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
乌姆里奇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每当她穿着一身粉色行走在长廊里的时候，就连玛格丽特都会闭上眼睛。
她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些尖利，伴随着她宛如孩童般的天真笑法，总是会让玛格丽特感觉一丝说不上来的变扭和割裂。
她似乎非常在意自己手上的权力，并愿意将其扩张到最大。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她无时无刻不在向众人宣告着自己的来历：她是代表着魔法部。而魔法部，才是霍格沃兹唯一的真理。
很难想象需要有多大的心理承受力才能将这样的人任命为下属，并对她委以重任。
玛格丽特私心认为，说不定就是因为部长受不了她又无法开口，最后只能将她打发到霍格沃兹来。
既远离了自己，也恶心了别人。
尤其是邓布利多。
福吉对邓布利多的提防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想必就连瞎子也能嗅出他们的不对付。
他一直想尽办法去找邓布利多的麻烦。
相比他的激进，邓布利多看上去就显得体面多了。
他一直都表现得极其回避，似乎并不愿意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和福吉产生任何争执。
但可惜乌姆里奇并不是这样想的，她似乎把自己看作了为福吉探路的急先锋，像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在霍格沃兹的每个角落里搜寻着，希望能找出邓布利多不轨的证据。
在她努力付出的同时，她也开始对教师和学生们下手了。
她先是在学校里颁布了各种禁令，从男女接触的距离一直到服装的规范都有明文要求。
接着开始考察老师们的上课质量。
当她去斯内普的魔药课上旁听时，她确确实实的让伟大的魔药教授感到了一丝令人作呕的麻烦。
“她怎么敢问你的！”
玛格丽特坐在斯内普对面抱着一杯草药茶笑的前俯后仰，这简直是她走马上任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她边笑边掐着嗓子模仿着乌姆里奇。
斯内普的脸黑沉沉的，快要淌成一瓶墨水。
“闭上你的嘴。”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心情看上去糟糕极了。
玛格丽特放下了茶杯，她走到斯内普身后张开披着的毯子从背后抱住了他。
如此轻巧，如此温暖，像是母亲的网，将他轻缓的包裹其中。
不可否认的，他紧绷的神经稍稍的放松了一些。
“别生气。”
她在他的耳边呢喃。
“她不就是为了激怒你吗，你知道的。我们的西弗勒斯怎么会上这样的当？”
她微凉的指尖滑了一下他的鼻子。
带着些笑意，那片温暖的云撤离了这里。
她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翻看着学生们的作业。
接着她长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批改作业也会是助教的事情？”
斯内普发出了一声冷笑。
“西比尔不管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学生专挑她的选修课。现在你来了，她更有偷懒的理由。”
他看着不搭理他的玛格丽特眯了眯眼。
“占卜是这样无聊的东西，你却固执的认为其中还包含着‘天赋’。真是不可思议。它甚至不需要一个健全的智力。”
玛格丽特不满的啧了一声。
她慢悠悠的抬头扫了他一眼。
“瞎说什么呢？”
她带着些虚假的嗔怪。
“别忘了，坐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名卜者。”
斯内普不以为然极了。
“那么，卜者小姐。”
他顿了顿。
“塔罗有没有为你自己的前途做出什么指示。”
玛格丽特喝了一口茶，她笑了笑。
“我从不给自己看卜。”
斯内普哼了哼。
“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这些东西的真假，占卜...故弄玄虚。”
“嘿，好歹也不该说我是一个骗子。”
玛格丽特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斯内普低下头检查着学生的作业，假装自己没有听见玛格丽特的反驳。
玛格丽特却不会惯着他，她端着茶杯走到斯内普对面坐着。
她伸出手指推了推他。
斯内普毫无反应。
玛格丽特又推了推。
斯内普这次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
“什么事。”
他问的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生疏。
玛格丽特眯着眼睛问他。
“什么叫故弄玄虚，我好歹靠占卜吃了几年饭。”
“那你应该庆幸巫师界对于这件事没有明文规定，不然在你依靠占卜生存的那几年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吃上了牢饭。”
他恶劣的笑了笑。
玛格丽特瞪大的双眼。
“西弗勒斯·斯内普！”
她生气了。
斯内普一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边为自己戳伤到玛格丽特而感到心满意足。
这个女人的脸皮厚度日益见长，很难像今天一样，出现什么让她受不了的情况。
“你也是个巫师！你怎能如此污蔑占卜。占卜的历史比魔法部成立的日子都久！”
斯内普不紧不慢的抬起头看了看她。
“正因为我也是一名巫师。”
他拉长着声调。
“所以我才没有要求霍格沃兹废除这门学科。”
“斯内普！！！！”
玛格丽特恨不得给他两下。
“占卜是游离于理性和直觉之外的东西，它需要一瞬间的感应，但那并不是骗人，也不是信口雌黄。一位好的卜者需要考虑很多因素，有的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异常的严肃。
斯内普却难得的放松，他靠在椅背上。
“真是难得，你居然也会说出‘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句话。我还以为占卜将你的‘求知欲’滋养的过于茂盛。”
玛格丽特受不了了，她愤愤的走到斯内普身边给了他肩膀两拳头，当然，她收着力道。
斯内普的身子朝一旁歪着，他竟然隐晦的笑了笑。
玛格丽特一时有些愣神，她缓缓放下自己的手。
“占卜和魔药一样，这是为了天赋而生的课程...”
她低低的说着，手却一点一点摸上了他的脸。
“你是这样天赋惊人的人，几乎为了魔药而生。或许只有我们能理解彼此，拥有某项天赋的可贵...”
她的手掌贴着他冷硬的侧脸。
“那么多的爱恨从你身上经过，你真的毫无所觉吗...”
玛格丽特的声音像一缕烟出现在室内却又很快消散了。
斯内普面无表情，他挑着一边的眉毛脸上带着些不耐烦。
“如果你指的这个人是你，那么我想你不用再向我重复了。”
玛格丽特却无声的咧开嘴角。
“是吗，你真的明白吗，我总觉得你并不清楚，以至于我想一千遍一万遍的朝你重复，重复我的想法。”
但她很快撤走了自己的手。
“总之，别再说什么占卜的坏话了，就像你也不喜欢有人当着你的面诋毁魔药一样。”
她笑了笑。
一切似乎都没什么问题，但是麻烦事情总会上门。
先是乌姆里奇要将西比尔赶出去，这件事闹得很大，直到邓布利多出门才平息了这可笑的发展。
接着就是哈利在某一天突然邀请玛格丽特加入D·A。
玛格丽特虽然非常非常想答应，她总觉得这个孩子不会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安分。
但她还是拒绝了他。
“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或许可以来找我。”
最后她只是这么说。
一天夜里，当她走到斯内普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了很大的争执声。
斯内普愤怒的声音听上去要把天花板都掀开了。
玛格丽特立即推门而入，她将魔杖反扣在手心里，几乎在推门的瞬间就用魔杖指着屋子里的另一个身影。
“哈利？”
她有些实实在在的困惑。
哈利看见她像是找到了一个难得的救星，他湿着头发，看上去浑身是汗。
“玛格丽特小姐！”
他大喊了一句。
玛格丽特看着盛怒的斯内普，角落的冥想盆，哈利的湿头发，她一瞬间就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缓缓严肃了表情，并没有放下手上的魔杖。
“哈利·波特。”
她念着他的名字。
“出去。”
在哈利的绿眼睛里，她补了一句。
“马上。”
斯内普并没有反驳，哈利看了看他们两个，如蒙大赦一般的离开了这里。
玛格丽特将胳膊放下，她径直越过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斯内普，挥了挥魔杖让冥想盆回到原来的地方。
接着她把斯内普身后的凳子变成一把柔软的、华丽的扶手椅，将他强硬的摁了进去。
斯内普先是梗着不肯动，最后还是没能拗过玛格丽特，他像块石头一样落在椅子上。
玛格丽特发自内心的担忧他的屁股没有在刚刚的撞击里出现什么问题。
接着她翻箱倒柜，为斯内普倒了一杯威士忌。
她将这杯酒强硬的塞进斯内普的手里，坐在椅子边上，他们两个人靠的很近。
“他看见了什么？”
她柔柔的开口，将斯内普眼前的一缕头发朝旁拨了拨。
斯内普没有说话，他的灵魂似乎被抽空了似的。
“你的小时候？和莉莉的片段？你和詹姆斯他们打架的样子？还是和莉莉决裂的那天？要不就是看见你说出预言的那一会？看见了哪个？”
她看着一动不动的斯内普叹了一口气。
“还是他全看见了？”
斯内普用力的捏着杯子，他手上青筋看上去鼓得吓人，就快把玻璃徒手攥碎了。
玛格丽特无奈地握住了他的手。
“好了，好了。”
她的声音很小。
“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无论被他看见什么，估计你都受不了，是不是？”
她轻轻的依偎着他，看上去把他裹在了怀里。
“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事情哪一件我没见过？”
她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些小小的笑意。
斯内普立刻扭过头瞪着她，似乎对于这句话感到很不可思议。
她抿出一个眯着眼睛的笑。
“可能你不知道...”
她娓娓道来。
“你找莉莉求和的那天晚上，我就在边上看着呢。睡走廊先生。”
斯内普挣扎起来，他咬着牙指着她一字一顿。
“为什么..哪里都有你...”
玛格丽特轻车熟路的安抚着他。
“这又怎么样呢。”
她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酒。
“无论哈利看见了什么都已成定局了，不是吗。我想不管是哪一部分，都不会影响你作为魔药学教授的威严的。嗯？”
斯内普只是发出一声冷笑，接着不再做声。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都在一条无法回头的河流里，看见就看见吧，知道你别扭，也知道你讨厌他。他长得那么像詹姆斯，我也不喜欢这一点。”
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玛格丽特啄了啄他的侧脸。
“他学会大脑封闭术了吗？”
她有些好奇。
斯内普就像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他黑色的眼睛立刻涌现出神采。
“他就像他的父亲，愚蠢又自私，没有任何礼貌可言，他不懂得尊重老师，也不懂得尊重知识。他只是凭借和他父亲一样满是肌肉的大脑在这个世界上横冲直撞，可悲的我居然还。”
他的话戛然而止。
玛格丽特也没有再追问，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彼此心知肚明。
但她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念头。
他们维持着这个姿势，玛格丽特缓缓开口。
“这个孩子像我们当年一样在练习守护神咒。提到这个，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她拿出魔杖，对着空中轻轻一挥。
一只银色的乌鸦凭空出现，它嘎嘎的叫了几声后就停在桌子的一角歪着头注视着他们。
她笑眯眯的盯着它。
“关于这只鸟，你是不是有些熟悉？”
斯内普看着这只乌鸦，心里惊涛骇浪。
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这只乌鸦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将自己的守护神遗忘在角落。
斯内普怎么也想不到，玛格丽特的守护神...竟然会变成一只...和自己一样的，乌鸦。
她的守护神不是一只大章鱼吗？
还是一只鱿鱼来着？
他的思绪有些跑偏，看上去有些失神。
玛格丽特注视着他，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只是将他搂的更紧了一些。
“现在明白我的心意了吗？”
她低低的发问。
斯内普板着脸不说话。
玛格丽特勒了勒他的脖子，她绝不肯无功而返。
“明白了吗？”
她哑哑的笑着，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
“给我一个机会吧，西弗勒斯，给我一个吻吧...在这样的日子里...施舍我一点爱，吻一吻我的眼睛吧...”
斯内普觉得自己快被她勒的喘不过气了，她嘴上说的可怜，手上的力气却没见变小。
“...如果，战争结束。”
为了避免继续被勒着脖子喘不上气，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后就闭着嘴再也不肯开口。
玛格丽特满意的笑了起来。
终于，长途跋涉…千辛万苦...
她终于得到了自己还算满意的答案，尽管和她真正想要的还相差甚远。
但她明白，对于斯内普而言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
爱情就像做生意，你进我退，倘若不步步紧逼，只怕对方赖账。
尤其是面对和她一样狡猾的西弗勒斯。
她垂下眼眸，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我也爱你。”
那股岩浆似乎又流淌了出来，它淌到自己的眼睛上，让斯内普觉得自己的那一块皮肤微微发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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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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