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速度未免也快了些……
玄白怎么都没想到，乌童这前一秒还在找姜至，和和气气地出门，下一秒就被姜至给反手卖了。不仅如此，竟然还被抓了……
不止玄白错愕，连明溪都无语。这就跟要破跟许久的凶杀大案，准备收网之时，被告知对象进了局子了。
“你这表情，怎么怪怪的。不高兴吗？乌童诶！我们可是逮到了个大人物。”
这会姜至才发现眼前这人，并没有因为好消息而高兴，一脸的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懵圈了半天没回话。
她伸手，在这人眼前晃了晃，惊醒了玄白。那人扯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咬牙切齿般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高兴！非常高兴，那人本就杀了这么多人，活该被抓。既然被抓了，咱们的任务估计就圆满结束了。”
话风一转，倒是急促起来，只听玄白讲道：“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没有我就先回这地府复命了。后续是否能地府相见，只能再看缘分。”
这人慌忙间，连自称的“俺”和“我”字都搅混了，可见是心中不定。也不知这姜至发现没，之间她面无变化，眉眼微弯，慢条斯理地说：
“是啊，这不得好好休假一番，玄白你后续可有何打算？”
“打算还没确定，只是话不多言，乌童被抓，自是还有后续很多事情要跟，俺先回去了。”说罢，玄白动作急促着起身，矮桌本就狭小，盘腿坐久了，都没注意到脚酸得很，一个踉跄地跪趴在地上。
看得姜至一愣一愣地，这姿势跟跪拜一般，还直直地对着她，像行大礼似的，姿势标准得不行，让她忍笑将人扶起：
“还没到大过年呢，着急什么呢！倒也不必如此大礼。”
“……不碍事，俺这就走了啊！回见！”这人甩了甩手，挣开了姜至的搀扶，三步做两步地往门外走去，这失魂落魄踉跄行走的姿势，有股落荒而逃的韵味。
许久，姜至才收起脸上残存的笑容，她缓缓地走到窗前，刷地拉开了全部的窗帘，往下看起。
慌不择路的人已经走远，她才缓缓都送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暼了眼发亮的手机，继续保持着通话。
……
“那人倒是走了，你觉得下一步该做什么？”
……
“做戏可要做全套，以身入局不应该更成功吗？”
……
“行吧，那便守株待兔，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会如实照做，只是一般计划跟不上变化，你自己悠着些，守株待兔可要时间的。”
……
得知满意地回答后，姜至挂上了电话。
手机电量告急，可此时仍她需要再联络一些人，以身入局可得面面俱到，别露馅才好。只是收网的时机不在她这边，就看对方如何出招了。
另外一边，似被鬼追赶一般慌不择路的玄白终于停了下来，见周围无人才松下一口气。没等他缓过神来，一道黑色的浓雾凭空出现，伴随着雾气凝聚，熟悉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主人，这下怎么办，乌童被抓……没想到这该死的姜至竟然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玄白终于露出脸上狰狞的脸色，放下伪装连嗓音都发生了变化，他一声说完只退到主人身后，等待主人指示。
“姜至分明要查影鬼的身份，被你轻易带过并不细问，我可想不到她此时所想究竟有什么所求。”明溪微微踱步，本以为这姜至目标是要查他。
问影鬼，说明已经摸到了身份冰山一角。可她的态度有略微有些奇怪，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她只查到了皮毛？
或者说乱石窟那边的阵，是别人误入打开，不是她的手笔？要是这么说来，这边稍微说的通了，她压根没往明溪身上想去……
只是这见另外一个卧底的理由，难不成真是卧底报假消息惹怒了她才兴师问罪的吗？
明溪现在拿不住主意，既然姜至说道象蛇一族留存在世间的两枚元神碎片都在地府，这可难办了……
“你回地府一趟，或者联系上你平日对接的鬼差，看看是否有乌童被抓的信息。这事发生突然，如果没见到乌童本人，我可一点都不信。”
生性多疑的明溪，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但他说不出来。这会乌童被抓，滋事重大，地府不应该没所作为。
要是真被抓到地府……
他想要再获取两片象蛇元神碎片可就难上加难了……刚起念头，突然胸口血气翻涌起来，缠绕在周围的浓雾激烈地聚拢散开，似乎失去了控制般，而明溪的皮肤如同鸡蛋外壳被敲破，皲裂的细纹布满裸露的皮肤并开始以极速变老脱落，甚至露出腐烂的内脏，腥臭味夹杂着淤黑的血液从裸露处，浓稠地缓慢滑落……
浑身的疼痛让他发出惨烈的呜咽声，眼睛中眼白散去黑色瞳孔布满了整个眼睛，每说一句话都断断续续。
“是谁……摧毁了我的阵法。”
如果说上次有人误闯了乱石窟，动了棺材却没有毁去上面的咒术，鬼气大阵依旧可以循环使用。可这会分明已经不是乱闯了，而是直接粉碎了他的阵法，乱石窟的几根阵眼被动，里面的鬼气被人一下子吸走了……
“主人，你怎么样了！”玄白见此情况，差些心肝俱裂，明溪原先俊俏的脸庞此时已如厉鬼般，恐怖诡异，鬼气已经维持不了他的成型了。
他顾不上明溪身上恶心粘稠的触感，一掌拍在明溪的肩上，一股庞大的妖气随之顺着他身体内，导入到明溪体内。
可这残破的身躯如同泥牛入海，深不见底，像一个无底洞的漩涡一般在他放上去的那一刻，以极大的限度疯狂地往内注入源源不断的力量。
那具称不上躯体的残肢，反吸着玄白身上的力量，直至他虚弱到差点维持不住外形之时，明溪才停了下来，按住他的手一把甩开。
“可以……了，再渡过来，你也要死。”
明溪已不复前一刻年轻的声线，他目前都已经不像人形，除了上臂躯干和头部，往下的位置已经被黑色浓雾代替，而且他所崩裂开来的皮肤苍老布满皱纹，头发发白简直和之前天差地别。
“为主人而死，我心甘情愿。”玄白喘着粗气被撂倒在地，他有些头晕眼花起来就跟失血过多似的，难受得有些想作呕。
“废物，不用你这样浪费体力。如果真要你死，我早就占据你的躯体了。现在你还有事情要做……回去查清楚，阵法情况是何人所谓，还有乌童是否真在地府……”明溪睥睨看着眼前那跪趴成狗一样的人，压抑着心中要吞噬他的**。
力量，他需要力量。
明溪紧闭双眼，怒火蕴藏其中，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虚弱过了……究竟是谁？频频坏了他的事情。
此时他的目标已经不放在姜至这种小喽喽身上了，他现在急需力量。
他一定要拿到象蛇的元神碎片，重塑新身，不然他只能拼着老命无尽杀虐才能恢复元气。可这方式太打眼了，无疑和地府宣战，一下子造成大批量的死亡……怎么可能？
慢着……死亡？
鬼气？
明溪的眼神晦涩难懂，却似乎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想法，莫名地狂喜溢出眼眸，让他都想夸这真是个极好的时机。
只是，还确点什么……他还需要一个契机，和一个替死鬼。他的眼神慢慢地看向地上跪趴着的那人，心中浮现了一个计划。
“唉……”一改上一秒还在唾弃般的语气，明溪缓缓而镇重地扶起地上那人。
“我也是急了些……无妨，我还可以等。我这风烛残年的躯体也终究要走到尽头，只是辜负了你多年的等待。”
“主人……你别这样说，都是我不好，没帮到你一点。如果需要有什么要求，你不妨直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完成了。从过去如此，现在我也如此，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别无二心，甚至让我去死也可以。”
明溪那似乎弥留之际的话语，暗示着生命的倒计时，玄白怕主人振作不下去，赶忙真情流露。
“既然如此，那便试试，只是这风险极高，可能就会葬送性命。不过无妨，咱们主仆多年情，倘若出什么事情，我拼死也顶在你的前面。”
这番话语如同一支强心针打入玄白心中，他眼神微微湿润，心知主人这番说辞必有计划。眼神一愣后，便下定了决心，既然哥哥也能护主，他也可以，无论如何，他也要给主人争出一条生路。
即使这条路会血流成河，荆棘不止。
玄白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晶莹，下定了某种决心，等抬起头来充满着坚定，只听他说道：
“主人想要我怎么干，尽管说，我能帮上忙的事情绝不推脱。”
“好……”
明溪长吁一口气，眼神微闪，便将自己临时而想到计划缓缓地说了出来……
“你先……到时候……”
天空中的太阳在炎炎夏日，天光明亮之时被乌云所笼罩，似乎有种风雨欲来的意味，正在不断地诠释着不详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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