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角落，那人瞧着明溪在室内缓缓踱步，蜷缩在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不敢多言。
“确实有意思……得让我想想，现在这会乌童吞噬了狐族，元气恢复。除非偷袭，正面遇上，可没有十足把握将他拿下了哦。”
明溪脸色微沉，他的目标是象蛇一族的血脉。千年而来，他一直追寻长生之道。出生之时，他便天降祥瑞，本以为顺遂一生，没想到竟多加劫难。
少时，他除了阴柔和极好的外表继承以外，同族那力大无穷的力量并未遗传，自小就被人歧视嘲笑，至成年都不是同年女子的对手。后父王外出打猎受歹人袭击，生死不明。
等好不容易寻回，父王性情大变，处理事务后打算丢弃其城主身份偏要去什么？游历人间？
疯了，简直是疯了。宗亲一族虎视眈眈，他与母后孤儿寡母在父王走后支撑自处了这么久，得来竟然这薄情寡义的父王。
母后本就强撑病体，听到这消息后天都崩了，气得一病不起，内部势力蚕食，外部势力祸患战乱临近。他在母亲去世以后忍辱负重求地离开了丰泽城，在一邪修身上寻得诡异邪术，其中艰苦只有他能知道。
战乱之时，趁机魅去身影，绞杀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包括他的父亲，并向他索取那玄阴佩。这是至阴之物，在别人眼中的龙纹祥云实际却是蛟蛇与阴云之态，蛟蛇缠绕阴云双阴形态，遇到阴气可再生阴气，是修炼极好的辅助之物。
没想到最后追查下去，竟在那狐妖身上。
战乱不断，这玄阴佩加他吞噬象蛇血肉所残存的神力，让他成为了一个另类意义上不生不死的人。在不断地**与新生中，维持着生死平衡。
可他纵是不甘，他愤恨，得知象蛇血肉的特殊性，他把目标看向了仍然存活的乌童。
乌童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半神兽，修炼中道凋零被饕餮吞噬，只有他发现了乌童竟然自毁元神并寄生在柳家后人身上。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当年我错手挖掉了柳氏一族，就能获得那残存的元神碎片，可惜我杀光了他们族，也没发现任何血脉踪迹。原来还有个漏网之鱼，还好我现在还有机会。就是我那大徒弟看得紧……”明溪啧啧称赞：“还好是好徒儿，这么多年给师父留了后路。”
没错，如果得到那狐妖身下的乌童元神，以及姜至手上的，合二为一，吞噬后他是否也能血肉重生，不再经历这每时每刻的痛苦，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血肉又新长出来，附骨般的痒与疼在无时无刻地侵蚀着他的生命。
人间灵力稀薄，近些年来他身上腐烂的程度快于修复的程度，只能靠鬼气辅助那就要杀更多的人，还好有个冤大头吞天组织，他还可以悄无声息地吞噬点魂魄，虽少但勉强维持。
“吞天一事，如若不是我旧伤发作，我也不会……”明溪舔了舔唇，老家乱石窟被发现，破除的阵法反噬原主，害他身负重伤。
“主人，不如我替你杀了那姜至，她害你沦落于此……”
“你现在还能近身？姜至附近那人，早就不是棺材里的那个人，他一根指头就碾死你。早知道我直接就吞噬了他，竟然也是一股神力……”
明溪暗自捶胸，怪他这慧眼不识珠，放着曾经只在眼前的顶级“鲍鱼龙虾”不吃，只吞噬点“小虾米”。
“主人，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那人弱弱在一旁问着，此次打草惊蛇已经引得主人不高兴了，ta要做些什么将功补过。
怎么办？明溪细细琢磨，现在他们在暗，对方在明，怎么化被动为主动，也拿些个把柄要挟一下做个交易如何？
比如……
地府的人惹不起，那人间得人呢？姜至向来淡漠，最紧要的还是那柳氏后人，要是把他给抓住……
“跟着柳家那小子，一露脸就把他捆了。”
“是。”
那人话音刚落，突然ta袖口中的手机，微微亮光后随即是猛烈的振动，低头看去，上面赫然是熟悉的名字闪过。ta瞪大了眼睛，警惕抬眼，对明溪伸去手机，屏幕朝外。
竟是一眼就让明溪哼笑了，果真是打草惊蛇了。他扬了扬头警告ta小心讲话，手指不自主地在窗沿那轻轻敲动，不知所想。
ta连忙接过了电话，空荡的房间内只有ta的回复声，明溪漫不经心地模样，闭上眼细细听去。
“什么？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查这件事情吗？”ta略显惊讶的声音带了一些激动，“查案件的时候，不见你们找到来帮我，这会才告诉我，还有同伴？也不知是真是假，你确定那人不会是敌方打入我们的卧底吧？”
……
“那乌童的信息确实是我报了，我分明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去的那屋，并未报假。你们这都分不清楚还让我和ta开诚布公？你们是不相信我还是觉得那人说的对，借机让我回去严刑拷问的吧？”
……
“单独聊？你的意思，是那人单独想和我聊？你们不在场的意思？”接电话那人总觉得有些古怪，声音略微疑惑起来，抬头看了眼明溪的方向。
哑着声比了个口型：姜至要见我。
哦？刚想暂避锋芒，这会竟然送上门来？明溪这会竟想不出对方到底信息差在哪个阶段，既然要见便见。
明溪暗示性地点点头，那人马上了然，暗暗装作勉强答应的模样：
“见便见，现在我冤得，还被你们怀疑。那人约我到哪？现在？”
那人一把站了起来，猛地走到窗前看去，周围环视，对上姜至家方向那边的窗户。瞬间瞳孔微张，耳边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变为寂静，ta的心跳动得很快，因为ta此时看到那边方向，一个眼熟的身影正在对着ta摆了摆手。
这……这不是姜至吗？她发现了ta了？那人猛地往周围看去，现场哪还有别人，只剩下ta耳边手机的声音回荡在空间之中，炸的ta浑身头皮发麻。
“你在听吗？现在就去……她在家等你。”
几经半息间，ta才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呼吸，深吸一口气，尽量沉下心来淡定回复：
“好，我马上就去。”
这姜至到底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能马上能见ta？莫不是ta的身份已经被怀疑了。被怀疑了为什么还要单独见面？
一肚子疑惑让ta捏了一把手心的汗……
“主人……我该怎么办？”
——去赴约，专注些，我说什么你便说什么。
传音从ta的心口中传来，只有ta能听见，熟悉的声音让ta稍微镇定下来。这样的模样见姜至可不行，之前可是打过交道的，不自然可是会被看破的。
ta拍了拍脸醒神，暼了眼远方那不真实般的人影，敛下了情绪，快步往楼下走去。
——莫方，既然她有所求，你们便还有谈判的机会。
户外的天气本就闷热，似风雨临近，和ta心态一样略显忐忑，越往那边走去越是心有不安，都是狐狸这把真的要玩一手聊斋。
就看谁藏得够深……
今天是第三波人，来爬姜至家楼梯了，每波人的心态变化都骤然不同，最不同的更是心里藏事的ta。
走至目的地，难得还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那锁被踹坏了，进来吧老朋友。”
门内熟悉的声音让ta舔了舔嘴唇，手指搓了搓微微打开了门，果然这门锁被暴力破解，看着残破不堪。
屋内仍是早上，此时却被拉上全部的窗帘，几乎每一次透光的地方都被遮挡住，心里带事的ta哪哪都觉得出奇。
“怎么把光都挡上了，就这么不欢迎俺了？好歹共事这么几年了，也不知道老哥我这眼神不太好使。”
熟悉的“俺”字以及庞大的身躯让姜至愣了神，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弯了弯眉：
“没想到是你啊，虎哥。”
竟然是平日在吞天组织对接姜至上线的人，人称金钱虎，最没想到的人竟然是卧底？当初姜至月落村中子弹那会，和四人互演，一个卧底金钱虎，一个装作影鬼的明溪，和一个自觉是吞天组织的高管。各有各的立场，回想起来真是一场大戏，相当精彩。
回想到这，姜至都忍不住拍了拍手掌。
“啪啪啪，还真是让我意想不到，你可不知道。想见你一面真是难。”
“你这黑的俺都不好下脚了，说吧，找老哥我做什么？”此时的金钱虎故作镇定，却总觉得周围有诈。
毕竟这室内也忒黑了，地上又乱七八糟地不知道什么磕碰脚，低头拿去总感觉灰尘满满，让他都忍不住想打个喷嚏。
客厅中间现在只放着一张矮桌子，姜至正坐在一旁，手机打着光，手机的黄光照射之下，一粒粒尘土飞絮让人鼻痒，几步上前终于是坐到了姜至面前。
那手机灯宛如这电视剧里，严刑逼问的台灯似的照了他一脸，刺眼的光眨得人眼睛疼。只听那姜至自顾自地说着：
“不觉得这么黑的氛围，才适合我们这种高级的对话吗？”
不等他回复，下一句话直接令他寒毛竖了起来：
“你可有见过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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