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据说从台北“慕名前来”的高中生,非要让希顾一对一地辅导他,给多少钱都原意,甚至自己给出了“天价”。
希顾接过朱远翔怀里抱着的那一厚摞国高课本,轻轻地翻动着,仿佛陷入了沉思。少顷,他抬起头嘴角居然含着笑,眼睛也变得亮晶晶地,轻轻地点头收下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学生。
一年后,朱远翔和于希顾由师生变成了校友,大一新生。
因为怕姑姑担心他,他就近考取了本市的一所大学,受朱远翔的影响,他报了数字媒体专业,这所大学虽然不算一类学府,但数媒专业还是很有影响的,有几个很厉害的大咖教授。朱远翔则是过于依赖他,非要跟着他一起报考了同校、同专业,成了希顾形影不离的迷弟。
朱远翔家好像是做生意的,实力很雄厚的样子。
但是远翔,是一个敏感忧郁的孩子,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甚至有点嚣张跋扈的张扬,刺猬壳下却是一个善良又缺爱的容易受伤的小孩儿。只有跟希顾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害羞地笑,崇敬又温柔地看着希顾,眼里似乎又总含着深深的忧伤和似乎欲言又止的歉意。
“哥,听说你出过车祸,如果那个时候你走了,会不会后悔以前那么辛苦的生活,那么刻苦地读书?”
“嗯?会,但也不会。刚出院的时候,自己失忆了,很痛苦。主要是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心里像有一面墙堵得慌。听姑姑说起以前的事,觉得自己很悲惨啊!有点伤心。”
“啊,你很伤心!是哦,肯定……很伤心。”朱远翔低下头,似乎比于希顾还痛苦。
“后来,有接近一年的时间是荒废的。每天就是躺着、吃饭,胡思乱想,无所事事,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毫无意义。”于希顾看着朱远翔的眼睛,笑了:“你信吗?我那时偶然甚至觉得活着真没意思。”
远翔身子一僵,似乎被刺痛了,眼神变得很痛苦。
“瞧你这敏感的小孩儿!”于希顾又笑了,“我是说那个时候,不是现在!当我开始辅导依云,辅导那些小孩子时,我突然感觉很快乐,生活似乎又变得充满希望,阳光明媚一般!感觉自己被需要,觉得生命有价值!”
朱远翔眼里流露出温柔的光,似乎也感染着希顾哥的快乐。
“所以,远翔,如果你问我18岁前的生活很苦后不后悔,我觉得不后悔。即便车祸时,我死了,也不会后悔。因为我想至少18岁前我是带着希望活着的,每天都有向前的动力。”于希顾看了一眼朱远翔,轻轻一笑,目光移向远山。
“那时候一个人,肯定会感觉孤独无助,但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有一个好的生活,让天上的爸爸妈妈放心,就像一团火会照亮孤单的天空,也是生活下去的信念。有着那样的信念,就像走在阳光大道上,生活再苦,但总有盼头、有向前的动力。你说是不是?”
朱远翔眼中的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于希顾有些惊奇,这孩子怎么会这样的激动,他怜爱地摸着远翔的头,把他拉到怀里,轻拍着他的背。
“远翔,别哭。其实,身体恢复期的那一年让我懂得:生活没有目标,颓废消沉,无所事事,才是最可怕的。生活一潭死水,只有绝望,没有希望。那样的生命虽活犹死!”
“哥教你一句话啊:‘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哥,咱俩是男人跳什么舞。”朱远翔擦掉了眼泪,孩子气又回来了。
于希顾敲了一下调皮的远翔的脑门,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尼采说的。咱们只要活着,就努力让每一天都精彩,让生命以自己所能企及的最美姿态绽放。”
“哥,你成诗人了!”远翔打趣着希顾,心里却很感动,他觉得隐隐约约有一团小火苗在心中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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