两人几乎已经紧贴在了一起,可沈长渊看到顾延那双理智尽失的眼睛,忽地便问了一句:“你还知道我是谁么?”
这个问题似乎让顾延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瞬。
他眯了眯眼,像是在辨认,而后缓缓道:“长……长渊……”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沈长渊俯身便吻在了顾延唇上。
然而下一刻,顾延却不知从何处积攒出了一丝理智,颤抖着手抵住沈长渊的胸膛,将他轻轻推开了:“不……不行。”
沈长渊愣住了:“为什么?”
顾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他被打湿成缕的睫毛上滚落:“长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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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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