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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遇

《1》

我不是很理解刚才医生那番话的含义

「需要我重申一边吗,您母亲的诊断结果是———萎缩性脉冲病。」

医生坐在圆椅子上,在他那黑框眼镜背后,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困扰,他的白大褂已经微微有些皱褶,看不太出年龄,他看起来像是快要奔四,又像是刚迈入二十岁出头的男子,他看着手中的病历,黑色的眼睛停留在那行字上。

「而且现在已经是晚期了,患者已经无法自主移动,大部分肌肉都失去功能,内脏器官开始功能衰退。」

我茫然地看着医生,一旁的护士姐姐来到我的身边,俯下身来

「你妈妈得了一种很厉害的病,目前还难以医治...」

她穿着一套整洁的白色护士服,胸前的名牌上写着应该是她的名字。她的头发被扎成了一个简洁的马尾,黑色的发丝闪着微弱的光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杂乱。她的脸庞清秀,眉毛弯弯的,眼睛明亮而温和,仿佛总是带着关切的目光

「那妈妈....会死掉吗,医生也没办法治好吗....?」

医生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那是种无声的疲惫

「这种病啊,目前尚无特效的治疗方法,病因都很难确认,大概是长期的精神压力或是过劳」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妈妈到底会怎么样呢」

医生略微低下头,面露难色

「也许会因为脏器衰竭或感染引发的并发症去———」

护士姐姐急忙打断医生的话

「治不好吗....?」

医生没有回应,沉默许久,就像深沉的湖面,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

我走到病房外面,轻轻拉上门,回到了母亲的病房

母亲的病房静谧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药品的味道,显得有些冷清。窗帘拉得紧紧的,透过那薄薄的布料,外面的阳光只能撒下一些微弱的光点,像是怕打破这片沉寂。病床旁边是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几瓶药瓶,屋顶的灯偶尔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为病房增添一丝温暖。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但很少有人翻阅。

母亲的目光从病床上缓缓移向了我,那双曾经充满温暖和坚定的眼睛此刻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痛苦,仿佛冬日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乌云,微弱却无法遮掩其中的忧伤。她看着我站在病房门口,眼里满是紧张和不安。

「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母亲眼中却闪烁着难以言表的痛楚。她轻轻叹了口气,试图用微笑掩饰那份深深的愧疚和无奈。她伸出手,微微颤抖,像是在尝试触碰到我的脸庞,却因为虚弱无法靠近。

「....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哽咽。

母亲向我道了歉,我迷茫,我痛苦,我也许能理解母亲,她是个温柔的人,对于我来说母亲的怀抱就像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挡住了所有风雨,哪怕现在自己痛得几乎无法忍受,她仍旧坚持着用微笑和温暖的眼神回应着我的每一个担忧。她的爱深沉且无怨无悔,所以她这么做只是尽可能不想让我受伤,她想自己...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默默消失

我轻轻拉开椅子,坐到母亲床边,小心地拿起母亲冰冷的手,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一件易碎的宝物

「妈妈...很痛苦吧,你一定很痛苦吧,医生都跟我说了」

「别担心,妈妈没事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但此时的母亲连起身或抬手这种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了,我抱住母亲,就这样过了好久

《2》

山梨县笛吹市的樱之森,那曾是我的小学

我独自在学校走着感到迷茫,大家似乎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而现在的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漂浮的小小船,在茫茫大海中找不到方向。周围的孩子们谈笑风生,和朋友们打闹,只有我默默地走着,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疑惑和不安

放学后的樱之森小学校园安静了下来。最后一节课铃声刚刚响过,孩子们纷纷走出教室,开始向着各自的方向离开,只有我独自坐在学校的樱花树下,抬头看着满天的云朵,心中依旧一片茫然。放学的铃声和欢声笑语越来越远,周围的人都已经走得不见踪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那里,思绪如同被风吹散的花瓣

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女孩走向他。她穿着整洁的校服,长发随风轻轻飘动,笑容明亮又自然,仿佛整个校园的阳光都汇聚在她的脸上。她停在他面前,微微歪着头,眼神中带着些许好奇

「你一个人吗?」

我静默在那里,像是陷入麻痹的状态。

她坐到我的旁边

仔细一看,她有一头柔顺的黑发,,几缕头发不经意地垂在她的额前,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像秋水般清澈,透着一股纯真和聪慧。她的鼻梁挺拔,嘴角常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刚才我就再观察你了,你怎么了,是在等人吗?」

「没有,只是觉得这里很安静,适合思考」

女孩眼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皮的神采,皮肤白皙光滑,像是世界上最纯净的存在

「思考的同时,别忘记你身边的风景嘛,你看,樱花树下的光好漂亮」

她指着空中的阳光,仿佛在享受这份静谧的美好。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沉默,转过身来,眼神变得柔和

「你是不是在为一些事情烦恼?没关系,慢慢来,不急的」

我有些愣住了,这个女孩看似比我还小,却有着一种让我难以捉摸的成熟。她的话语不带任何压力

「我叫望月春音。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青木凑...」

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想要找人倾诉,我竟然跟她说起了我的事情

《3》

我的父亲———青木直人,他在我大概4岁时就和我的母亲离婚了

关于父亲的一切我所知甚少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很忙,极少数情况下会在周末带我去公园之类的地方,但这些片段如同散落的碎片,无法拼凑成完整的画面。父亲的面容在我的记忆里逐渐模糊,变得只剩下些许轮廓。我记得的,更多的是他匆忙的身影和离开时那种冷漠的背影。他不曾多停留,也没有多说什么话,我总觉得他像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过客,仿佛他与这个家没有太多的联系

某天黄昏,3岁的我和父亲走在森林公园———金川之森

「爸爸,为什么你总是离开家,为什么我总是见不到你」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我,眼神似乎穿透了那片夕阳下的林间空隙,远远地凝望着天边的远方。

「有些时候,有些路,我需要我独自一人才能走下去下去了。而这些事情,时间会告诉你。」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心里充满了困惑,甚至有些生气。为什么这些话像谜一样,总让我无法完全理解?他总是这样,说一些让我困惑,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话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只有脚步声在林间回荡,偶尔传来鸟鸣的清脆。夕阳将周围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空气中的凉意逐渐加重,夜的气息似乎在悄悄靠近。

我抬头看了看他,他依旧没有转身,眼神空洞,像是陷入了某个深深的回忆里。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觉得那份理解如此遥远。或许,他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加真实。

我们继续往前走,脚步越来越轻,空气也愈发凝重。突然,父亲停下了脚步,低声说道: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时间会帮你解开这些谜团。」

我看着他,忽然有种想要询问更多的冲动,但又因为某种难言的理由停住了嘴巴。我们继续走着,走向森林的深处,而我依然不懂,为什么他的话语总是这样隐晦。

夕阳的余晖越来越暗,仿佛一切都在悄悄变化。我和父亲的影子逐渐拉长

然而,我和父亲的这一切不过是短暂的。这样的时刻不会长久,不久后父亲彻底离开了这个家,告别了我和母亲

之后母亲患上了所谓的萎缩性脉冲病

看着母亲一天比一天虚弱,以及行动能力的明显下降,虽然不痛在我身,但我仿佛依旧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痛楚,

她的步伐越来越慢,连最简单的事情都需要我的帮忙,那种无力感,不仅压迫着她,也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知道,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但每次问起她的身体状况,她总是微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母亲那种坚强的模样,深深地刻在我心里,仿佛她是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柱子。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明白了,这个柱子并非铁打的,而是脆弱的,正在悄然崩塌。

我唯一能做的就祈祷,祈祷母亲的病情能够好转

我开始变得更加珍惜与母亲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场简单的对话,每一次她稍微恢复些许力气时的笑容,都是我内心深处无可替代的温暖。我告诉自己,哪怕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健康强壮,我依旧会尽我所能,做她的支撑。她是我的母亲,她曾是我的世界,而如今,我也要成为她的依靠。

最后,母亲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每天躺在医院的床上,她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

我想做点什么为这样的她,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4》

我算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通常不太会和别人讲自己的事情,尤其是跟一个刚认识几分钟的人

故事讲完后,我抬起头,眼神无意识地寻向春音。她依旧低着头,双手紧握着衣角,似乎在强忍着什么。那一刻,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我注意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屏住了呼吸,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就在我凝视她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脸颊上闪过一道微弱的泪光,仿佛是某种脆弱的信号,告诉我她的内心早已被触动。泪水悄然滑落,轻轻湿润了她的皮肤,却又像不愿被人察觉般迅速消失。

然后,像是察觉到我在看她,她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闪着一种特别的光,她带着一种自信和坚定的光辉。她微微一笑,嘴角带着一丝俏皮,仿佛刚刚那一切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过。

「你相信命运吗,比如某些事情总是无法避免,尽管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但最终它们还是以某种方式发生?」

我略微愣了一下,随即回应道

「我还是更倾向于相信,我们通过自己的选择和决定,能够改变很多事情。生活的走向,或许并不是注定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我的话。然后,她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

「或许吧,不过我觉得我们的相遇就是命运」

就在我还在思索她话中的含义时,她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得如此自然,又充满了温暖。那一笑,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瞬间点亮了周围的一切。仿佛她的笑容能瞬间化解所有的忧伤,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

我愣了愣,感受到她笑容带来的温暖,心中莫名有了一丝释然。那种由她笑容散发出的光芒,像是驱散了心中的阴霾,让我暂时忘却了那些不安和困惑

这就是我和春音的相遇,仿佛是命运的指引,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力量,让我们在对的时刻,在对的地点,遇见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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