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年打完电话,周许灿穿上外套往萧年身上披了件大衣就要带着人走。
等萧年真的自己走了一遍才发现这条路并不短,路上有好几个风口,吹得人头都发懵。
萧年侧头看着旁边的人,突然想起了宴明珠在电话里说的话。
“周许灿对人好真是不求回报啊。”
是啊,不求回报。
因为她帮的这个人没有能回报的东西。
C市很少下雪,萧年已经记不清上次见到雪是在什么时候了。
今年的夏天是百年一次,今年的冬天也是吗?
那她在这个百年里遇见的人,也是真的再难遇见了。
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
萧年静静地看着周围的所有,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周许灿睫毛上落了雪,她正眨巴着眼睛示意萧年来看,转头却对上了萧年的视线。
她嘻嘻一笑,双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闭着眼假装被萧年的眼神吓到了,又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萧年的反应。
化掉的雪沾湿了她的睫毛,像乌鸦的尾羽。
萧年噗嗤一声笑起来。
路边的一切都被雪所覆盖,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只有眼前的周许灿是颜色鲜明的。
萧年觉得今天自己的心跳声好像格外大,她近乎掩饰一般地东看西看就是不看周许灿:“走啦,等会到我家了请你喝热巧克力好不好?”
肩膀骤然被人撞上,周许灿低头靠在萧年肩膀上故作娇羞:“要带我回家吗?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真幼稚。
萧年不假思索:“不离不弃的关系。”
周许灿偷偷偏头,挡住了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笑意。
回到萧家的时候宋蕴已经出去了。
张玉蓉就等在门口,见到萧年身上的雪忙上前替她拍了拍,萧年顺势靠在她的肩膀上,张玉蓉个子不高,萧年缩腿弯腰也不觉得累,就这样靠着她走进去。
走了一段路她才想起来好像冷落了周许灿,萧年直起身介绍:“周许灿,这是看着我长大的张姨,上次军训那个饼干就是张姨做的。”
周许灿笑得灿烂:“那个饼干特别好吃!我都没舍得分给宋遥知呢。”
张玉蓉看着长得高高大大结结实实的周许灿也喜欢:“谢谢你昨天帮了我们年年,张姨今天做了布丁一会送上楼,你和年年好好玩啊。”
萧年一听见好吃的就眼睛发亮:“真的呀,我要吃五个!”
周许灿看着萧年高兴的样子也笑,脚步放慢跟着她慢慢走。
萧年看着家里的氛围轻松得跟过年一样,压低声音疑惑地问:“张姨,家里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张玉蓉也用气声回答:“夫人走的时候说要去瑞士散心,下周都不回来,先生也说要出差一趟。”
难怪呢,两个坏脾气的雇主都不在,能松好大一口气呢。
萧年认同地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看着周许灿:“刚好周末,你要不要也住两天?”她想了想,“刚好今天晚上临江边有烟花秀呢,家里客房没人住,你要是住不惯客房和我住也行,我床挺大的,躺得下我们两个。”
她哀求一般地看着周许灿的眼睛:“还能叫上明珠和宋遥知她们,我们一起去呀,”果不其然周许灿表情松动,萧年加大码力,“我都生病好久没出门了,周许灿你就陪我去嘛。”
“张姨做饭可好吃啦,你是不是喜欢吃食堂二楼的糖醋排骨?张姨做得比食堂的还好呢。”
一锤定音。
萧年在心里暗暗想,周许灿真是吃软不吃硬,扛不住两招就答应了。
萧年住在三楼的主卧,房间很大,卧室书房衣帽间厕所一应俱全,如果不下楼吃饭就可以一直窝在房间里不出去。
周许灿脱了外套在衣帽间找衣架的时候皱眉:“怎么全是这么薄的裙子?”她看着几个衣柜里占了大部分的长裙,真正在冬天能穿出门的就占了可怜的一个角落,“冬天也穿这个?”
萧年不在意地挥手:“穿去宴会的不都这样?”
萧山在C市地位不低,免不了的交际里孩子之间的关系也占了不小的篇幅,宋蕴做不出把丑孩子带出去见人的事,衣帽间里自然是各种礼服占多数。
虽然萧年觉得就算穿着这些出去别人也不见得就待见她了。
萧家别墅装修的时候是找的设计师全权负责的,定设计方案的时候没说过有孩子的房间,所以房间跟随宋蕴喜欢的中古法式风,头顶的射灯一照,整个衣帽间都明晃晃的,一眼过去衣服都长得一样。
萧年在心里嘟囔,周许灿眼神还挺好的,她的衣帽间有时候她自己都要想一会衣服在哪才找得着。
三楼的采光很好,萧年坐在窗边的地毯上喝着热可可,她在房间里不爱穿鞋,周许灿有样学样,也穿着袜子就坐在地毯上,坐下来前还整理了一下被萧年踢得左一只右一只相距甚远的拖鞋。
她刚坐下,就被萧年一只手扯着袖子一只手指着窗边覆满了雪的树枝兴致很高地问:“周许灿你猜猜这是什么树?”
被雪落成这样,谁看得出是什么树?
周许灿顺着她的话头问:“什么树?”
萧年一脸你猜不到吧的得意:“蓝花楹,这根树枝是我不让修的,每年开花的时候都可漂亮了,”萧年继续叽叽喳喳,“等花开的时候这一片都是蓝色的,我们就可以坐在这里吃着冰淇淋看花了。”
“真的?”周许灿弯弯眼睛,“那你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叫我。”
“真的,”萧年怕她不信,指指地上的六个布丁盘子,“到时候也买六盒冰淇淋,我大度,勉强分你一半。”
“哦?”
“好吧,是因为我吃多了冰淇淋胃疼,但是那也算我大度。”
“那布丁呢?”
“布丁吃五个就饱了,你还是小孩子,小孩子不能吃这么多布丁知道吗?对身体不好,我是大人我可以吃。”
周许灿看着萧年忽闪忽闪着眼睛忽悠人的样子,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点头,语气里憋着笑。
“好。我信你。”
仗着两个月年龄差就当大人护食。
萧年回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等充满电开机的时候才发现昨天晚上宴明珠给她发了很多消息,还打了电话。
萧年把消息都回了才说起出去看烟花秀的事。
宴明珠是个在家里待不住的性格,一听就答应了,语音条的最后是女孩子大叫哥哥我要出去玩你送我去的声音。
萧年听过宴明珠说起她的哥哥,比她大六岁,宴明珠说起的时候总是十分嫌弃地说他就是个古董哥整天板着个脸不知道要去当谁的爹。
“这两兄妹关系真好啊。”
萧年感慨,然后想起来在场的人里也有一个人有姐姐,萧年没有兄弟姐妹,宋蕴很爱美怕疼,只生了萧年一个,萧山很讨厌小孩,有时候宴会上主家的孩子靠近他,他都会表情管理失败地后退。
听周许灿喊她姐姐许晤歌,是哪个wu ge?是诗经里“彼美淑姬,可与晤歌”的晤歌吗?
那姐妹一般都是怎么相处的呢?
萧年是这么好奇的,也是这么问的。
周许灿靠在落地窗边听完后挑了挑眉:“她的名字是出自这句,”她想了想,“就正常相处啊,我姐比我大八岁,小时候她挺护着我的,虽然经常使唤我,但是她对我挺好的。”
懂了,姐姐脑。
萧年点头,在心里确定了这个猜想。
周许灿也好奇凑过来问:“那你小时候呢?”
萧年咬着勺子无语:“不是没有哥哥姐姐就会鼠掉的!”说完又认真地想了想,“我小时候还好吧,虽然没有哥哥姐姐撑腰,但是我小时候被欺负的时候都是夏叔帮我的——就是我每次生病都来的那个留着胡子看着有点严肃的中老年老头。”
周许灿抓问题却抓得不一样:“你小时候被欺负过?”
“算吧?”萧年点点头,时间过得太久,现在真说起来又有点想笑,“我小时候挺不讨同龄人喜欢的,他们总能找借口欺负我,我那个时候身体又不好,我妈也不管我,夏叔说我小时候每次都哭的跟小花猫一样要他接我回家。”
周许灿听得有点生气了,“凭什么欺负你,谁啊?走我们现在去找他们麻烦。”
萧年小时候一定和现在一样可爱,那么小那么乖的小女孩被欺负了也没人帮她打回去,周许灿恨不得马上穿越回去帮萧年狠狠揍他们一顿。
萧年见周许灿真生气了,哎呀哎呀地给人顺毛:“还好啦,现在他们不欺负我了,有几个还遭了报应了呢。”
周许灿竖起耳朵:“谁啊?”
萧年乐呵呵的:“就隔壁的隔壁那家啊,那个人去年骑机车把腿摔断了,听说可严重了,他小时候最喜欢抢我东西了,看他这下还有没有腿抢了我东西就跑。”
她看着周许灿的表情,见人高兴了一点后又乘胜追击:“还有城南沈家那个,小时候就她最喜欢找人欺负我,现在沈家没以前厉害了,上个月我看见她了,她还躲着我走呢,”萧年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可见只要人活着,什么好事都会遇到的。”
周许灿一听就知道是哪几个,犹不解气地说:“要是小时候你遇到我,我肯定把他们都揍一顿然后我拉着你找我姐给我们出头。”
这番话太孩子气,萧年在心里笑笑,怕对方听到问她是不是不信她。
那个时候许姐姐还是个初中生呢,怎么给两个流着大鼻涕的小孩出头呀。
萧年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那你现在罩着我也不迟呀,”她点点周许灿手里已经不再散发热气的可可,又举举杯,“是吧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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