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是在愈来愈大的雨声里睡着的，她把车载音乐歌单调成了八零年代的吉他纯音，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仿若加入咖啡的砂糖，融化在慵懒的民谣小调里。
我整个人都被毛毯裹着，枕在她的腿上。她身上水生调的纯净味道将我密密实实地笼罩着，在她俯身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之后，满溢的幸福感撑得脑袋都是晕的，竟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睁开眼发现她一直低头看着我，我的脸登时热得不行，迅速地扭头把脸埋进她的衣服蹭了蹭，随后听见自己的声音透过布料传出来：“姐姐晚安。”
第二天她送我回家，而我直到站在家门口，都还有种昨晚的一切是个美梦的错觉。“回神啦小孩。”她无奈地笑着，替我顺了顺睡乱的头发，“我先回去了，你再睡会儿吧。”
面对我们之间身份微妙又巨大的转变，我一时竟不知如何进行这简单的对话，只能点点头说“好”，而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不过在离开时又转身看了我一眼。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气氛其实暧昧又尴尬，特别是当我意识到我们还没有确定彼此是什么关系之后。我躺在床上盯着被点开的聊天框，想了好久也没能发出一个字。
忽然间，很长时间都没有体会过的不安感莫名地席卷了身体，我发现自己开始像从前置身于那几段关系中一样，生怕我和她之间连接的线一根根老化断裂。甚至肌肉记忆即将驱使我点开她的朋友圈，一条条翻看关于我们的内容，试图找出能安慰自己的、能证明她对我的感情的证据。
这时却意外地弹出她的消息：[今晚想见面吗？]，心猛地一跳，手机都差点砸到我的脸上。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手指已经飞快地打下“想”这个字发了过去。我凝视了一会屏幕，又嫌语气不够准确，补了句“很想”，按下发送键之后红着脸把头埋进被子。
傍晚我如约来到她家，吃晚饭的过程都与平时无异。直到饭后坐在厨房的岛台前看着她冲咖啡，才从她的动作里捕捉到轻微的紧张和局促，我却难以问出任何字句。
我们吃到很晚，此时已将近九点。城市灯火依旧通明，晚高峰车流在窗户上映出明暗不一的光。我和她在晚间都喜暗，屋里只亮了一盏橘黄色的吊灯，咖啡豆被研磨之后飘出醇厚香气，而灯光衬得她的脸愈发柔和起来。
“滴”一声响，咖啡液从机器口流入杯中，在杯壁上翻起细沫。机器停下，她往杯里添了点鲜奶，再将杯子轻轻推到我面前，咖啡勺碰撞白瓷的脆响仿佛某种预示的铃音。
她绕开岛台走过来，左手扶住我的椅背，咖啡浓香里思绪变得沉静却迷离。她垂眸看着我问：“你会喜欢吗？”
我以为她在谈咖啡，于是我指着杯子，报以问询的目光。而她轻轻摇头：“不是说这个。”
我睁大眼睛愣住了。
她靠得更近，像在耳语：“我的意思是……”她顿了顿，咖啡浓香和暖黄灯光几乎让我沉迷，“你喜欢吗？接吻，现在。”
我能感知耳朵瞬间烧起来，红得彻底，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不知道。”却又伸手勾住了她的手指，下一秒像是在逃避回答这个直白的问题一样，仰头吻了上去。
这次她的手不再和昨天一样只停留在脸颊，我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她扣住了我的后颈，再稍用力地压上来。
分开之后她又凑过来亲了一下，我羞得根本不敢对视，目光正躲闪着，却见她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她叫我的名字：“书书。”
她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小幅度地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昨晚之后，我一直对我们的关系没有明确的表示，这对你很不好。”有太多的情感被施加在了“不好”这个词里，我能百分之百意会她的意思，却又无法用文字确切形容。
“我想我需要再补一个正式的环节。”她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条手链，简单的样式，从前却都没见过类似的款式。
她向前微微倾身：“我和你的事情，不是一时冲动或思虑不清，我是认真地喜欢你的。”此刻我们彼此的位置让她皱起的眉头和真挚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一种仰视我的期待与祈求。她看着我，一如既往地温柔又坚定：“所以，书书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见我看着盒子里安静躺着的手链，复又抬头看她，她明显更紧张了，解释的话又脱口而出：“挑这个是怕你不收太贵重的礼物，不喜欢的话我……”她还没说完就被我抓住了手腕，我摇了摇头：“很喜欢的，可以帮我戴上吗？”
她明显长舒一口气，面上也露出欣喜，小心翼翼地替我扣好，手腕摩擦的痒意好像细密地钻进了心里。
戴好之后，我伸出手问她：“好看吗？”
暖色灯光下她的耳尖红了，一直盯着我的手，都不敢抬头对视。
我预感她这样的神情不只是由于我刚刚答应了她，而是还有另一层隐秘的含义。因为方才碰到她手腕时，我能清楚察觉她今晚戴了新的饰品。
一个令我期待的猜想隐隐浮现，于是趁她不留神就轻轻卷起了她的袖口，视线里果真出现了和我的这条极其相似的手链，银质部分在灯下流转着光泽。
此刻我起了坏念头，捉住她的手问：“姐姐，这是情侣款吗？”随即我看见她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红，近乎滴血。
在专注于她的变化的下一个瞬间，我看见自己戴了手链的手臂抬起，搭到了她的肩上，然后不受控地攀上后颈，把愣住的她拉过来的同时凑了上去。
直到吻到气息混乱，我稍微偏开头，我们此时距离极近，连同呼吸都混在一起。我喘了一口气，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和耳后，气息抖到不行：“所有的事情，我都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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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正式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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