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特警对敌经验,让方翌马上就判断出这把单动式戈烙克43手枪直径、重量、弹匣容量、长度宽度甚至颜色。
她非常非常非常厌恶被枪指着的感觉,一秒钟都不想有这种感觉!
只用了0.1秒时间思考力道,接着就抄手、转手、翻手,干脆利落,那把戈烙克就已经被她拿到手里。再转身,另一手抓上许子安一条胳膊,一扔,许子安人就在床上滚了一圈,“咣!”的一声,他的头撞到床头上。
方翌眼神冷冽的盯着床上的人,根本不用看,只用五秒时间,将那把戈烙克43拆了个七零八碎,“哗啦”,扔到头晕脑胀的许子安面前。
她冷酷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出去了。
站在房门外站军姿的方翌,听见里面低低的“呃”了一声,然后一阵窸窣,他又呕吐了起来。
里面压抑着,却压抑不住的呕吐声持续了十几分钟。
方翌开始思考是否刚才计算错误,把许子安扔的太狠?也许,别转那一圈就好了。他个娇里娇气的大少爷,哪受得了她们特警对敌时的那一套手法。
可是,他居然敢用枪指着她!
上一个敢用枪指着她的人早已被她卸了胳膊和腿,大概要终身留点残疾了。而现在她这么对他还是因为知道他没有杀伤力,而且他是她老板,手下极为留情了!
耳中断续的呕吐声已经持续了近二十分钟,就喝了两口粥,他吐了二十分钟!方翌头痛的开始在门口转圈。
听着里面没了动静,又开始担心。推门进去就看到许子安趴在床边,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反着胃,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眼泪冷汗流了一脸。
方翌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身体这么不好,不过就是扔一下,吐起来就没完没了!她有些后悔的想到,他才不过二十岁,明明还是个少年。
实在没办法,就又将他拎……不,扶起来。
没想到许子安又开始上脚了!他抬腿就又踢又踹的,脸气的青白。
方翌心中突然浮现出那位老实憨厚的孙医生的助手,被他不停踢着还好颜好色给他扎针的画面……
就……怎么那么和谐的跟现在重合了!
她一边格开他又踢过来的脚,一边烦躁的想,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个危险,阴暗,自以为是的纨绔!娇气包!
可是,那个娇气包却在下一刻,忽然就喘不过气且脸色煞白,浑身抖着出着虚汗的软了下去。看样子他要晕!方翌快速将他抱起,掐他的人中,在他耳边轻声叫他:“许子安,许子安!”
许子安缓了半天,才悠悠的缓上了一口气,人迷迷糊糊的,身上热度又上来了。方翌伸手摸他的额头,他忽然打方翌的手,无气无力,嘶哑的大喊:“别碰老子,你他妈老色鬼!老子喝死你!喝死你!”
他病得这么厉害,还不停的各种折腾,消耗得太多,几乎将自己体力完全掏空,导致高烧虚脱,说起了胡话。方翌担心他这样下去会出危险,就轻拍着安慰他,想扶他躺好,许子安忽然一把抓住方翌的手咬了下去。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死死的咬着方翌的手,身上还气的不停的抖。
他把他满心的恨满心的气满心的怨都撒在了这一口上。
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恨意!
他咬得有多大劲,身上就抖得有多厉害。
方翌就那么任他咬着自己,自己咬着牙。
她知道,他心中一直有气憋着,现在发出来,病,应该好的快些吧。
方翌手上冒出血来,流了许子安一嘴。很久很久,许子安才慢慢的松开牙,不停的抖着喘着,声音中带上了哽咽。
他翻身蜷起自己身体,面朝着里,一边抖,一边喘,一边哽咽。
方翌静静站立在床边,看着他,一边观察,一边担忧,一边……有些心疼。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许子安身上渐渐不抖了,呼吸也慢慢匀和平稳,也不哽咽了,人就慢慢平静下来。他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背着身子闷闷地沙哑的问:
“为什么不躲开?”
“你是老板,你消了气就好。”
许子安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我没有……真想咬……”我没有想咬你一个女人,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方翌看了看手上深深的牙印,是有多大的恨才能咬成这样,她心里清楚。于是平静的问:“感觉好些了吗?”
许子安轻轻点了点头。
方翌看着他蜷在那里,隔着睡衣都能看清单薄的脊背上,一节一节的脊柱突起,就咬咬唇,有点艰难又坚持的继续转回之前的话题,问:“能吃的下东西吗?”
许子安又是沉默。
直到方翌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低哑的委屈的声音才响起:“我难受……”
这下方翌完全没辙了。
他这么能折腾,又这么会示弱,一会儿诡计多端,一会儿又楚楚可怜。他藏针动枪是真,他生病难受也是真,他恶狠狠恨不得置人于死地,又软弱弱将自己完全交付出来。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可是,他如此生病难受是装不出来的,方翌只好顺着他说:“那先不吃东西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许子安转过头来,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阴郁,毫无血色的嘴角还挂着她手上的鲜血,像极了一个嗜血任性的小恶魔。
真想拿面镜子来给这只自以为是的恶魔照照!
方翌心累极了的伺候着,给这个伤了别人,自己还委屈的不行不行的恶魔收拾干净,服侍他睡下了。
方翌站着军姿,默默背诵入警誓词,驱散自己对未来道路的怀疑和忧惧。
东方已破晓,看着渐渐现出的光明,方翌脸上也渐生坚毅。
孙医生八点准时登门,带着一点点同病相怜,一点点幸灾乐祸,一点点看热闹不嫌事大,惊讶的包扎着方翌的手,问:“就只这一处伤?”看方翌点头,他又有点深深隐藏起来的妒忌:“他居然还知道对女人下手轻些……”
可是,当他配好液体,胆颤心惊的由方翌陪着进去给许子安扎针时,他的各种纷杂的小情绪都换作了同一种叫做震惊的情绪。
他震惊的看着许子安清醒的,任方翌给他撸起袖管。再震惊的看着许子安清醒的,任由方翌给他架上输液袋。再清醒的,任由方翌在他手上涂碘伏、酒精,然后,把他的手交给孙医生。
孙医生平生第一次给这位大少爷扎针而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他感到自己又是个有人格的医生了,自己人生又辉煌且明亮了!
可是床上的那人却脸色明显更加青白起来,他又开始呼吸困难,恶心想吐,他极力克制自己要叫起来的冲动,在孙医生往他血管里扎第三针时,大少爷终于没叫出来的又晕了过去。
他的血管太细了!
孙医生万分尴尬又万分欣悦……哦不,是焦虑,的听了听他的心脏,对方翌说:“他是太紧张,他晕针,一会儿就会醒的,等他醒过来,要是情绪激动,出现过激行为……”孙医生看向方翌沉着刚毅的眼神,竟忽然想到,这位极难伺候的少爷,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什么过激行为了。
方翌问:“晕针不是应该马上给他拔了针嘛?”
孙医生十分无奈:“拔了针?你指望着他自身抵抗力战胜病毒?”
“哦,也是。”
方翌一边应着,一边却在想,他既然晕针晕得这么厉害,以后无论怎样都决不要再给他扎针了……
他这么惧怕的东西,你们却为何惘顾他的感受?
接下来的休息时间,方翌客客气气的请孙医生到坐到小沙发上休息,客客气气的请教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并客客气气却豪不犹豫的否定了孙医生的,所有带扎针的治疗方案。
逼得孙医生抓耳挠腮,姑奶奶都叫上了。实在没辙,竟然想起了被孙医生丢在脑后的祖传秘方——理疗,药浴。
第三天孙医生再过来的时候,许子安就开始浑身难受,冷汗直流,口唇青白,泛起恶心。方翌刚逼着他喝了小半碗粥,怕他吐,就安慰着他说:“我跟孙医生商量了一下,以后都不给你扎针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口气,就像在警队财务室申请伤员福利时,带了那么一点点的低软。
许子安并不应声,垂着的眼帘后,眼珠缓缓的转。大概是在想着,你说不扎我,那不知你们又要用什么新办法来怎么折磨我呢……
方翌无奈,就又加一句:“就是药浴,只是在浴缸里放些草药让你泡澡。如果泡着也觉得不舒服,咱再想别的办法。”
许子安半信半疑的阴沉着脸耷拉着眼皮,自己也不说话也不表态,就一副万般无奈只能任人宰割的样子。
就这么沉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方翌耐心等他表态。他又转了半天眼珠,终于低哑出声,“你在外面守着我。”
方翌点头:“寸步不离”
许子安这才抬起头看她,扯起嘴角,眼中闪过一片眩亮的光彩,然后进了浴室,留下满屋灿烂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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