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小昭转身之际,阴伯已经毫不犹豫地祭出腰间锁链,朝着小昭的方向猛地一挥。
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响,锁链重重地砸在了小昭的身上。
小昭应声倒地。
锁链所带的罡气刺入她的体内,胸口传来一阵刮骨剧痛,蔓延至全身。
小昭挣扎着抬头,用尽力气从齿间溢出一句:“我不是妖!”
阴伯紧盯着她,目光冷厉:“噬灵鬼?”
小昭顿时感到一桶冰水从头浇下。
她紧紧攥住拳,抬头看向阴伯,一字一顿道:“我、是、人。”
阴伯冷笑:“还敢狡辩?你虽未显出原形,但也撑不了多久。”
说罢,他又甩出手中的法器,“再吃我一记!”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阴伯和小昭身上。
符子厌站在人群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小昭,漆黑的眼瞳像活了一样,燃起妖异的微光。
就在所有人以为大局已定时,一声断喝传来:
“手下留人!”
随着这声音落下,雪色衣袂掠过青石阶,陈宴书徒手截住锁链。
符子厌神色微变,眼神黯了黯。
阴伯见凡人碰触法器,急忙召回锁链。
但即便如此,凛冽的罡风还是划破了陈宴书的手,金丝暗绣的袖口绽开血梅。
陈宴书将小昭护在身后,玉冠垂缨随风轻晃。
小昭趴在地上,努力抬头,望向挡在自己身前的陈宴书。
阳光正烈,使得他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
一向温润如玉的公子此刻紧抿着唇,下颌线条冷俊,眼神锐利地盯着阴伯,站在她面前分毫不让。
“快给公子看伤!”
场面顿时忙乱起来。
“我儿怎能被这妖女迷惑。”陈文泰的声音压着沉沉冷意。
陈宴书急切道:“父王,当日若非她出手相助,孩儿早已命丧黄泉。错杀恩人,岂不让天下人寒心?”
陈文泰闻言,神色一变。
天下人都知是此女救了陈宴书。
此时正是立太子的关键时刻。
若此女是妖,到时不知有多少人质疑陈宴书。
若她不是妖,此时将她打死,王府会背上恩将仇报的罪名。
陈文泰回想起昨夜,他叫陈宴书到书房商议婚事,这逆子竟不肯点头。
今早这黑袍道人说起妖气之事,他的怨气自然而然都撒在了小昭身上。
此刻被儿子这番话点醒,他不禁惊觉自己差点铸成大错。
一旁的幕僚见此,道;“王爷,公子说的不无道理。”
陈文泰叹了一声:“暂且放过这女子。”
符子厌倚着朱漆廊柱,从始至终安静地看着。
他看到陈宴书悄悄背过手,用袖袍挡住小昭被罡气灼伤的小腿。
符子厌清楚地看到,小昭白皙的小腿逐渐干枯,枯骨一般隐隐透着黑气,长出黑青的尸斑。
这是噬灵鬼的原形。
符子厌紧抿着唇,压抑着怒意。
他不知这怒意从何而来,是因为陈宴书没有被小昭的原形吓跑,还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失败?
符子厌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昭。
她一贯澄澈的眼此刻专注地看着身前的陈宴书。
符子厌不知不觉牵起一个讥诮的笑,越发森然。
阴伯此刻也皱起眉,她未现出原型,难道真不是噬灵鬼?
阴伯犹疑之际,一股浓烈的异香袭来,脑海中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若被她迷惑,岂不是白来人间一趟?有违你坚守千百年的职责。”
“让本座来帮你……”
阴伯凛然回神,心道,若是从他手下逃出噬灵鬼,岂不是渎职?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带走她!
随即他伸手又是一击。
这一击祭出了阴伯全部的神力,可谓雷霆万钧。
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闪电,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陈宴书被一股莫名的力道猛然推开,锁链直逼小昭面门而来。
这时,一道青色身影闪过。
只见那道身影替小昭挡住了雷霆一击,随后如风过落叶般倒下。
众人惊呼:
“是符生!”
“怎么是他?”
符子厌的身体在小昭怀中微微痉挛。
小昭愣住了。
他气息奄奄,艰难转头看她,唇齿之间几乎全是血:“姐姐……”
看到她原本停留在陈宴书的目光终于转向自己,符子厌虚弱地握住她的手腕。
他狭长漆黑的眼此刻稍稍睁大,用狐族最虚伪也最迷惑世人的表情,望着她。
“姐姐……是人……”
鲜血从他开合的唇间不断涌出,却依旧掩不去容色惑人。
他轻哑的嗓音还在不断说:“姐姐是世上最好的人……”
小昭呆呆地抱住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感受到她颤抖的指尖抚过自己眉心,符子厌心中勾起冷笑,瞥到一旁陈宴书此刻僵硬的身影,当真妙极。
一旁的幕僚见此,急道:“此人怕是心肺受损,快施救!”
立储的紧要关头,王府可不能出任何事。
阴伯一脸疑惑,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不顾挡在小昭身前的凡人,贸然祭出法器。
小昭咬紧牙关,反扣住符子厌的手腕,死死抓着,哑声道:“你再坚持一下,郎中很快就来了。”
他睫毛微颤,呼吸急促:“我要姐姐陪着我……”
小昭连连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冲小昭努力挤出一抹笑,一向能驱散阴霾的笑,此刻却如同带血的暖阳。
随后,他缓缓闭上眼,倒在小昭怀中。
符子厌控制着自己的魂魄离开身体,漂浮在空中。
他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子大惊失色地喊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颤抖,眼中满是担忧和恐惧。
他从未在别人脸上看到这种对自己的担忧。
阴伯眉头紧锁,从袖中取出一粒晶莹剔透的小丸子递给小昭。
“此乃灵药一枚,可保性命无忧。请姑娘速将其溶于水中喂给他服用。”
小昭接过灵药,按照阴伯所说喂给符子厌。
果然不久之后,他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所有人悬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了下来。
……
寒雾凝在白玉地砖上,年幼的符子厌跪在大殿正中。
他抬头,面无表情地望向玉阶之上。
十二旒玉藻冠的阴影里,父亲的脸上浮现出青金色筋脉。
“我为什么会生出一个妖魔!”
话音未落,符子厌的左肩胛骨已被虚空中凝出的戒尺洞穿,血珠溅在琉璃灯罩上。
玄铁锁链绞住他脚踝,将他倒吊而起。
符子厌盯着自己投在玉砖上的影子,是九尾狐的妖相。
终于有一次,他不堪刑罚逃了出去,但那又怎样,他竟没处去。
他跌跌绊绊地乱闯,往没人的地方跑,赤足踩过万阶冰刀,身后拖曳出长长的血痕。
不分方向地逃了许久,他脚下一滑,筋疲力尽,倚着一处枯树,颓然滑坐。
符子厌见过其他孩子哭,但他天生是妖魔,不会流泪,只会流血。
他静静地等着。
果然,很快的,感到周身一股热意流窜。
一个黑色的火苗在他指尖炸开,接着是眼角……
梦里被无尽黑暗笼罩,浓重的血雾翻涌,在黑色的火焰之下,雄伟的神宫被碾为齑粉。
血雾中不断有人倒下,身体逐渐消散化为血雾。
他的耳边不断有凄厉地哭嚎和咒骂——
“符子厌,你果然是天生的魔!”
“贱种!”
他目光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直达九霄之上。
然而,一道黑色的锁链如毒蛇般缠住他的身体,瞬间压制了他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鲜血不断地从锁链下的皮肉中流淌出来,九条狐尾也垂落在血水之中。
……
一缕微弱的光透过窗棂斜照而入,映照在符子厌苍白的脸上。
他紧闭双目躺在榻上。
周身肌肤之上,黑色的符文如毒蛇一般蜿蜒缠绕,符文之下不断地淌出鲜血。
剧痛附着全身,他双手紧紧蜷缩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显得苍白。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小昭踏进门槛,敏锐地闻到满屋的血腥味,牙根刚浮起麻痒之感。
目光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只见榻上躺着的人,面色惨白如纸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汗珠。
她瞳孔微缩。
“你……你怎么了?”
她声音颤抖,急忙上前几步,想要伸手去触碰他,但又生怕动作会加重他的痛苦。
平日里顺滑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她的手搭在榻沿,手下一阵湿热之感,她这才发现深褐色的床褥竟被鲜血浸湿。
吃了阴伯的丹药不都好了吗?怎会血流不止?
小昭上前解开他的衣领,看到他浑身上下竟有无数伤口,似是被火链子缠绕烧出来的血口子,正在向外渗着血。
她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
额间一凉,似有什么阴寒之物压制了灼痛之意,符子厌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剧痛吞噬着他的意识,他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他全身颤抖地抓住额上的手。
“你醒了?”小昭一脸惊喜又焦急,“你到底是怎么——”
还未说完,就被他一把拥入怀里。
她趴在符子厌的怀里,符子厌仿佛抱了一个冰凉的雪球。
阴寒之气压制着他彻骨的灼痛,他得以喘息,但不够,还不够——
他的手覆上她的心口,那里才是可以真正压制咒术的解药——凡人的心。
没有?
怎么可能会没有?
他的手掌来回抚摸寻找着。
“啪——”
一声清脆地响声。
他的手被打偏到一旁。
小昭两颊带着不正常的红,又急又气:“你!你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
小昭想挣扎着坐起来,却被他紧紧攥住手腕,一把拉了个趔趄倒回他怀里。
没有心也罢,总归能压制一下。
他将小昭翻身压在身下,炙热的唇贴了上去,寻觅着让他平复的源泉,不断汲取冰凉的触感,多些再多些。
他找到柔软处,撬开之后,反复舔舐着其中津液,双手也顺着光滑的触感寻找着更多。
小昭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攥住压在头顶,双腿被他的一条腿压住。
她稍一挣扎就能看到他身上的血又渗了出来,她只好放弃,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死死攥住她的手腕,面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喉结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的滑动,颈部的青筋因为用力而隆起,胸膛剧烈起伏。
但还是紧闭双眼,纤长的睫毛乖巧地铺在眼睫处,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昭不解,难道男人无意识间就会做这种事?
他像是试图分辨她身上的某种气息,近乎痴迷地汲取着,唇时不时下移,轻轻触碰她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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