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怜子的弓道老师近藤善士是白鸟爷爷的老友,也是弓道八段的大师,已经退隐多年了,当时白鸟夫人找不到合适的老师,白鸟爷爷才厚着脸皮找到近藤善士那里。
不过近藤善士本人在接触后也相当喜欢白鸟怜子,这让还有些担心的白鸟爷爷松了口气。
“所以说,老人家根本不应该吃那么多的甜食!”白鸟怜子对着电话的声音大了一些。
电话那头传来近藤善士的声音,白鸟怜子都能想象到他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老夫就这么点爱好了,我唯一的弟子难道要虐待老人吗?”
白鸟怜子噎住,把嘴撅起来,不说话。
近藤善士慢悠悠地补充道,“来的时候不要忘记去拿老夫的药,诶呀,年纪大了就是腿脚不方便啊,可怜老夫想吃个大福还要看小辈的脸色……”他在电话那头长吁短叹。
“我记着啦,您就在家里等着我吧。”白鸟怜子闭上眼睛无奈道。
“真是的,年纪一大把还让人那么操心。”挂断电话后,白鸟怜子嘟嘟囔囔。
坐在驾驶位的星川光代启动车子,问道,“直接去东京医院吗?”
“先去那家大福店!”白鸟怜子没好气地说。
买完近藤善士点名要吃的大福,白鸟怜子到达东京医院去拿近藤善士家里的常备药。
“门诊部……三楼……走过两个机器……”白鸟怜子对着手机里的路线,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找标识。
突然,她的余光里路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户仓前辈?”
白鸟怜子愣了一下,今天不应该是周末训练吗,户仓悠斗怎么跑到东京来了,还是在医院里。
她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看到户仓悠斗拿着手里的报告,面色很严肃地走进科室。
白鸟怜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科室的名称——骨科诊疗。
***
近藤善士的宅子在东京的郊区,周围群山环绕,虽说很安静,但是白鸟怜子总觉得周围过于荒凉了。
近藤善士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老夫在这山野间相当自在,城市环境太嘈杂了,对老人家一点也不友好。”
白鸟怜子将大福打开放到桌子上,配着绿茶一起吃,“离东京这么远,想来看您都很不方便。”
近藤善士捋了捋胡子,笑了一声,“离得近也没看你去得勤,白鸟那老家伙可是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抱怨你不回家呢。”
白鸟怜子偏头小小地“啧”了一声,这群老头子就知道背后说她坏话。
她将第三个大福放回盒子里,把盒子盖紧,“您一天只能吃一个,剩下的我会让小千小姐藏起来,明天再给你。”
说完不去看近藤善士伸出来挽留的手,转身出门把盒子拿给正在厨房工作的小千小姐。
小千小姐是照顾近藤善士的女仆,刚来近藤家工作没多久。
“小丫头长大了,脾气也变大了。”近藤善士小声自言自语,珍惜地把大福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刚刚还有人来过吗?”白鸟怜子很快就回来了,她刚刚看到小千小姐在厨房洗茶杯。
“静司君刚刚来看望老夫,但是的场家有急事,又急急忙忙地走了。”近藤善士吃了一口大福,胡子翘了翘,“的场家近期也不太平啊。”
“的场家就没太平过。”白鸟怜子扯了扯嘴角,讽刺道。
“年纪轻轻就担任家主本来就是一件辛苦的事,还和‘那边’有关系……”近藤善士的叹息让他没继续说下去。
“对了,”近藤善士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他从旁边找到一个信封,递给白鸟怜子,“静司君说留给你的,就当护身符一样带着吧。”
白鸟怜子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扭曲着折叠在一起的纸结,她收好,“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好好谢谢静司哥哥了。”
近藤善士“哼”了一声,“静司君可是每个月都来看老夫,等你下次来的时候估计人家已经忘了这件事了吧。”
不愧是爷爷的老友,简直和爷爷一样。
白鸟怜子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保证经常来,老师就不要生气了嘛。”
这次的确是她的错,国中毕业后,她因为想要放弃弓道,一直拖着不敢来见近藤善士,害怕这个一直教导自己的老人知道这件事后对自己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现在已经没这个顾虑了。
近藤善士本来也没生气,不过是抱怨几句,得到了保证后见好就收,“你这次找老夫有什么事,说吧。”
“就不能是想您了来看看您。”白鸟怜子腆着脸笑嘻嘻的,下一秒就说明了来意,“老师听说过野寺安奈这个人吗?”
“野寺安奈……”近藤善士皱着眉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印象。
白鸟怜子找出县预选赛上野寺安奈的比赛视频,放到他面前,近藤善士看了几眼就明白了白鸟怜子具体想问的是什么。
屋中一时沉默了下来,白鸟怜子转过头看向院子,水池中的金鱼在水面吐了个泡泡,摆动着如白纱般的尾鳍,几息便藏到了池底。
近藤善士终于从思考中回神,问白鸟怜子,“你在哪里遇到的选手?”
白鸟怜子实话实说,“县预选赛上,她现在在桐先。”
近藤善士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望着院中的景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地说,“对你而言,弓道是什么呢?”
白鸟怜子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近藤善士也没有等白鸟怜子的回答,继续说下去,“你小的时候来我这里学习弓道,我没有问你这个问题,因为每个人的答案都应该是在不断地练习中自己领悟出来的。有的人或许在某一瞬间就突然明白了,有的人或许一辈子也不明白。”
“弓道是克己复礼的修行,但一举一动都在规定的标准下,对于拉弓的人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束缚呢?”
近藤善士的目光看向很远的地方,陷入了回忆,“年轻的时候我从没对此产生过疑问,直到与当时和我一起练习拉弓的好友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为止。他生气地离开了,断绝了和我的一切联系,我去他家找他,却被告知他已经出国了。”
白鸟怜子大概明白老师想要说什么了,她想了想,还是问道,“那您现在有答案了吗?”
“或许吧。”近藤善士摇了摇头,“谁也不能说自己完全理解了弓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早年的我和现在的我想法又有所变化。”
他收回目光,低头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茶梗沉在杯底,“怜子,你的弓道还需要你自己去摸索,不过在这过程中,即使你想去看看别的风景,老师也会支持你的。”
白鸟怜子攥紧衣袖,咬了咬唇,“我知道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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