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咏一共娶过四个老婆。第一个老婆是在他十八岁时,他的父亲捡给他的,沈咏都不记得她长得是什么样子,就稀里糊涂的有了个老婆。那天夜里,他是盖着被子呈笔直状红着脸、窘迫、慌乱、不知今夕是何时就稀里糊涂睡过去的,醒来之后,他才看到身旁的女人一张五颜六色的脸。那是劣质的粉彩染料做的化妆品和默默哭泣流出的泪水互相晕染混合成的滑稽画面。沈咏对这个“一眼不看出个长相”的女人提不起任何兴趣,哪怕她把脸洗净,他看到仍旧也是脑海中记忆犹新的那一张五彩斑斓的脸。
后来父亲就将这个女人又扔给了沈咏的远房哥哥。沈咏一共就见了她两面。第二任老婆是沈咏的同学阿兰,这一次是他自己羞红着脸领着同样羞红着脸的阿兰回的家。他和阿兰很快就有了孩子,只是孩子还不到一月,沈咏就看上了隔壁镇子上的一个卖花女。沈咏仗着家里有财有势,很快就将卖花女也领进了家门。两个女人自然无法和睦相处,沈咏不管这些,他只管晚上的自己是否开心,第三任老婆和第二任老婆一边暗中掐架,一边互相陷害,她们比谁和沈咏睡的次数多,比谁的孩子多,也比谁的衣服好看,谁的腰肢更细,脸盘更圆。
阿兰和卖花女本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比着、掐着、吵着和沈咏还有她们各自的孩子过完一生。
直到出现了第四个女人——白炎。
沈咏一见到她就像着了魔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他学着城里男人的样子给白炎送花,给白炎买巧克力,他约白炎去看电影,还将花了大价钱买的戒指捧到白炎面前,只为了白炎能戴上,最好再对他笑笑他就知足了。在沈咏看来,白炎与他家中的那两个老婆都不一样,她的脸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雪白雪白。就连她走路的姿势也是处处透着温婉,这些是家里的两个黄脸婆学都学不来的。沈咏一见到白炎,双眼就怎么都离不开。
白炎对她笑的时候,沈咏觉得自己把心掏给她都乐意,白炎一皱眉,他整个人就又会慌乱无比,他会想,他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惹她不开心了?
追求白炎的人光沈咏自己数就有五个,当他听说白炎戴了别的男人送的手链之后,沈咏就坐不住了,他直接去了第三个老丈人那里买了一车的红玫瑰,只为了白炎能收下,不论她收下之后是要做玫瑰花饼吃也好,还是泡脚也好,反正沈咏心里想的是,白炎收下了他的花,就是他的人了。可是白炎和他想的不一样,和他之前领回家的女人更是不一样,白炎有没有想过给他生孩子他还不知道。他就知道了白炎容不下家里的两个黄脸婆。
白炎手指勾着沈咏说的花,眼睛瞄着沈咏的眼睛说:“咏哥,你喜欢我我知道,你长得帅,对我也好,其实我也是心里有你的,可是,咏哥,我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个男人,却无法容下男人身边还有别的女人,你明白吧?我也不想拆散你那和和美美的一个家。兰姐和花姐我都听说过,是很好很好的女人,她们又都为你生了孩子,我怎么能做这样拆散别人家庭的事情呢?所以,咏哥,你别来找我了,这样我就能忘了你。我也不小了,咱俩就别互相耽误了,好么?我就把你当成是我的一个好哥哥。”
白炎边说眼眶边红了,她长得白,一双狐狸般勾人的眼睛更是美的摄人心魂。沈咏怎么能招架得住?他扶着白炎坐下,掏出准备好的新手帕给白炎擦脸,他连说话声都控制的极尽温柔,与在家面对两个老婆时截然相反的,他心疼的对白炎说:“哥的亲亲炎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喜欢你,除了你,我是再不会喜欢别人的,我家的那两个你也知道,是我阿爸逼着我领回家的,我那时压根儿都不知道什是喜欢,什么是爱!是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啥叫掏心掏肺的喜欢啊,哥的亲亲炎呦,你看得出来哥对你的爱对吧?别哭了,再哭下去哥的心都要碎了,你说怎么办你才能跟了哥?哥全都答应你。”沈咏将白炎的泪水擦拭干净,他手里拿着手帕,静静等白炎开口。白炎的一双狐狸眼里就像澄清的湖水般又清澈又美丽,让人见了都会驻足深陷。更何况是和白炎坐的那么近的沈咏?沈咏甚至能听到白炎的每一次心跳,他与白炎紧挨着的大腿都能感受到白炎的温度。
真是一个成精了的小狐狸。
白炎没有看沈咏,而是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对沈咏说:“我只能装下一个人。”
沈咏听明白了,他在回家前用拿着帕子的手握了握白炎的胳膊,在他没办成这件事前,他是不会轻薄了他的亲亲炎的!然后他就坐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后冲着白炎喊道:“亲亲炎,你等哥,哥回家就处理了那些子不相干的人!然后你就跟了哥!”
白炎脸红红的,她藏在裙子下面的手狠狠地攥紧,她看着沈咏离开的方向,慢慢的笑了。
沈咏一回到家,就将家里的两房妻子和五个孩子叫出来,他对她们说:“你们走吧。孩子也跟你们走,想要多少钱我都给。”
阿兰和卖花女就这样领着孩子们带着钱离开了沈家。沈咏连坐都没坐一下,就连忙又去城里找白炎去了,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他的人很轻松,他的心情也很愉悦。因为他没有那些负担了,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和白炎才一起了。
白炎缓缓点了下头,沈咏刚要将白炎搂入怀中,就见到白炎那葱白样的小臂隔在他的身前。沈咏面露不解,只听白炎说到:“咏哥,你做的这些为了我又是何必呢?我那里有兰姐和花姐还有孩子们重要啊?我只是一个人,一颗心……”
沈咏说:“哥的亲亲炎呦,除了你没有人更重要了,你就是哥的心心炎啊。”
白炎隔着沈咏的小臂不再用力,她化成了水做的人,沈咏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颤音说:“和哥回家?”
沈咏自是不能如愿,白炎嗫嚅着说:“要领了证才行。”
领证?沈咏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你情我愿自是能跟着他回家的,他之前的那些老婆都是这么领着回家的,他压根儿没听说过领老婆回家前还有领证这么一说。白炎也是在这时擦发觉沈咏是真的不知道领了证才是合法夫妻,她也是在这时才知道原来沈咏的前几个老婆都是没有领过证的,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有些窃喜。
她竟是第一个和沈咏领证的女人。
是他第一个合法的老婆。
她光明正大,她名正言顺,一想到这里,白炎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明艳,她的笑容也晃亮了沈咏的眼,沈咏抓着白炎又白又细的手腕子就往领证的地方奔。
沈咏的第四任老婆白炎,是他第一个合法有证的老婆。
领证之后白炎又说要办酒席,要拍照片,沈咏自然是统统答应,这一系列繁复流程下来之后,沈咏虽然很疲倦,但是心里也有一种很新鲜很特别的感觉,他十分真实的有了终于娶到白炎的感觉,尤其是看到那些白炎曾经的追求者见到他时恶狠狠的眼神,他就说不出的快意,说不出的兴奋。只是这个兴奋很快就被另一种兴奋取代,新婚之夜,白炎的反应比他之前的每一任老婆都剧烈,她甚至哭红了眼。
白炎的难受沈咏没有任何的办法,就算他想代替她难受,可他也有他自己的难受,再说,这一关总是要过得,沈咏一边安抚着白炎令她放松,一边准备着下一次猛烈的突击。白炎的指尖在沈咏的胳膊、后背、大腿处划过一道道粉红色的抓痕,沈咏在火辣辣的疼痛与不可名状的爽感中攀上了数次顶峰,他搂着白炎的时候甚至生出一种这才叫活着的感觉。沈咏真的爱死了白炎,让他无法拒绝,也让他欲罢不能,
这个女人就连怀孕都会让他时常会无法控制的想入非非。
当白炎生下第一个女儿的时候,沈咏抱着怀里的粉嫩小娃娃头一次感到满足。他想,要不就只要这么一个女儿吧,这样白炎就不用再遭罪了。
这个粉嫩小娃娃,沈咏给她取名叫沈敏。
沈敏刚出生就能看出来以后一定也是个大美人,在那个小婴儿全都黄不拉几的时候,她就尤为显眼,她粉粉嫩嫩的似是荷花转世,后来更是越长越白,这样一个粉雕玉饰的小娃娃也自然是从小就集齐了万千宠爱,尤其是沈咏的。他恨不得一直抱着沈敏不撒手,就连喂奶时,他都想自己上阵,只是败于他没有那个功能。
沈敏快到上学的年纪时,沈咏比白炎先发起了愁,他无法想象一整天中有大半天都见不到女儿,他开始嫉妒别的臭男生能和女儿在学校相处那么久,他身为男人,自然知道那些臭小子不论多大都是个什么毬样儿。白炎看得好笑,就和沈咏说:“你那么愁,要不把敏敏捆家里算了?这样就不用整天苦着个脸,我看到都上火。”
沈咏听的出白炎话里的调侃,他连忙搂过亲亲媳妇儿的柳条腰肢,状似无意地说:“你说,我请个女老师在家教敏敏怎么样?”
白炎转过脸,盯着沈咏看了好一会,才笑着说:“行啊,我们可不能薄待了敏敏的老师,要不准备个房间让老师闲时也能休息休息?或者就直接住家里?这样岂不是更好”
结果自然是没能请老师进家教敏敏的,原因自然是咏怕白炎生气,白敏出生以后,沈咏对白炎的爱变得更浓烈了,他听的出白炎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不但不生气,还很开心白炎对他的吃醋。一直到敏敏不得不去学校上学前,沈咏才想出了一个十分绝妙的办法,那就是送敏敏去全女子学校读书。
沈敏在学校里一直都是个很省心的孩子,她念书念得很漂亮,字写得也很漂亮,而她最漂亮的还是当属她的长相,她继承了她妈妈的狐狸眼,也继承了她妈妈的白皮肤,她长得很像白炎,沈咏对于女儿的长相一点都不像自己这个事情则是看得很开,他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是白炎的第一个男人,他也百分之一千确定沈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只能说女儿随了他的聪明,从小就很会长,知道随谁更好看。
沈敏确实很聪明,她的记忆力也很好,老师课上讲的东西,她基本上听一次就能记住,然而有天赋就有短板,也许是从小没见过什么男性生物,沈敏除了父亲以外,对其他男性都很脸盲。她经常会将给家里开车的赵师傅和除草的马师傅弄混。相较于此沈咏毫不在意,年纪轻轻的沈敏则会很困扰与挫败,为什么对别人来说很容易的事情对她而言是这样的困难?她就像是被蒙了面,她想她会不会是真的有脸盲或者是其他问题,她甚至为此食欲减退身形消瘦。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她遇见了一个治好她脸盲症的男生。
她可以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她甚至可以不看他的脸,就光听他的声音,或者是只看他的背影,沈敏就知道那个人是他,而且,她从来没有认错过。
这个人就是余诚川。
余诚川出生在一个单亲的家庭,他的母亲是生他时难产过世的,他的母亲甚至都没有亲眼见他一面,余诚川的父亲余大富中年丧妻,抱着襁褓中的余诚川四处讨生活,终于在余诚川六岁时,余大富才找到了一个稳定的工作,那就是给沈咏跑船。沈咏的工资给得高,他的船也比别人的好,沈咏听说余大富家里有个年纪小的儿子,还曾特意嘱咐大富说:“家里的儿子可以带着一起上船,只要不影响工作就好。”
余大富给沈咏干活一干就是十年,他也从一个小小的跑船夫变成资格老道的老船夫。他本以为他会在沈咏家干一辈子的,没曾想到转折就发生在第十年——余诚川十六岁的那一年。
余诚川跟着余大富几乎是在船上生活了小半辈子,他的身上永远都是带着些海水的湿咸气儿,他毛发乌黑,肤色也是黑亮的,在人群中既特殊又特别,十六岁的那一年,余诚川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而送礼物的人,也是极其特别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家父亲的老板最最深爱的女儿——沈敏。
沈敏此时还是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八岁孩童,她一双明亮的狐狸眼抬头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处许多许多的余诚川,彼时沈敏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觉得他很特别,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特别,因为只要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能认出他来,她看到他时,她的眼前是没有见到别人时的朦胧不清的面罩,她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沈敏觉得他很好看,虽然他有点黑,但是却掩盖不住他是个顶顶漂亮的黑美男。沈敏将自己格外珍惜的小羊玩偶捧到余诚川面前,她对着他勾了勾手指,他就会离她更近一点。
余诚川觉得面前的小妹妹很可爱,便在她勾手指的时候半蹲下来与她平视。
余诚川:“你叫我?小不点。”
沈敏弯唇勾笑,她根本没注意余诚川对她的称呼,她盯着余诚川的脸说:“你很好看,这个送给你。”
余诚川歪头瞅了眼一看就被沈敏抱过很久的已经卷毛了的玩偶说:“我不要,这是小不点才喜欢的玩具。”
沈敏弯起的嘴角一点点抚平,她眼中的光彩也瞬间暗淡了下去,余诚川以为她马上要哭出来了,沈敏却没有哭而是特别用力的将小羊玩偶塞进面前的余诚川的怀里,她自以为很是凶巴巴的对余诚川说:“我给你了就是给你了!”
说完沈敏就转身跑走,留给余诚川一个跑跑跳跳的固执背影。
眼前是沈敏负气离开的背影,余诚川脑海里还是那个小小人儿气鼓鼓的模样,他手里的小羊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他低头摆弄了两下卷毛小羊,这才发觉到它和他在街上看到的玩偶是不一样的,毛色不是被玩久的而是故意做旧的,最特别的是它的各个关节还是会动的。头可以扭转,四肢可以摆出重重造型。
余诚川双眼微眯,他看着手里的小羊一点点笑了,他将小羊踹进衣服里,心里想的是——或许能买个好价钱?
这是余诚川第一次见到沈敏,这一年,他十六岁,沈敏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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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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