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问我,可要与你一同去青州。”回府的马车里,苏芜看沈行山心不在焉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晃。
沈行山仿佛刚从睡梦中被人喊醒一般,回过神来有些许发窘。
苏芜懒洋洋靠在车壁上,同沈行山讲起自己的打算:“我打算和你一同去青州。”
“为什么?”沈行山眼睛一亮,但想起刚刚谭逸说他这个样子很蠢,还是故作深沉,问了一句缘由。
“就随便逛逛,你们这一去多少天,我一个人在宅子里也无聊。青州离平京远,素来听闻风雅,还挺向往的。”是芜闭眼答,其实是随口胡诌的答案。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想去青州,再如何风雅,他们要去的只是一个小县,说不定都比不上昌顺巷。她也不是在宅子里就无所事事的性子,但就是想跟着沈行山去青州,亦或是,跟着沈行山。他现在的样子,还挺想让人逗他玩儿。
沈行山思考半晌,思考不过来了似的,点点头附和:“也是。”
长乐宫里头。
温韶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姚半双,驱散了里面侍奉的人。她虽爱责罚下人,却也是有感情的,对于姚半双这种陪了自己多少年的,她自然会给上三分薄面。况且这事有可能牵连到自己,更是不可能让其他人听到一点。
“我今日问你的话,你若是一五一十说了,我便能念在往日情分上,替你收拾好这烂摊子。”温韶华坐在炕上,偏过头去摆弄桌上的首饰。
姚半双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温韶华,低头连声应好。
“你可认识若兰?”温韶华问,似是害怕她听不懂,温韶华还贴心地补充:“就是如今苏正堂府上的那二房大娘子。”
姚半双听她提起若兰,顿时心里就开始打鼓,也茅塞顿开:想来是在后花园那会儿苏芜同温韶华说的。一瞬间,姚半双生出几分对苏芜的敬畏来:这姑娘刚回府不久,就知道了若兰同她的这层关系,想来是把若兰干的事情都差不多知道了。一个看着还有些稚嫩的小姑娘,能挟住若兰,还使得沈小侯爷为了她同家中闹翻,手段得有多高啊。
“把你帮着她做的那些事儿如实交代了,我且为你想想办法。”温韶华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地上姚半双的神情,知道苏芜可能没有说谎。
姚半双连忙先磕上三个响头,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隐瞒就是在断送自己的以后,说不定还会搭上一条命。
眼皮子一转,计上心头,姚半双未开口,泪先夺眶而出:“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我从前只是看在和她交情的份上,给她寻了一个跟着柯姑姑出宫的由头,她却干出了那种事。”
温韶华点点头,又问:“给沈行山下药的事呢?”
姚半双身形一颤,想不到苏芜连这种事情都知道:“这是若兰要挟我的,她说我若是不帮着她打点,她就将从前镯子一事公之于众,到时候我定然也不会好过的。”
姚半双说完,又连连磕头。温韶华看得心烦,先挥挥手让她退下,说自己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她。
姚半双身形不稳地出来,深深瞧了眼宫墙,心里算是对若兰说了一句对不起。但若兰如今是将军府上的人,而她在一个娇纵的贵妃身边,更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她不能把自己推进火炕,只能撇清关系。
温韶华也听说了苏芜同沈行山去青州的事,纠结着拿不定主意:她大可以将姚半双这会儿放出宫去,待苏芜回来时,便说是她已经逃了;等苏芜回来,姚半双想必是得交到她手上。
思来想去,眼前浮现出今日苏芜的样子,一双杏眼灵动,却让人品不出她的意思。温韶华蘸了刚刚倒水时溅出来的水珠,百无聊赖在桌上头画着圈圈。
还是等等她吧。
因着要赶路,苏芜同沈行山都提前收拾好东西,破晓时便登上马车到了城门口与谭逸一行人汇合。苏芜远远瞧见谭逸骑马走在队伍的中间,身旁的那个人,待苏芜看清楚后不忍诧异:是辛明哲。
不过细想一下前世的局势,这倒也不是很稀奇,辛府不比寻常府邸,辛志业说的话没份量,连朝堂站队这种事,都是看大娘子余姝的眼色。
前世辛府虽无太过明显的站队举动,却能让人感觉到,辛府是隐隐向着谭逸的。后来辛明哲刺谭言不成,余姝可谓是恨毒了谭言。
这一世,许是因为谭言略有急躁的缘故,让辛府光明正大站出来支持谭逸了。
辛明哲老远也瞧见苏芜,走到跟前时,掏出来一份还温热的栗子糕递给苏芜,嘿嘿笑着:“见面礼。”
苏芜伸手接过,含笑道谢,正准备拿出一块儿塞进嘴里,一旁传来一道不屑的冷哼。
沈行山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苏芜失笑,也取出一块儿递给他。
沈行山斜眼瞥了一下,不咸不淡道:“我不饿。”
谭逸这几日是实在爱看沈行山犯蠢的模样,恰似一个小孩儿,一眼就能让人瞧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不爱逗一个乖巧傲娇的小孩儿?
鬼使神差,苏芜也莫名想逗逗他,便直接举到他嘴边。
沈行山诧异一瞬,刚准备抬手接,却又瞥见对面的辛明哲,索性就这么直接低头咬了一口。
温润的唇碰到苏芜的手背,苏芜的手一颤,沈行山察觉到,便又伸手扶着她的手,低头将栗子糕糕点衔在嘴里。谭逸在马上简直不忍睁眼看沈行山,这**裸的炫耀意味不要太明显。
苏芜“蹭”地一下将手缩回,觉得心里仿佛有只猫儿在乱跑,毛还惹得人痒痒的。
沈行山冲辛明哲勾起一抹笑,骄傲地抬头挺胸,活脱脱像只神奇的公鸡,跨上谭逸身旁侍卫牵着的一匹汗血马。
未了,沈行山注意到马下的苏芜,还贴心地问一句:“娘子可要骑马?出城这段路不是很险,可以出来透透气。”
苏芜连忙摆手,起得如此早,她就指望着马车上睡个回笼觉,何谈骑马。
这不就巧了,辛明哲作势也顿时哈欠连天,泪花都出来了。
苏芜注意到,免不了问上一句:“你要不也去马车上休息会儿?”
苏芜话音刚落,辛明哲便立刻从马上滑下来,动作那叫一个顺溜。
看着辛明哲同苏芜一块儿去上马车的背影,谭逸没忍住笑出声来,成功收获沈行山一个白眼。
“你要不要也进去?”
沈行山最终还是摇摇头,前世辛明哲的事迹他也知道,既然苏芜以前对辛明哲没有男女之情,现在大抵是不会有的。况且自己的主要任务是护着谭逸,还是骑马跟在谭逸旁边。
自己虽然在马上,沈行山递给华松一个眼神,华松会意,立马就也去了马车外头。
出了城,苏芜已经睡得香甜,一旁的辛明哲也闭眼做梦,马车里头就只剩一个春翠清醒着。
秋菊一贯对什么都好奇,也在外头坐着张望,虽是山路,但架不住是夏日光景。山间小路罩在郁郁葱葱间,光穿过层层枝叶撒在人身上。
雨对于山路是一个时好时坏的存在,刚刚下过雨,便是拦路虎。倘若是前些日子下的雨,便是天公体贴,地上不会像冬日一样,马蹄带起呛死人的飞尘。
偶尔路过大片林荫,便能听得无数只蝉在树上奏乐,一阵一阵,一场一场。像是石子被掷进池塘,涟漪圈圈,待平静了一会儿后,又有只蝉跳出来当领头的石子,再次水波荡漾。
“我说啊,少夫人这不是存心让少爷担心嘛。”华松瞥一眼在前面马上的沈行山,又瞧一眼车帘子,心里为自己主子感到有些不平,便悄声来了这么一句。
然后脑袋上就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华松被打得发懵,自己许久不曾挨过巴掌,转眼看见一旁的秋菊也嘟起嘴,揉着自己吃痛的掌心。
华松哭笑不得,这人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颇有些好笑地问道:“你干什么?”
秋菊再瞪他一眼:“治一治你说胡话的毛病。”
这话华松可不爱听了,反驳她:“什么叫胡话,少夫人就这么同一个男的同乘一辆马车,难道不是让少爷担心吗?”
他的语气过于有理有据,让秋菊哑声片刻,还是梗着脖子批他:“同乘一辆马车罢了,这队伍里头就这么一辆马车,难不成把辛公子绑在马上休息?”
“唉,这你就不懂了。”华松咂咂嘴,掏出水壶来猛灌一口,正色同秋菊掰扯:“你看啊,少夫人明明是可以同少爷同骑一匹马的。再不济,将辛公子赶出去也行啊,都忙着赶路,他在里头鼾声连天算什么事情。况且换作别人,也就算了,但这辛公子明显是对少夫人有意啊,少夫人还不避着他,这不是让少爷担心娘子会被人拐跑嘛。”
好像确实还挺有理的,秋菊沉默半晌,理直气壮:“那就是姑爷没本事,留不住我家姑娘。话说,姑娘跟着辛公子跑了也没什么毛病啊,嫁了个不举的郎君,还不许我家姑娘跑吗?”
华松瞠目结舌,这话题怎么又扯到这上头了?算了,华松是算看清楚了,只要少爷一日不同少夫人圆房,这厮就一直会觉得是少爷有毛病。
阵阵浓密的蝉鸣真的蛮震撼![撒花]无计春有幸听过一次,不过那里的树还算不上多,一片林子的蝉鸣一定会很好听吧。
当然,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将会是一个无比聒噪的地方[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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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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