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80后,未婚无男友今年已满三十岁的白玎玲来说,结婚就是一个女字外加一个“昏”字。
古曰:婚者,昏时行礼。
出嫁的女子伴随着黄昏月色,踏上幸福吉祥之路。
而今,白玎玲看着这眼前婚宴却道:婚者,便是女子昏昏沉沉也。
为了这一天,女子忙忙碌碌苦心寻逆,最后怀着兴奋、激动、焦虑、喜悦、恐惧、不安等等复杂的情绪踏上那张红地毯,这人还能不昏吗?
这是白玎玲第几次参加朋友的婚礼了?
看着前方逐渐走过红毯步入舞台中央的新人,白玎玲懒得在心里扳着手指数数,含含糊糊地对自己道。
这几年来她参加的婚礼差不多已有一打,庆幸的是好在这些婚礼都没有挤在一块儿,有时候隔个半年,有时候隔个一年。
这算是幸运的吧,向来乐观的白玎玲心想,至少她不用犯愁荷包太紧或是匆匆忙忙连轴转着赶场子了。
置于那一场场如工厂流水线般的婚礼仪式,白玎玲倒是每回都兴致勃勃地来参加,看着身边一个个朋友或同事,纷纷走入人生重要的阶段,白玎玲由衷地替对方高兴。
不过,她自己的人生重要阶段,却迟迟未见有往前推进的样子。
虽然每每午夜时分,或加班后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白玎玲也常常会陷入一种情绪低迷的状态。
身边的同学朋友一个个都找到了归宿,如今慢慢地就只“剩”下她了。
白玎玲不是个单身主义者,也一直向往着有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白玎玲喜欢小孩,喜欢到她时常会幻想与自己的小孩一起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但,时间是最无情的,也是最公平的,他在每个人身上公平的流淌着。
于是就这样流淌着,流淌着,转眼已过去三十个年头,白玎玲还依旧没把自己嫁出去。
白玎玲参加的第一场同学婚礼,是她大学毕业实习快一年的时候。
她拿着自己人生中第一张同学喜帖,呆呆地看着喜帖上印有的新郎和新娘的照片和名字,突然觉得眼前的照片和名字变得陌生起来,仿佛不曾认识一般,同时让她意识到的还有另一件事,学校的生活也真的是离自己远去了。
新娘是白玎玲大学里的同学,同寝室的室友,而新郎她从未见过,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白玎玲看着结婚照片想,这样的两个原本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此时刚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踏入社会工作不到一年的白玎玲,感觉恋爱都离她很遥远,就更别说“结婚”这个词,对当时的她来说更是犹如天方夜谭。
倒不是白玎玲不想谈恋爱,相反的她想的很!只是工作占据了她更多时间,只是身边一直也没有出现合适心动的人。
曾经也碰上过喜欢的人,白玎玲做不来扭捏,主动大胆地向对方表白,得到对方的回答却是:“”本来是对你有感觉的,但你表白的太快了。”
说完这句话,对方似乎觉得有些对不起白玎玲,或者是觉得气氛太过尴尬,想了想又对勉强扯出一抹笑在脸上的白玎玲道:“现在,恩……哥哥想给你一个忠告,你应该等着男生来表白!”
感觉?
什么是感觉?
就是那种消纵即逝,抓都抓不住的东西吗?
这是白玎玲第一次对恋爱中的“感觉”这个词下的定义。
只因白玎玲她先主动告了白,省去了男女之间在告白前的你猜过来我猜过去,省去了一些暧昧,省去了那诸多的把戏,于是对方就没有“感觉”了?
当时才十八岁的白玎玲迷惑了,明明不是对方先喜欢自己的吗?
还让他身边的朋友来旁敲侧击提示她!就因为白玎玲自己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先说出了口!所以对方不喜欢自己了?就没感觉了?
那“感觉”这东西到底能维持多久呢?
当白玎玲听着对方用自称“哥哥”的语气给她忠告时,十八岁的白玎玲心里苦笑着想,这算什么事啊?
即便她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没感觉”这三个字只不过是对方用来拒绝你的一个漂亮的借口。
而这个借口只意味着一句话:这个人,并不喜欢你,他只是喜欢追你的“感觉”,仅此而已。
肖树涵遇见白玎玲的时候,是在读大学一年级的第二学期。
白玎玲主修的是园艺,而肖树涵主修的是环境艺术,即便俩个人都在专业选修课上选修了设计心理学,但坐着近两百人的阶梯教室里,相互认识的可能性也是极低。
但肖树涵第一次注意到白玎玲并不是在装满了学生的阶梯教室里,而是在校园里专供园艺专业的学生学习辨认树木的小树林里。
小树林倚着一处人工湖而建,湖边杨柳依依,每天都会吸引着不少学生来这里散步谈心,也成了不少校园情侣幽会的地方。
那天清晨,肖树涵照例穿着一身运动服,去往小树林红色塑胶铺就的漫步道上晨跑。
小树林距离学生们所住的宿舍楼较远,一般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学生都愿意选择离自己寝室较进的操场锻炼,所以这个时候的小树林很幽静,极少会有人来。
清晨的阳光从新发芽长叶的树稍打下来,在红色的塑胶漫步道上投下柔和的光影,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肖树涵很喜欢这样令人神清气爽的早晨,也非常喜欢这片小树林。周遭的树木也许是因为园艺专业同学常年特意打理的关系,生长得格为茂密繁盛,植物品种也很丰富,常绿的植物与落叶的植物交错层叠,观叶与观花的植物交替展叶展姿,四季分明。
肖树涵按着每日习惯的速度均速顺时针往前跑,才刚跑进小树林没多久,就看见湖边的一棵刚开了白花的玉兰树下,站着两个穿着休闲服的一男一女。
“这么早就来这里谈恋爱了?”肖树涵心道,但脚下的速度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睛往那边略微好奇地撇了一眼。
很快,肖树涵跑过这俩个人的身侧,他听到女的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肖树涵不由地挑了挑眉:“原来大清早到这里表白来了!”出于恶趣味的心理,他有意放慢了一点点不会引起误会的速度,但还是无法立刻就等到这场表白的最终结果,只能继续装模作样地往前跑。
而这位一大清早向男生表白,又被肖树涵恰巧撞见的女生便是白玎玲。
当肖树涵第二次跑向那棵开着花的玉兰树时,树下就只剩白玎玲一个人站在那里。
“表白失败。”肖树涵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过去。
扎着一头马尾的白玎玲站在玉兰树下,面对着人工湖,背对着他。
肖树涵从一旁跑过,也只能勉强看到白玎玲的半个侧脸。
但,光是这半个侧脸,也足够知道这是人群中最普通的一张脸。
“这大清早的可别想不开啊!”像是在看一部网络微电影,肖树涵在心里又加上了一句弹幕。
等肖树涵再跑了一圈回到这边的时候,那棵玉兰树下的人已经不见了。
下午的选修课上,肖树涵因早晨的那一幕认出了坐在他前面两排的白玎玲。
虽然每次白玎玲转头同身旁的同学说话,坐在后方的肖树涵依旧只能看到她半个侧脸,休闲服也换成了一件蓝格子衬衫,但向来对人脸过目不忘的肖树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早晨看得那部“微电影”中的女主角。
坐在前方的白玎玲有说有笑,神情之中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好像早上的那一幕真的只是拍了一部微电影,拍完,然后结束,男女主角各自散场。
本就是选修课,阶梯教室的座位随学生喜好挑着坐,偶尔在阶梯教室里,白玎玲的眼神不经意间从肖树涵面上滑过,或是在进出教室时,两个人擦肩而过,肖树涵总有种错觉以为她会认出自己,但转念又一想,那天她是背对着自己的,根本没有可能看到他。
那一年学期结束之后的三年里,肖树涵和白玎玲都各自选修了不同的课程,自然也没有机会再像这样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
也有一段时间里,白玎玲又出现在清晨的小树林里,旁边还有一个女同学跟她一起跑步。只是没过多久,就没见人再来了,果然是坚持不下去啊,当时的肖树涵想。
肖树涵偶尔也会在校园里的其他地方遇见过几次白玎玲,有时候白玎玲是扎着马尾,有时候是披散着一头长发,衣服也常常不一样,但也仅仅是因为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瞟上一眼而已。
白玎玲则更是不可能认出,这个曾经撞见她表白,同她在一学期里上过同一选修课的人,她完全对肖树涵的这张脸没有任何印象,这所学校虽算不得大,但也像个小海洋,本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在这片小汪洋里,肖树涵从不曾想过与白玎玲这个人还会再有所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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