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冯照留在商家吃饭,他这次带了两瓶藏酒,商父极为受用,在饭桌上张罗着一块喝酒聊天。
与之前不同,冯照没再端着儒雅讲究的架子,全程笑脸笑出褶子,屡次主动恭维商父,将他捧得得意洋洋。
商亭嫌吵,一直没和他们说话,只往返在客厅厨房,帮商母做饭打下手。
“姐夫一人养家,又勤劳又能干,我心里最佩服您。”冯照跟商父碰杯,遗憾说:“上次您出车祸,可把我担心坏了,可惜局里实在太忙,没来得及看您。”
商父摆摆手,不以为然:“小事,我现在早痊愈了。那时岗县又是闹水又是上新闻的,你比我辛苦。”
“姐夫你别帮我开脱了,怪我抽不开身。”冯照叹气,少顷放下酒杯,貌似不经意地问:“听说当时市医院的专家们是加班过来救治你的?”
端汤的商亭微微一顿,朝他看过去。
商父颇高兴:“没错,也是幸运,当时专家组正好回医院开会,没想到给我遇上了。”
“您是吉人自有天相。不止自个厉害,儿子也能干。” 冯照笑笑,起身从商亭手中接过热汤,搁在毛巾垫子上,自然道:“又是端汤又是送菜的,亭亭比我家孩子孝顺。”
商父喜欢听人吹捧,立马招呼商亭坐下:“先别回厨房,让你妈自己忙着,过来陪你舅舅喝会酒。”
商亭被按在座位上,摇头拒绝:“我不会喝。”
商父嫌他败坏气氛:“喝酒有什么难的,还用我教,喏,拿筷子蘸一口。”
冯照也附和:“亭亭再过生日都十九了,以后上大学相当于进入半个社会,人际往来都要喝点儿,不然不好办事。”
商亭依旧不给面子:“不会喝就是不会,我不想学,以后也没人能逼我。”他意有所指,提醒道:“大不了掀桌子,将强行灌酒的人揍回去。”
冯照想起他不给盛淞面子,一时脸色有些发青。正因为那件事,最近自己一直被上司穿小鞋,塞好几件棘手的活。
那些人报复不到外甥,就报复舅舅。
他勉强笑着打圆场:“行了姐夫,亭亭不愿意,我们也没必要坚持。”
商父哼一声:“倔着吧,以后可没人像家里这么惯着你。”
商亭吃完饭独自上楼,这一学期马上结束,他准备趁着最后一周将几类安抚香都配置出来,交给沈宿澜。等校草年假有空,能及时加入药物,完成成品。
如果测试没问题,就汇报给江宴行,同步进度。
香料的味道本身具有安抚性,商亭专心研究怎样增加留香时长,正沉浸着,身后有动静。
冯照上来了,站在屋子里,摆弄架子上的香水瓶。
商亭皱眉:“舅舅,你怎么不敲门?”
冯照放下瓶瓶罐罐,笑道:“不好意思亭亭,我看门没锁。”
商亭说:“你是外人,要尊重别人的**。”
“外人”两个字极为疏远,冯照笑容僵硬一瞬,转移话题问:“你屋子里有这么多香水,是你的兴趣爱好吗?”
商亭没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冯照感慨:“有爱好好啊。不像我,以前特别喜欢打球,现在工作忙了,都好久没上球场了......”
商亭打断他的追忆青春:“舅舅,你之前还让我少用香水,说像在伪装信息素,显得趋炎附势。”
冯照尴尬:“人的想法都会变的。”
商亭不置可否,想法是会变,变这么快的却不常见。
冯照又找了几个话题,发觉商亭不感冒后,咳嗽一声,说:“亭亭,舅舅想麻烦你一件事。”
“你认识江先生是吧,能不能在他面前帮我说说好话,把我岗位调动到京城去,哪怕是从基层坐起呢。”
商亭匪夷所思回看他,体制内职位变动,这是哪里来的信心狮子大开口?
“我只跟江阮是同学,跟江先生不熟。”
“你这孩子。”冯照无可奈何笑道:“对我们这些家人还瞒着,舅舅知道你有办法,你和江先生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商亭摇头:“舅舅,我听不懂。”
冯照脸上笑意变轻,逐渐消失:“......和我装傻是吗?刚才江先生送你回家,听你爸说还不是第一次,另外,你爸能得到专家治疗,跟你也脱不开关系吧。”
估计是发觉自己咄咄逼人,他放慢语速,温柔道:“亭亭,亲情是世界上最强的后盾,你把我引荐上去了,自己也有好处。你还小,不懂事,趁着江先生还愿意听你说话,赶紧多为自己谋后路,把商家扶持起来,你也不想看到爸妈每天都那么辛苦吧。”
商亭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认真道:“舅舅,你少看点洗脑包,自己幻想就行了,别把这一套放到我家。”
冯照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商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有你的把柄在。”
商亭敷衍:“行行行,你尽管亮出来,正好惹到江家人,方便打假。”
把柄?他能有什么把柄?只要不是在自己分化当天躲在江宴行床底下录视频,别的猜测全是捕风捉影。
冯照被一路推到门外,看他泰然自若的态度,内心也有些不确定了。暗自压下情绪,决定静候时机。
纵使一起落魄,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别人富。他没法沾光的话,商家也别想攀上高枝。
*
腊月二十一,期末考试结束,岗县一中开始放寒假。
出校门时,街上店铺和冬树都挂有红绸春联,小孩子放假更早,揣着鞭炮满大街跑,年味早早到来。
相比于京城,岗县的节日设施和活动显然不够看。江阮在这里待了半年多,趁新年,要回京城团聚见亲人朋友,江宴行也一样。
商亭怕准备好的新年礼物来不及送,直接在校门口喊住江阮,递过去两个包裹。
冬天冷,刚下过小雪,江阮穿着高定羽绒服,气质清贵,垂眸道:“别又是什么廉价玩意儿,就算我要,我三叔也不会要。”
商亭不好意思:“给你的确实不贵。”
江阮瞪他一眼,几下拆开写有自己名字的包裹。
是条围巾,灰蓝格子,款式经典,确保搭配一般衣服都能不出错。
江阮刚要嫌送围巾俗气,商亭抢先说:“我自己织的!”
江阮话音一噎,不说话了。指尖陷在棉线中,柔软平滑。
半晌,哼一声:“那确实不贵。另一个里面装的什么?”
“礼轻情意重嘛。”商亭呼一口热气:“你别动江叔叔的,让他自己拆。”
江阮在心底冷笑一声,面色上并不表现出来:“知道了,最好别是和我一样的手作。这次回家我三叔准备和不少优秀的omega见面,万一其中哪位做了我三婶,看到会吃醋。”
商亭睫毛颤动几下,回应:“放心。”
江阮回到家,将礼物递给三叔。
“商亭给的。”
江宴行正审查市医院扩建的报告:“放桌子上吧,辛苦阿阮。”
江阮却不走,等着他拆开一探究竟,暗暗想要攀比。
江宴行拿侄子当空气,将报告批完,才拆开包裹,是一枚嵌有细钻的银质领带夹。
江阮愉悦地弯起唇角。这礼物能看出来很贵,花大价钱买的,可那又怎么样呢?亲手做的情谊比花钱珍贵多了。
江宴行神色平淡,没跟送礼人返图说自己喜不喜欢。
到了半夜,对面率先沉不住气,主动坦白:“江叔叔,我送礼物有自己的私心。”
“您在外工作,人际穿搭有成型的规则,围巾对您来说显眼突兀,我便没送。领带夹是我找了好多店面才挑出来的,为了表示对您在山上救我的谢意。”
“没有不用心,没有敷衍你。”
江宴行手中把玩领带夹,看到最后一句话时动作停顿,眼底漾起些许笑意。
这么怕他失望。
*
围巾被江阮从岗县带到京城。
他一回去,半个权贵子弟的圈子都沸腾了。
江家小少爷转学乡下是为完成婚约,这是内部密不外宣又心知肚明的秘密,巴不得能第一时间听到八卦,大小聚会邀约雪片一样砸过来。
时隔半年,江阮重新回到自己的车库,摸到曾经的爱车,恍若隔世。
二代们疯狂打电话:“江少爷,就差你了,赶紧出门。”
“最近好玩的东西多着呢,你知道吗,郑鸣夜居然真的要跟白晋订婚,笑死我了。”
“快快快,小霭指望着能从你这里套到你三叔的喜好呢,半年没见到,他都害相思病了。”
......
江阮换衣服出门,管家几个月没见他,慈爱嘱咐:“小少爷,外面降温,您穿厚点再出去。”
仆人们拿来各种搭配的保暖衣物,看得人眼花缭乱。
江阮随便选几件,临走前拿上商亭送的围巾:“跟爷爷说,我今天晚归。”
管家劝道:“晚上还有日程,您最好不要太晚。”
“什么日程?”
“今晚有家宴,二爷会回来吃饭。”
江阮不以为然:“家宴只为接待三叔,关我什么事。”
“烨磐少爷和夫人也回来了。”
江阮停下脚步,目光停在外面的雪层上。过了片刻,冷笑:“知道了,要扮演贴心父母是吗?我尽量配合。”
管家心疼地看着他背影,摇头叹息。
到了家宴时间,江阮并没如约出现。
打电话过去,现场一片混乱,江少爷因为一条被弄脏的围巾,和人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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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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