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三日的风雪。
清晨的白光映照写着’雾风小院’几个大字,牌匾上渐渐融化的冰层,细碎的滴滴答答声隐匿在一阵阵吵嚷中。
细风吹过院门前两排梅花树上零零几几的枝丫,瑟瑟缩缩。底下身着淡黄色斗篷的少女叱骂个不停,毛绒下小脸气的通红。
任凭她如何,院前的两个门神愣是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小云姑娘,还是请回吧。”
对牛弹琴。
小云撇起嘴,一边的梨涡深陷。
许是真的累了,朱唇轻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呵气吐出白雾如兰。
“呸!”
护卫:……
一路顺手采着花枝,回到小屋。
她原以为她跟着姐姐,遇事能有个照应,多一个人也能多一分力量。
没想到如今连个小院都出不去,难免有些丧气。
靴子踩过雪子的声音,惊扰了正在想事情的凝月,朝着不远处望去。
小云见到她,一改沮丧的面容,手里拿着一簇花枝朝着她招手,小跑进来。
“姐姐瞧,这簇好看吗?”
凝月愣了一下,点点头。
望着屋里所有的花瓶,没有一处空的。她将她手里的一簇找了个地方摆上。不得不说,小云在搭配花草这方面着实有些天赋。
“真好看。”
“那是,娘亲最爱剪枝了,耳濡目染,我自然也不会差。”小云骄傲道,一边将桌上温的刚刚好的一壶水喝尽。
凝月无奈。
望着屋里花团锦簇,以及外面光秃秃的枝杈,有些好笑。
说回正题,“你又去找护卫了。”
虽是在问她,却早已确定了答案。连着三日,她总要去门口与那些护卫’理论’半个时辰,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瞧她进来时的神色,只怕又是碰了一鼻子灰。
如玉潭般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小云吐了吐舌头,两人皆默契的没有再说话。
…
时间过得很慢。
下午的天光渐渐被云雾笼罩,暗沉的光线落至窗边女子的发梢,向来冷静的凝月此时也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们已经被困在这院中三天了,顾相那边没有一丁点的消息。
理说那杯汤药喝下去,随着月圆之夜愈近,寒症引发的痛苦也会愈强。
冬山玉不似寻常草药,特殊的药性被凝月所利用,自然也分外猛烈,普通人通常也熬不到月圆那时的疼痛。
她原本想着进京的那一日,顾相忍受不了,便会主动出面将她要到安王府替他缓解疼痛,那时他也可不必经受月圆的附骨之痛。
一举两得。
却没想,顾相居然没有出手留她。这让凝月不得不接受另一件事实——顾相没有喝下那碗汤药。
“差点忘了,这么久还未问姑娘如何称呼?”顾相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回忆起还在山上时,她曾想用此药令顾言酌昏迷不醒。
当时顾相正在她身后,难道他察觉出了什么?
不可能。凝月摇头。
不说她熬药时便用了方法隐盖住了这药味。
当日她的屋子里可不止这一味药的香味,何况她是个医师,拿取药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顾相没有理由单单记住这药香。
“在想什么?”
身后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屋内的凝月惊起。
仓皇回头,白日里的最后一丝光亮被这道身影所遮挡。
顾言酌!
他怎么会在此时过来?
她明明记得梦中她在这个小院待了整整半个月,顾言酌才现身。
“嗯?”见她不答,男人的唇畔弯起,走近两步,森森寒意瞬间攀上凝月的肌肤。
再里面就是里房,小云正在床榻上休憩,凝月抑制住后退的步伐,在是否唤醒小云之间犹豫。
顾言酌看出她的动作,绕道桌前缓慢坐下,气定神闲道:“她若是像辱骂侍卫那样大吵大闹,本王可没有那般好的脾气。”
“过来。”
凝月的心脏一缩。
她终究还是顺着他的意思,上前到屏风外,却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满意的勾唇。
女子至终低着头,一副乖觉柔顺的模样。
“怎么不说话?”
身上肆虐的目光令凝月发不出一丝声音,手指在身侧微微颤抖。
如此猝不及防,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边还在懵神,再一看顾言酌时,他不知何时倒了一杯茶水,正要喝下。
她凭着本能阻止,“这是我的杯子。”
顾言酌呵笑了两声,白玉的面容却叫人觉得阴恻恻的,半眯的眸子沿着杯口的唇迹,顺着鼻尖淡淡的香味…一饮而尽。
挑起眉眼,看见少女忍不住蹙起的眉心,耐着不敢发而红了耳珠的恼人模样,让人想起路边即将炸毛的毛绒小猫。
忽的一笑。
“恼了?”
天色渐晚,顾言酌一系列轻浮的动作,凝月愈发惊怕。
咬紧了发颤的唇畔,越是不想表现出来,眼睫越是不住的抖动渗出晶莹之色。
如此倔强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心痒痒,顾言酌舔着唇口,站起身,由着她接连后退。
猫儿,越是逗弄才越发有意思,真惹恼了挠起人来未免索然。
“放心,本王不喜欢强迫美人,之前乃事急无奈之举,”他环绕四周,梅花在瓷瓶中徐徐绽放。
折起一支,朝着人儿走去,不紧不慢,藏青色衣袍青蟒浮游,缓缓将人逼至墙角。滚了滚喉结,俯身。
“以后本王便叫你月儿可好。”
他的胸前被她伸手按住,白玉柔荑,润如羊脂。
“不好。”
她清冷的语气暗含薄怒,“太子若真不喜欢强迫,那就放我们出去。”
“月儿…”
他呢喃。
“放你出去?你想去找谁?陆今?还是…安王?”他摆弄着手中的花枝,云淡风轻的话语带着诡艳的笑容。
凝月的手腕渐渐发软,强撑着抵在他的胸口。
冷静。
她观察到顾言酌穿的是官服,证明是从宫中匆匆赶来,若是打算留宿,大可换上便服更容易隐匿行踪。
既如此,凝月不想惹怒他。
“民女只想待在山中,不想找任何人。”
“无妨,本王有的是耐心等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本王。”顾言酌何尝不知她的缓兵之计,奈何这些日子他确实抽不开身。
因文国答拜一事各有纷说,他暗自与文国大皇子相交,如今大皇子虽死,却不知这二皇子如此大张旗鼓毫无惧色,是否掌握了什么。加上萧北这只疯狗咬的紧,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柳家……正是席不暇暖,他着实不该此时过来。
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在睡梦中昏沉颠倒,醒来时的心好像被剜开一般,而后又空落落的。
冥冥之中,他便走到了这。
当真只是美色误人?
顾言酌狐疑的盯着眼前的人儿,十分顺手的将手中的梅花别入凝月的耳尖,瞬间绯红的耳畔,粉白花蕊含着雪水,秋水冰潭似的乌黑眸眼泛着蜜粉,掩映生姿。
凝月还未反应,他的手指就已从花蕊划过,触上剔透冰凉的眼角。
“你……”
她连忙挥手,即刻便被遏制住动弹不得,“回京途中的小聪明不要再使第二次,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下一次,便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士兵了。”
无论为何,总归是他的女人,他不介意慢慢解开谜团。
贪婪的捏住女子的下颌,有趣的反复碾磨,“你所居住的山下……应当也有不少的百姓吧。”
凝月猛地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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