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屋子。
黑色的天。
玛格丽特跪在那，脸上是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那些血流了她半张脸，已经凝固在了脸上。
她的小腿被割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痕，她忍受着这样刻骨的疼痛。
那些食死徒们远远的围成一个圈，等待着伏地魔发话。
“真是难得，竟然还有一个如此，特别的格兰芬多。”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
魔杖将她的脸挑起，她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我记得你，你是巴弗米特的妻子。告诉我，为什么会杀了邓布利多。”
那些词像是滑进了她的耳朵，一股寒意顺着这股冷意占据了她的脊骨和后脑。
“没有，为什么，大人。”
她颤动着眼睫，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发抖。
“我只是，受够了他们...格兰芬多，他们不过是一帮虚情假意的蠢货...”
为了加强自己这段话的可信程度，她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
什么样的一双眼，鲜红的几乎滴出血来。
这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就像一把刀劈开了她的脑子。
一瞬间许多事情在她的脑海里翻涌。
玛姬，麦格，汤姆…
和莉莉的交好，和莉莉的决裂。
和卡洛斯的爱恋，和卡洛斯的分手。
和巴弗米特的各怀鬼胎，还有向巴弗米特下手的那个雨夜。
无数的碎片搅动着她的脑海，这可比巴弗米特的手法粗暴多了，这股魔力极其强大且直接，它快把她的脑子切烂了。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尖叫出声。
伴随着她的尖叫，食死徒中间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和掌声，他们似乎对于这种场景极为享受。
无数个夜晚，无数个被抛弃，被嘲弄的夜晚浮现出来。
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回想着曾经愚弄巴弗米特的方法。
尽管如此艰难...
她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但是不行啊，玛格丽特。
你还有要保护的人，绝不能。
绝不能让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她给自己打着气。
她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多此一举的把那些记忆抽了出来。
但是她当时太着急了，以至于她回想不起来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
她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想法，放大自己的仇恨。
恨着莉莉，恨着卡洛斯，恨着萨曼莎，恨着巴弗米特，恨着——邓布利多。
恨莉莉的不解。
恨卡洛斯的愚蠢。
恨着萨曼莎的不屑。
恨巴弗米特的侮辱。
她还恨邓布利多选择包庇那些人，那些曾经企图伤害她的人，卢平，玛德琳。
恨着他们，恨着他们玩弄了自己的半生。
这样的做法简直太有用了，很快她就骗过了自己，几乎在她的心里再也找不到一点爱的痕迹，只有无尽的愤恨和痛苦。
就像被当众剥光衣服，甚至连皮肤都扯了下来。
很快伏地魔就在笑声里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他看见玛格丽特在学生时代里和斯内普跳舞的片段了。
这让他一下子中断了摄神取念。
他面对着他们，直起了身子。
带着看不出温度的笑容，他看向了斯内普。
“西弗勒斯。”
他轻慢的开口。
“我没想到你和我们尊贵的客人也有过交集。”
“是的，我的主人。她是邓布利多安排的占卜课助教。”
他直视着伏地魔。
“啊，或许我说的是你们曾经的一段舞蹈。多么优美的身姿，我几乎不知道你还会跳舞。”
贝拉笑了起来。
她尖利的笑声回荡在这间屋子里。
斯内普面无表情。
“如果您说的是这件事——是的，主人。她曾经求过我。”
“那么你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我想她至少曾经是你的舞伴。”
“当然没有，我的主人。”
他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
“她毁了您的计划，理应得到惩罚。”
“真的吗？西弗勒斯？你对我的衷心让我感到欣慰。”
伏地魔缓缓抚摸着自己的魔杖。
“现在，我将这个难得的机会交给你——你可以尽情发泄你的怒火了。”
斯内普走上前来。
他冰冷的目光在趴在那的玛格丽特身上移动。
“主人，我想除了您没有人有资格可以惩罚别人。这是独属于您一个人的权力。”
伏地魔站在他的身后。
“去吧，西弗勒斯。让我看看你会怎样对待一个你并不喜欢的人。”
他推了推他。
斯内普站在玛格丽特的身后，缓缓的举起了魔杖。
“粉身碎骨！”
红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尖叫着抽动着。
在这样的叫声里，斯内普的手稳稳地攥着魔杖，连抖都没有抖。
他的眼神如此冷酷，就像面对着一块猪肉。
玛格丽特在反复的鞭笞里尖叫着。
“只是这样？西弗勒斯？看来你们还是朋友，你对她还是手下留情。”
斯内普的脸颊抽了抽，他突然觉得——这根魔杖。
如此滚烫。
“钻心剜骨！”
“或许你还是希望她活着。”
“...阿瓦达——”
玛格丽特的尖叫里突然喊着别的什么。
“让我加入您吧！大人！求求您了！”
“西弗勒斯，停一停。”
他走到了玛格丽特的面前，凝视着她脏兮兮的一张脸。
“你说什么？小姐？”
他的态度彬彬有礼，算得上是一位绅士。
玛格丽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让我加入您的事业吧，大人。我愿意为您献出我的灵魂。”
他再一次用魔杖挑起她的脸。
“那么，你为什么要杀了邓布利多？”
“因为他该死...”
她的声音先是很小，接着突然激昂起来。
“他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一个老糊涂的混蛋——当初他几次三番的拉我加入凤凰社要我放弃优渥的生活，为什么要答应他！人这一生倘若不能享受最好的床铺和酒食又有什么意义！老东西发现无利可图之后就不愿来参加我的婚礼——但凡他愿意说上几句好话，巴弗米特，巴弗米特也不会这么对我！”
她的手被牢牢地绑在一起，眼睛却亮得像两颗星星。
“反正他总是要死的，为什么杀了他的不能是我！！”
她看上去激动极了，脸上挂着疯癫的笑容，甚至想抓着伏地魔的衣角站起来。
“让我加入您吧，大人，看在我杀了他的份上，只有您能赢了，整个英国都将匍匐在您的脚下，我愿意为您杀更多的人，只要您有需要，我愿意为您献上一切！”
她跪在那，虔诚的看着伏地魔。
多么伟大的事业啊，她心想。
只要能为她带来身份和地位，无论如何，只要金银珠宝。
怎样都好，让她加入吧！
她需要更多的钱，更高贵的身份，只要能加入食死徒，只要能成为胜利的追随者，她什么都愿意做！！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她癫狂的声音不断地回响。
伏地魔缓缓起身。
“你又将怎样证明你献出了你的忠诚呢？”
玛格丽特用力伸出被捆绑着的胳膊。
“为我打上烙印吧，主人！无论在哪里都好，胳膊上，腿上，脸上！只要您高兴，无论在哪里！格兰芬多不是我的归宿，他们从来没有接纳过我！我在学校的时候，无数的人嘲笑我，我要他们知道他们笑错了人！求求您，只要让我加入...”
伏地魔笑了起来。
“我们可是文明人，小姐。”
稀稀拉拉的笑声跟着响起。
他环顾一圈，为这个反应很满意。
最终他眯着眼睛，挥了挥魔杖。
束缚着玛格丽特手腕的绳子就掉了下来。
她忍着痛爬到伏地魔的脚边。
“为我打上烙印吧，主人！”
她本想拉起袖子，但是她的胳膊被捆了太久了，已经没了力气。
最后她是用牙咬着将袖子拉了上来。
她仰着头，灰尘和血痂沾满了玛格丽特，如此狼狈。
望着伏地魔的那一瞬间里，她泪流满面。
“主人。”
伏地魔懒洋洋的看着她。
最终他用魔杖抵着她的胳膊。
像是被烧着了一样，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只尝到了一嘴的血腥。
明明只有几秒。
玛格丽特却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终于结束了，伏地魔将她扶了起来。
“今夜，我们解决了一个敌人，也有了身份特殊的伙伴。让我们欢迎新伙伴的加入，我相信将来会有更多的格兰芬多认清局势的。”
周围传来了欢呼的声音，在他们的笑声里，斯内普站在那，也跟着抿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一切都结束之后，伏地魔微笑着让斯内普搀着玛格丽特。
“西弗勒斯，照顾好我们的功臣。”
他的表情里带着一些别的东西。
斯内普先是震惊的抬起头，接着很愤怒的瞪了一眼玛格丽特，他看上去极其不忿，但他为了自己的主人压下这样的感觉。
“是的...我的主人。”
他粗暴的拽着她的衣领，像拽着某种动物的尾巴。
玛格丽特像离开水的鱼，她一动不动之后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
“玛格丽特，对我们的教授温柔一些。”
他看上去满意极了，对于他们的针锋相对
他终于露出一个笑容，但他的脸让这个笑看上去如此狰狞。
斯内普拖着她向伏地魔鞠躬，接着在他的注视里离开了这里。
他们回到了蜘蛛尾巷，彼得被留在了伏地魔身边不再和他待在一间屋子里。
斯内普抓着玛格丽特的手腕，快把她的手掰断了。
他们刚刚到达蜘蛛尾巷，斯内普将她反手抵在墙上用魔杖对准了她。
“如果你想死——你大可直接告诉我！”
他怒不可遏，青筋暴起。如此愚蠢的女人，一无所知，意气用事。
他咬牙切齿，甚至想把玛格丽特杀了一了百了。
玛格丽特垂着脑袋，她一言不发。
“呕——”
她抽了抽。
斯内普的手微不可查的松了松。
玛格丽特猛地推开他，她冲进洗漱间开始吐起来，昏天黑地，没完没了，她不断地吐着，什么都被她吐完了，她开始从嘴里呕出胃液，直到呕出胆汁。
她的腿上还有伤，站也站不稳，最后她坐在马桶面前机械性的抽搐着。
斯内普咬着牙，他急匆匆的为她拿来了魔药。
玛格丽特根本没有力气去接过它，她浑身是伤，一点力气也没有。
斯内普用力掰着她的脸将药灌进去，玛格丽特却在费力的挣扎。
他的怒火持续高涨，她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在动作间玛格丽特脸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它沾了斯内普一手都是。
喝下魔药的玛格丽特似乎好了一些，但她还是不肯开口。
“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
他揪着她的衣领吼着。
玛格丽特的胸腔里溢出一阵笑声。
“因为我爱骗人，当然了，这是我的乐趣。”
她低着脑袋，声音断断续续。
“我从见过你这样的蠢货——”
“让我睡会吧。”
她打断了他。
斯内普的牙齿咯咯作响。
玛格丽特却像控制不住一样，她太累了，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就像喝多了，她感觉自己喘不上气。
“我恨你...”
她捂着脸笑了起来。
但是很快她又抬起头注视着斯内普。
“我杀了他。”
她像在自言自语。
“我杀了邓布利多。”
在她不肯断绝的笑声里，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就快要变成一种野兽的哀嚎。
“你还，你还记得当初你的理想吗？”
泪水冲开了她脸上的尘土和血，将她脸上冲花的一道一道。
“那个早上，我在黑湖边碰见你，我问你，你的理想。西弗勒斯，你的理想，你还记不记得？”
她激动的，挣扎的想要站起身。
“理想啊，斯内普。就是那个，那个我们那时候都有的东西。莉莉要做傲罗，我要做人上人，你也有的东西，你不是，你不是要一个新世界吗？新世界！！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我们还年轻，你说要一个新世界，你走到了吗？走到那里了吗？你的新世界里会有今天吗？我们憧憬的明天里会有我杀了他这一页吗？”
斯内普空洞着眼神，他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服一动不动，他的灵魂似乎被她一并呕吐出去了，停留在那摊秽物里，再也不会回到自己的身上。
她又哭又笑着，说不清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后悔吗？
好像并不后悔，她的手上沾满了巴弗米特的鲜血，再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但是那是邓布利多。
蓝眼睛，戴眼镜，有胡子，穿着奇怪颜色的衣服，站在禁林边上和她聊天，安抚她绝不会被开除的邓布利多。
泪和血糊在她的脸上，她用手背抹开它们，但是她感觉这样的眼泪像是凝聚了从古至今的悲苦，绝不肯就这样离开她的身体。
最后她只是平静了下来。
她掰着斯内普的头强迫他看向自己，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真高兴，不是你动手。”
她脸上的表情缓缓镇定了下来。
被烙上标记的胳膊隐隐作痛，身上的伤口疼到发痒。
“真高兴，西弗勒斯。”
她勉强又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她摩挲着他的脸。
“杀人的我，不是你这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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