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白云山游人罕至,阳光透过繁密的丛林斑驳地洒在石阶上,鸟雀闲适地踱步啄食石缝里隐藏的小虫,蜿蜒而上的石阶唯有叶望舒一人千辛万苦地向上攀登,等她终于攀上最后一级,连气都没喘顺就瞧见道观古旧得掉木渣的大门紧闭,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也顾不上休息,匆匆伸手拍门。
拍了有十来分钟,手都拍红了,依旧没有人应门。叶望舒终于无可奈何地承认,自己这一趟白跑了。
瘫倒在石阶上的叶望舒不禁发出一声哀嚎。她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昨天才拿到的那枚新的护身符,小心翼翼地护在手中翻来覆去瞧了又瞧,最后重重地失望地叹了口气,呢喃道:“徽徽,本来想多求一个给你的……但是道长不见了……”
难得的周末连沈徽都稍稍睡迟了些许。披上薄外套走出卧室,外头静得有些异常。阳台门旁大发的食碗装满了堆成小山的猫粮,水盆里换上了干净的清水。客厅的沙发和小茶几都收拾得整整齐齐,连个枕头都摆得端正。餐桌上摆好了一杯牛奶、一碟三明治和一盆果蔬沙拉。沈徽偷偷拧起一块苹果,脆甜脆甜的,直觉得要甜到心里去。
不过,真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连阳光中的浮尘都静静地飘着。
“啊——!大发!我打你哦!”
“喵!”
沈徽轻挑眉,觉得世界终于恢复了正常。推开虚掩的浴室门,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花洒狼狈地躺在地上,瓶瓶罐罐凌乱地铺了满地,整个浴室水漫金山,在那**的金山上飘着**的魏秋和猫毛乱炸的大发。
“你们在干嘛?”
魏秋吓了个激灵,缓缓回过头,讪笑道:“给大发洗澡……”
“真的不是你自己想洗澡?”沈徽眉毛轻蹙,微怒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
魏秋摸了摸鼻子,有点儿委屈,“我不需要洗澡啊……徽徽,你帮帮我吧。大发太脏了。”
真是只有洁癖的鬼。
沈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撸起袖子,踩进了水里。
一只鬼的战场,变成了人鬼猫大混战。最后沈徽浑身湿透地抱着毛软塌塌趴在身上的精神不振的大发走出了浴室,把大发摁在客厅里,抄起吹风机,给大发吹毛。
魏秋拖着厚重的白裙,不知在翻找什么,过一会儿终于从柜子深处掏出来又一个吹风机,“哈!哈!”她抱着吹风机飘到沈徽身侧,插上电。
“做什么?”沈徽背后一凉,回头瞧了她一眼。
魏秋晃了晃电吹风,咧嘴笑道:“给你吹头发呀!”
那个笑容,陌生又熟悉,让沈徽不禁有些恍惚。
暖风在电吹风的嗡鸣中吹了出来,微凉的手指轻拨起秀发,魏秋心情很好,哼起了不着调的小曲。沈徽坐得笔直,她不知心里那种感觉从何而来,怪异却难以拒绝,她们就这样坐着,沈徽给大发梳理猫毛,魏秋给沈徽吹干长发。
瀑布般浓密的黑发在指尖滑落,满是沈徽身上散发的味道。魏秋温柔地把打结的长发理顺,时不时出声询问电吹风的温度是否适宜。
大发的毛一吹干,它喵地一声跑了开去,蹲得远远的,瞪着沙发上的两个身影,好像在疑惑她们怎么会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魏秋。”
“嗯?”
“你怎么知道那里还有电吹风。我自己都不知道。”
魏秋怔了怔,“好像就是一下就知道那里有什么了。”
“是吗……”沈徽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但她还是坐在沙发上,让魏秋帮她吹干了头发。
沈徽同叶望舒约好了下午茶,在魏秋灼灼目光下关上了大门,把女鬼的哀嚎关在了家里。
走进咖啡馆,沈徽便看见叶望舒陷在沙发里向她招手,一旁的矮桌上还有挖了一半的蛋糕。
“你怎么了?累成这样。”沈徽顺手拿过菜单,坐到叶望舒对面,看了一眼瘫倒的人。
叶望舒摆摆手,“别提了,一大早爬山去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勤快的。”
叶望舒闻言骤然坐直起来,瞪她一眼,“你个没良心的!还不是为了给你求个护身符啊!”说着将一枚护身符拍在桌上,挪给沈徽。
沈徽向路过的店员要了一杯黑咖啡,转头把护身符又挪回给叶望舒,“你被骗了,这个没用。”
这下叶望舒更生气了,眼睛瞪得老大,气鼓鼓道:“怎么可能!那白云山咱们还一起去过,那道长还说你——”叶望舒忽而捂住了自己的嘴,像只泄了气的河豚憋回沙发里。
“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去过白云山?”沈徽皱着眉,看着好友的脸上闪过慌乱的神色。
最后沈徽的黑咖啡也没喝完,心事重重地回家,连叶望舒邀约她一起吃晚饭也被她拒绝了。即使方才被叶望舒打了哈哈糊弄过去,但回家路上沈徽一遍遍地回想叶望舒方才那个欲言又止的慌乱表情,似乎在隐瞒什么。白云山虽就在城郊,但她清晰的记得自己并未去过,更别谈知道那山上的道观了。
想不通叶望舒所瞒何事的沈徽烦躁地推开了家门,魏秋的身影映在厨房的玻璃门上,洒满了水汽,好像又在给她做什么大餐了。
魏秋回过头就看见沈徽隔着雾蒙蒙的门打量她,不禁莞尔一笑,推开门,“你回来啦?”
“你到底是什么人。”沈徽只觉身边熟悉的一切在魏秋出现之后都渐渐变得不一样,烦躁和不安搅杂成团,叫人心慌意乱。
被这么一问的魏秋微微愣住,“出什么事了?”
沈徽甩掉了鞋子,赤足跑进卧室,把大发赶了出去,冲跟来的魏秋大喊:“你别过来!”嘭地把自己关了起来。
魏秋摸了摸自己被撞痛了的鼻子,弯腰安抚受了惊的大发,有些疑惑。思量片刻,虚无的身体没入房门,探进那个满是熟悉气息的房间。
“你进来干嘛!”沈徽没好气地背过身去,并不想见她。
“你在不安。”
自遇上沈徽,魏秋还未见她这般过,即使是之前看到自己从马桶爬出来那么诡异的事情,沈徽依旧是能保持镇定。
“你在这我怎么安!”
魏秋摇摇头,悄然飘至她身侧,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徽徽。发生什么事了?”
“……”
沈徽没有回话,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大发在客厅里挠东挠西喵喵的叫声。不知过了多久,沈徽只觉腰间一凉,魏秋透明的双手自背后搂住她,再后就是整个背部凉飕飕的,魏秋轻轻地将沈徽拥进怀中。
背后轻轻传来魏秋惯有的不着调的轻哼。沈徽隐隐约约觉得这不着调的旋律有些熟悉,原来她这些轻哼都不是不成曲的瞎唱,只是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你为什么……会唱这首歌……”沈徽呢喃着睡着了,临睡前也没有想起魏秋哼唱的是什么歌曲。
“我为什么会呢……”魏秋也很疑惑。
怀里的人越来越沉,魏秋低头映入眼帘的是沈徽眉头轻蹙的睡颜,她伸出手指替她抹开小川字,将人平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在渐渐浓稠的夜色里蜷在床上,静静守着身侧的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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