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俊俏的年轻人对着那画像只是端详了片刻,就在旁边的红色印泥上放上手指,又把鲜红的指印按在了卖身契上。
“这卖身契还得按另一只手的,以后也好留个凭证。”里正知道这卖身契一旦签下,这活生生的人可就成了别人家的奴仆了。这奴仆也就和那牲口差不多,若是不小心断手断脚也是有的,所以这卖身契一般都是要左右手同时画押的。
随着鲜红的手印落下,里正起身就要走,外婆顺手抄起早就预备好的一包谢礼,递给里正,顺便送着里正出去。
姜雪樱也跟着外婆身后,而那俊俏年轻人也跟在姜雪樱身后。
外婆送走了里正,一回头就看到两个年轻人,男俊女靓,站在一起倒是十分的般配,可惜只是这么想了一下,外婆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小樱再不行也不能找个乞丐呀。这年轻人生的好看是好看,可是毕竟是个乞丐,而且瞧着智力有问题,只会说自己的名字,还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外婆招呼两个人进去。
“文兴,挺好的名字。我是姓卢,你叫我卢阿婆就是了,这一位是我孙女,叫姜雪樱。”
文兴点点头。
“我们是开包子铺的,你得帮着我们做活计,只要好好干活不偷懒,吃饱穿暖是不成问题的。你可记住了?”
文兴点点头。
外婆心里想着果然吧,就会说自己的名字,算了,只要手脚勤快听得懂人话也就好了。
然后就收拾了一床旧被褥,交给文兴抱着,到了新铺子的后院,让他自己去收拾。
祖孙俩则是在前厅里四处打量。
整个大厅重新粉刷,已经摆上了两张桌子,还有四张桌子后天就到,姜雪樱和外婆站在门外,看着厅里的一切,感到心满意足。
姜雪樱看着牌匾摇摇头:“外婆,咱们还是得换个牌匾。咱们虽然曾经是包子,可是现如今新赁下铺子以后,就要加上下午的茶点,再挂着卢记包子的牌匾似乎不太妥当了。”
“这倒也是,可是改成什么合适呢?卢记食肆也不妥,卢记糕点也不妥。”
“不如,卢记面点?既有包子也有糕点。”
“这个好就叫这个!”卢阿婆点头:“咱们这就找人去把这个新牌匾做起来。”
姜雪樱对着后院喊了一声:“我们去街上,你在家里看门吧!”
无人回应,只是一个脑袋从通往后院的帘布下探出来,点了两下。
姜雪樱和外婆就放心地走了。
外婆边走边说:“过去就是你外公还在的时候,咱们也还不曾买过家仆呢。”
“这也是巧合嘛 。这路边的乞丐都是身姿不健全的,再者就是痴傻的。刚好文兴只是不说话,可是脑子很清楚,手脚也健全,也是恰好。”
外婆想想说:“看着他是瘦弱了些,不过到底也是个男人,总之有许多体力活儿就让他来做,咱们也轻松了不少。你毕竟是个小姑娘,外婆现在年纪也大了,不然年轻的时候我也能一口气搬上一袋子面粉呢。”
姜雪樱笑着说:“横竖是白捡的一个,又不必给工钱,就算是瘦弱些也是值得。”
外婆盘算起来:“这每日的送菜还是交给旺儿,这每日的买肉咱们在那肉铺东家定好了,只叫文兴来取就是。这倒也是省了不少力。”
祖孙俩做好了挂帘,原来那一块木牌匾得费上不少银钱,她们做的也是小本生意,干脆就只定做了一道黄顶包边白帘子,挂在了本来该安置牌匾的地方,又订做了一小块三角状流苏边全黄包边白帘,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卢记”。这样的小帘布用一根竹竿远远地撑出去,挂在半空随风摇荡,使得远处街里的人一眼也能看到。
外婆又特意带着姜雪樱去了一处卜卦摊,叫人算了一算,就将铺子新开的时间定在了七天后。
这么一来,现在的卢记包子铺再卖过明天最后一个上午,就要暂停生意,刚好明早旺儿来送菜,要烦他请他姐姐来一聚,最好是能够说服旺儿姐姐一起来做事。
第二天一早,姜雪樱就把六天后对面新开张的消息告诉了每一个来买包子的熟客:“我们六天后新开张,所有的包子一律买一送一,喜庆三天!到时候来吃!”
赵小二这样的不免计划着这几天没有包子吃看来是只能出去吃馄饨或是喝一碗羊肉汤去了,虽然也是热乎的,可哪里有卢记包子的划算呢?在卢记一顿早餐吃的饱饱的也就是七八文钱,换别的吃可得至少花上十文。一碗馄饨就是十文,一碗羊肉汤就是十五文,可惜单喝汤不饱人,再来上个烧饼就十八文!看来只好忍耐上六天了。
如小女孩这样的熟客自然也是舍不得:两文钱就免了一早上起来烧火做吃食的麻烦,还能一人喝一碗有肉味儿的热汤解馋暖身,这简直是最划算不过的了。卢记歇业的这几天,小女孩这样的家里是舍不得喝馄饨、羊肉汤的,只好提前一天买了烧饼第二天就水吃。
再有的,就是记住了卢记要开新铺子,一连三天包子都是买一送一,这可是大便宜,得记好了日子去,千万不能错过!
包子卖完,这新店要开张的消息也送出去了,有买一送一的噱头吸引这个消息只会越传越远。
第二日就宴请旺儿姐姐的事也告诉旺儿了,下午祖孙俩又带上文兴忙着出去买菜。
“咱们两个人随便吃一吃也就罢了,明日既是待客,就得重视,加上旺儿姐弟咱们有五个人吃饭,这菜就得备上八个,酒也打上一壶。喝喝酒,也就亲近了。这菜备上四个冷菜四个热菜也就是了······”外婆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不停地买买买。
祖孙俩在前头说着话 ,文兴在后头默默跟着,左右手各提着一个竹篮,里头不断塞进新的东西。
“有个仆人,果然是轻松了不少,难怪那些做官儿的都喜欢买家仆呢!”外婆不由得感慨。
姜雪樱笑着说:“今日倒是这不累了,可惜咱们的银子受不了了。还是回家吧。”
外婆也笑了:“那可不?这段日子以来,银子简直像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了。 ”
回家的路上,文兴走的越来越慢,外婆和姜雪樱一回头,只见自家新得的小家仆是越走越慢,等到他走近才看到他的脸上全是汗水,肩膀用力地高耸起来,背有些前弓。
就这么一路坚持着到家,又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将一把儿小青菜拿出来打出水来冲洗。
“他倒是有心,咱们买的时候说的事情都记着。”外婆感慨,这把小青菜看得时候自己就对孙女说了句今晚上煮来吃,没想到这不吭声的文兴就记在心里了。回到家也不歇息马上又去洗菜。
吃过饭,文兴回到新铺子的屋里去睡,外婆和姜雪樱商量:“小樱啊,我瞧着文兴实在是瘦弱,不是肩扛手提的人,要不,咱们给他买个独轮车吧。只需一个车轱辘,就像个斗笠那样,人在后头推着走就是了。外婆知道咱们筹备新店花销太大,可是这样的小车也不会花太多钱。咱们一开新铺子,那采买也就多了,外婆瞧着文兴那小身板着实担心啊。”
姜雪樱想想今天看到的年轻人的那样子:“买就买吧。他现在签了卖身契,就是咱们的人了。我听说这乡下人连自家的骡子都爱惜呢,那旺儿对自家牛都爱惜的不行,他好歹是比牛比骡子更好用的,咱们也该疼惜着点儿。”
外婆想了想,从箱笼里翻了半天,找出来一个荷包:“小樱,开店的事你也不要着急。这里边是外婆存下的私房钱,足足有十两银子,总是可以应付支撑的。”
姜雪樱知道在庐泽的老人有为自己存身后事花费的习惯,这笔钱就是外婆为自己存下的置买棺材、设置灵堂的银子:“这叫什么话?咱们开店不就是为了赚钱,我现在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呢?这银子你留着自然是有用处的,你就好好留着,等咱们挣钱了,还要换更大的院子住,到时候给外婆买一个小丫鬟,天天给你捶腿!”
外婆笑了:“你这鬼灵精就会哄外婆开心。”
“买独轮小推车的事倒是不急,我瞧着旺儿的车质量倒是很好,样子做的也漂亮,明儿他来了问问他的车是从哪里做的,再专门做一个就是。想来是在乡下,也是花不了多少钱的。”姜雪樱之前在姜家,是没有什么下人做事的,就算是到了林家,有两个婆子做杂事,她也没有理所当然将别人视作下人的习惯,凡事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文兴虽然曾经是个乞丐,可是姜雪樱也以礼相待,更别提现在他签了卖身契,里正已经在外婆的户籍里加上了他,现如今,自己和他都在外婆的户籍里,姜雪樱更愿意像对待一个亲人那样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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