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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苍竹院

离开时的走廊显得格外寂静。

暮色四合,暖黄色的夕阳透过窗上的玻璃射进来,将明珠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单。有风穿过窗棂间的缝隙,送来玉兰花独有的香气。

她在门廊下站定,等在此处的宋容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目光落在眼角那两道渗血的红痕上吃了一惊:“我的祖宗,怎么伤成这样?”

“挠的。”明珠不愿多做解释。

从后面跟上来的李娴叹了口气:“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取车。”

明珠的头发漆黑如墨,是她难得上心打理的一处,除了工作时很少扎着,惯常散下来披在肩上。经过这一场风波,几簇凌乱地缠成了一团,像水草一样纠结着。

宋容容帮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从包里翻出把细齿的梳子,小心地为她梳理头发,嘴里忍不住碎碎念:“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先给我打电话,上学那会儿我虽然成绩不行,但打架的本事却是一流,肯定不能让你把亏吃成这样。”

有人从门廊的昏暗里走出,宋容容的目光在他身上不经意划过,整个人如突然被定住,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夸张地揉了揉眼睛,手指颤颤巍巍指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语不成调地问:“沈朝?是你吗沈朝?你不是在帝都吗?”

沈朝示意唐婉先走,在明珠和宋容容面前驻足,左手随意地插进西裤兜里,又戴上了他惯常微笑的面具:“你好容容,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宋容容弯起嘴角尴尬地笑了一笑,小心翼翼地撇了旁边的明珠一眼,往后闪了下身没有说话。

沈朝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滑向一边的明珠,停在她的眼角后再也转不开去,墨眸如漆:“伤口还是要处理一下。”

明珠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一下伤口,默默点了点头。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沈朝又说:“我们会以律所的名义在网上公开道歉,你放心,流言很快就会过去。”

明珠再次点了点头。

彼此相顾无言。

“保重。”沈朝颔首示意一下,先行一步离开。

明珠就这样安静的注视着他信步走下台阶,一步步远去,心中五味陈杂。

“你不是说他去了帝都吗?”

“大家都这么说啊!”昔日的“一中八卦小天后”宋容容觉得委屈,“那时他信誓旦旦要陪你去帝都念物理,谁能想到说放弃就放弃,转头就学了法律。”

“你们没有联系过吗?”明珠意外,毕竟曾经是前后桌,关系也不错,“班级微信群什么的,总不会一句话也没提到过吧?”

“他压根儿就没在群里。”她们看着他和唐婉一起上了停在停车场的黑色路虎,宋容容接着说,“那年你突然去了美国,不久后沈朝的父母也离了婚,双重打击之下,他的成绩直线下滑,根本够不着清北的录取分数线。之后他就放弃了当年的高考,去下面区县的学校复读了。退了群,也失去了联络。”

原来他的父母最终还是离婚了啊……

明珠有片刻失神,无意识地摸了摸左腕的手环。

“对了,今天见到沈朝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樊明镜。”

宋容容怯怯看着她没有说话,一脸为难。

“算了。”明珠看着她的表情,自暴自弃说,“即便你不说,娴姐也会告诉他的。”说罢,也走下台阶,“娴姐怎么还没过来?”

·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派出所的停车场里变得格外空旷。

黑色的路虎揽胜停在场地的中间,通过后视镜,沈朝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廊下并肩而立的明珠和宋容容。

十年葱茏岁月,音信杳无,昔年天真懵懂的少年少女已然变成了如今这般陌生的模样。

她还是如从前那般漂亮,额头圆润,精致的鹅蛋脸上眉目仿若远山,带着秀丽古典的沉静和温婉。只是皮肤比起从前黑了些,人瘦得有点不太健康,眼中的光也暗淡了下来,让人产生了些与世俯仰的错觉,与从前那个倔强坚韧的她极不相同。

沈朝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就如同他不明白,十年前的明珠究竟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沈律师,不能认定她勾引我老公吗?”坐在副驾上,唐婉依旧不死心地问道。

“证据对小焦总很不利。”沈朝没有明说,其实就明珠掌握的证据,告他性骚扰都绰绰有余。

唐婉很失望,懊恼地捶了下包:“那我闹这一场又是为了什么?脸都丢干净了!”

沈朝倒真弄不懂她在想些什么了,即便她实锤了焦逸出轨又有什么意义?菟丝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她攀援的大树。

“沈律师,大姐知道了这事很生气吗?”唐婉终于找对了重点,忐忑地看他小心翼翼问道。

“焦总是有点儿生气。”沈朝回过神来,隐晦地建议道,“您最好先安抚好小焦总。”

李娴已经把那辆火红的奔驰CLS停在了廊下,他看着明珠和宋容容上了车。沈朝把方向盘向右一打,驶出派出所的大门,汇入了晚高峰的滚滚车流中。

事涉昌源,恐怕不能轻易善了,今天的这场交锋不过是道前菜罢了。但沈朝并不打算提醒她。

·

“网上的视频不用担心,明镜会帮你撤掉的。”李娴把明珠送到小区门口,安慰她。

明珠点头说了“谢谢”,目送那辆张扬的轿跑呼啸离开。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去了地下车库,开车回了西郊的苍竹院。苍竹院建在花圃的外围,是一座仿古的中式庭院,也是妈妈明穗如今的住处。

因着晚高峰堵车的缘故,她到时天色已经黑了。

夜漆如墨,星子如珍珠般洒满天空,是大都市里看不见的景色。清风徐来,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花香。

明珠把车停进车库,沿着庭院的外墙走了一圈。

进入四月,正值木香的爆花期。围墙内的白色木香探出头来随风摇曳,细小的花瓣如雨般簌簌落下,在脚下铺成白茫茫的一片。

明珠踮起脚随手折了几支,走回漆黑的木质大门前,叩响了门环。

不过片刻,院灯亮起,昏黄的灯光透过门缝洒在门外的台阶上。踩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扉“吱呀”一声打开,妈妈明穗站在一侧,惊讶道:“你今天怎么回来啦?”

“想你了,回来看看。”庆幸于妈妈不常上网,无从知晓网络上针对她的那些流言蜚语。明珠走上去抱了抱她,在她的身上闻到了好闻的淡淡墨香。

明穗笑了笑,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吃过饭了吗?我去给你做最爱的炸酱面。”

明珠没有胃口,敷衍回答:“已经吃过了。”她在明穗的肩膀上恋恋不舍地蹭了蹭,这才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挽着她的手臂走进了院子。

进了客厅,明穗终是在明亮的灯光下看到了她眼角的伤,一皱眉拉住了她的手:“等等,眼角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碰到了。”明珠不愿她平添烦恼,糊弄说,“就花店二楼拐角那个地方,总有一天我要找师傅把那根柱子敲掉。”

“如果是承重柱可不要乱动。”明穗不以为她会骗自己,忍不住叮嘱,“承重柱拆了可会出大问题的。”

“嗯嗯。”糊弄成功,明珠忙不迭点头。

“伤口小也要好好处理,小姑娘脸上留疤可就变丑了。”

“嗯嗯。”明珠继续点头。

“对了,你的床头柜里有棉棒、碘伏和酒精。”明穗说着就要上楼。

明珠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我自己来就好啦!你继续去忙吧!”

“真的?”明穗有点儿不放心。

“真的!你是不是还在画画?”说着,明珠又把她推进了画室。

门“哐当”一关,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还是这里让她更加安心。

明珠闭着眼睛沉了口气,从壁橱里拿了个高颈水晶瓶,左手抱瓶右手抱花上了楼。

她的房间在楼梯的左手边,装修风格偏近中式,与整座庭院相得益彰,只是朝南的一面墙被全部打通,装了整面的落地窗。

落地窗正对花园。拉开窗帘,院中的各色灌木郁郁葱葱,丛花争芳斗艳,到了晚上,满天的星斗在空中明明灭灭。

她的床边有一架像炮筒一样的天文望远镜,价值几十万,是民用领域里的高端产品,不仅可以观测太阳系内的行星,还能观测到亿万光年外的星团和星云,甚至跟踪天体也不在话下。

但她今天没有探索星球的兴趣,把木香插进水晶瓶后就坐在床边看着夜色中的星空发呆。

此处没有市中心的光污染,仅凭肉眼就能清晰地分辨大熊座、小熊座和狮子座。

明珠忽然就想到了高二的那个冬天,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在申闭幕,她和沈朝偷偷翻墙出学校去看闭幕式的烟花表演。

他们坐在远离运动场的矮墙上,看绚烂夺目的烟花一朵朵在夜空中次第炸开。她趁着烟花的间隙在空中给他描绘猎户座的形状,他在冰冷的空气中紧张而忐忑地亲吻她的额头,嘴唇发着抖,鼻间尽是硫磺的气息……

李医生来不了城郊的花圃,看病的工作就只能自己来。洗过澡后,明珠从床头柜里拿了酒精给伤口消毒,丝丝凉意伴着辛烈的刺激,令她的手不由一抖。

她拿出褪黑素倒了两颗在手心,想了想终究是没有放进嘴里,叹了口气重新装回瓶子,关了房间里的灯。

在木香花甜淡的香气里,明珠坠入繁复的梦境中,又回到了那所承载着她青春和伤痛的校园里……

她是在高二那年转到申市一中的。

因为长得实在太过漂亮,被班主任认定为阻碍全班同学学习进步的潜在威胁,深思熟虑之下,让她成为了沈朝的同桌。

班主任对这个蝉联年级第一的男生存了特别盲目的信任,相信他无心情爱只想读书,绝不会因为美色而荒废学业。

这种行为在现在几乎可以被认定为偏见和霸凌,而当时的她却对此毫不在意。

那时她与妈妈刚刚搬来申市,交完房租后几乎身无分文,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全无工作经验的妈妈找不到适合的工作,只能在附近的兴趣班里教学生画画,以此赚取微薄的薪水。

为了生活,她每日在课业和兼职家教间疲于奔命,对这个即将陪伴她两年的同桌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直到那次妈妈突然生病。

她是被兴趣班的同事送到医院的。

不明原因的吐血,然后昏厥,之后就是持续不断的反复高烧。抢救室里的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她坐在走廊里的连椅上,手中紧紧攥着薄薄几张百元现金,连哭都不敢哭得大声。

那时的她是那么的无助,怕妈妈不能活着被推出抢救室,也怕手里的钱杯水车薪。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有万一立刻给父亲打电话,什么尊严和骄傲都可以不要,只要能救了妈妈的命。

或许是上天垂怜,妈妈被救了过来,兴趣班的老板心善,答应先帮忙垫付医药费,眼下的危机才得以解决。

妈妈出院后,她向老师请了三天假在家照顾。

老旧筒子楼里,她站在公共厨房里的灶台旁煮面,破烂的油烟机徒劳地工作着,在逼仄的狭小空间里发出巨大的噪音。地面脏乱,桌子糊着厚厚的污渍,老式的木框窗户上往下滴着褐色的油滴。她被困囿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中,生疏地跟那些锅碗瓢盆搏斗。

一碗普普通通的白面,有的软烂粘在锅底,有的却还硬邦邦的支楞着。她自小没尝到过挫败,想到一会儿生病的妈妈要吃掉这样一碗面,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

沈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他把校服的袖子往臂肘处撸挽了两道,从她的手里拿过了碗和筷子,占据了属于她的灶台正中的位置。

那碗面最终还是进了垃圾桶。沈朝用三颗青菜、一勺酱油和几滴香油教会了她怎么做一碗清淡且美味的青菜面,妈妈在出院后的第三天,终于吃到了一口正常的饭。

她一直以为沈朝对她的格外照顾是源自于一个男生的善良和对身边弱小持有的同情心,直到前桌的宋容容一脸欲言又止的告诉她,那明明是因为喜欢。

喜欢是什么呢?

她坐在学校不远处公园的水池边发呆,看着水里胖胖的锦鲤三五成群地游来游去,无忧无虑。

这是她自己发现的秘密基地,在这里,她可以尽情的放空自己,不去想过去、想未来、想那些想不通却困住她的东西。

她见过爱情的样子。父亲对妈妈百般呵护、千般照顾,他将她像昂贵的瓷器一样捧在掌心里,像参天大树一样为她遮风挡雨,看尽世间繁华。而也是这样的父亲,心安理得的出轨、生子,将他最爱之人的心狠狠伤透、狠狠践踏。

于是她找到沈朝,在他的惊惶与错愕中告诉他,她想尝试着以爱情的名义去喜欢一个人,去寻找那个一直困惑着她的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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