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落在太傅眼底,让这个男人突然生起了逗弄之心,懒散的凤眼微挑。
“外界传言议论纷纷,众人揣测先皇在外是被微臣所陷害,皇上难道不怕微臣?”
看着眼前的小皇帝,太傅想了无数种可能,这小娃可能会害怕的瑟瑟发抖,也有可能会流露出嫉恶如仇的愤慨,可不管他反应如何,他总要借机敲打敲打小皇帝。
“太傅您一定很生气吧!”向来惯会唬人的善初将小气包演的十足像,“满朝大臣都说朕是个睁眼瞎,可是朕明明识得字,可见这传闻有时候当不得真!”
“皇上识字?”太傅大人一怔。
“太傅不知道吗?”善初脸上流露出罕见的羞涩,“娘娘一心想让我在先皇的生辰上拔得头筹,所以曾私下里悄悄的教我断文识字,因为她想让我亲手给皇上抄一份福寿诗经……”
先皇的寿辰在十月里,可是不等到了九月底,孙氏就香消玉损了,自然没有等到她想见的一鸣惊人,小皇帝稚嫩的嗓音娓娓道来,话尾像是溶于无形的羽毛,让人心里痒痒的。
话虽如此,赵北川到底还是存了几分怀疑。
“这奏折看的头疼,既然皇上识字,那就请皇上受累给读一读……”
许是小皇帝懵懂的模样取悦了太傅大人,赵北川捏了捏眉心,显得有些乏力。
这治国显然比不上上战场打仗大刀阔斧来的直接,说起来这龙椅上坐着的就是个操心的命,各地递上来的全是些琐碎的烦心事。
善初看了眼太傅随手递过来的折子,这是地方呈上来的奏安折,只是现在监国的是太傅,这奏折里表忠心的对象就有待商榷了。
说起来这地方官员实在直白的很可爱,通篇看来就连拍马屁也是高调的毫不掩饰。
小皇帝的声音挺耐听的,不紧不慢的声调像是春雨散落玉盘,温软轻润的嗓音犹带着孩子的稚嫩,声音又柔又糯,低眉顺眼的样子甚是乖巧。
靠着楠木椅的太傅大人懒懒的伸了伸腰身,眼皮子越发沉重,传入耳中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
“……这字如何读?”
虽然善初识字,可是毕竟所学尚且有限,一旦遇见生僻字,她也无能为力了。
热乎乎的身子突然靠近,软软的声音甜糯软腻,香甜的味道一下窜入鼻底,太傅大人身子一僵,猛然睁开了眼。
粉雕玉琢的小脸近在眼前,纯净的透着可人的无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眨巴眨巴的睫毛扇子般刺挠着谁的心。
太傅大人心里痒痒的,熏熏然的上头。
如此近的距离让两人反应不及,一时都有些愣神,赵北川甚至能从那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
太傅大人这才发现小皇帝不仅长着一双颇有灵气的眼睛,就连那小脸蛋儿也是粉粉嫩嫩的,看着赛似一团雪似的,只是那唇色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略显苍白。
即便如此,太傅大人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睛。
善初紧张无措的舔了舔因天生气血不足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怯生生,“太傅?”
小皇帝的声音软绵绵的,黑亮的眼睛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赵北川忍不住微微一荡,心头竟生出了一丝异样。
大手猛地按住她的肩头,身体前倾,随之俯身,慢慢靠近,越来越近,扑面而来的热气越发炽烈,活阎王的脸近在咫尺……
懵懂无知的小皇帝尚且分辨不出太傅眼底涌动的意味不明,她只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可谁让她如今还顶着小皇帝的头衔,她还不想被人杀人灭口,善初心生警惕的高声疾呼。
“太傅……太傅大人……”
黑眸一闪,恍如初醒。太傅大人避如猛兽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只见他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眉心紧皱,杀机乍现。
善初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惯性弹开,身子骨不由得倒向了左边,胳膊肘好巧不巧的硌着书桌上的暗纹,只疼的她暗暗抽了口冷气。
“嘶!”
太傅愣了一下,垂立一旁的手抬了起来,末了只是握了握袖口的拳头,终究没有伸出手。
“太傅这是怎么了?”
清如泉水叮咚的眼睛看的人心底发虚,赵北川映衬在小皇帝眼底的身形越发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事来,这两江的知府几个月前刚刚递了折子,说是今年久旱无雨,朝廷特批了50担粮食救济,怎么这折子又提上来了,连借口都没变,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太傅大人偏偏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通。
太傅大人闭了闭眼,转瞬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从容,太傅还是那个铁面无私的太傅,荒诞不经的好像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今日朝堂政事繁多,皇上自个到里间看书吧!”
小皇帝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朕,朕只识字,不会写字……”,她是真不会写。
无措又勾人的大眼里满是羞愧,小皇帝本就生的白嫩,面上又带着几分羞赧,红果果的脸色看起来煞是好看。
这厮果然不祥!
太傅避开眼睛,慌乱的随手指了指,“无妨,这有前朝诸葛长青的字帖,皇上先到里间临帖!”
寒冬的太阳直直的照进御书房,太傅大人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好在小皇帝还算安生,书房里一直静悄悄的。
等到太傅大人放下手里的卷宗,那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太傅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慢踱步进了里间,太傅暗想,他冷着脸把人晾了半天,就算那小皇帝没有瑟瑟发抖,这会也应该忐忑难安了吧!
哪成想只瞧了一眼,我们气定神闲的太傅大人就气得心肝胆脾哪哪都疼。
太阳高挂的寒冬腊月,御书房里暖意丛生,只见书案前的小皇帝早已经睡的云深不知处了,赵北川气急而笑,真该让满朝文武们瞧瞧这不思进取的小混蛋。
这人怎地这般轻巧,略一琢磨,敢情他是那前头替人出力的老黄牛,太傅怎么想都觉得莫名有些冤。
狂傲不羁的太傅大人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他要摇醒眼前熟睡的皇帝,狠狠斥责一顿,可是当他看到趴在桌上小小的一团,莫名有些迟疑。
说到底他还只不过是个孩子罢了,看着小皇帝因为枕着胳膊而微微嘟起的脸蛋儿,太傅怔了怔,他老人家的心思又跑偏了。
过去这些年,太傅对男女之事向来不上心,在他眼底唯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别。
可是眼前十来岁的孩子,稚嫩烂漫的脸蛋儿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精致的眉眼却生的极好,面如朝霞,唇若涂脂。
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若是他们老赵家的,他就是舍了命也要给他最好的,唯有拼命宠他,才能心安理得。
太傅大人神色莫辨的看了半天,突然握拳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稍微一犹豫,然后轻轻的戳了戳眼前肉呼呼的脸蛋儿,指尖传来软软的触感,太傅大人满足的弯了弯唇。
“太傅,魏丞相求见……”
御书房外突然响起喜公公尖细的嗓音,太傅大人倏地站着了身。
连番打扰让善初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长长的睫毛掀动,小皇帝突然惊醒,惊诧的脸上一脸迷茫。
“太傅?”
只见小皇帝杏目微张,黑亮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娇滴滴的嗓音配上红扑扑的脸蛋儿,小嘴微启,那小模样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居高临下的太傅只看的腹下一紧,“虽然皇上年幼,切不可学了那好吃懒做的做派……”
太傅大人毫不留情的训斥了几句,然后面色铁青的避了出去。
善初后知后觉,低头看了看一丝不苟的衣衫暗地里松了口气,一边慌忙扶正头顶的玉簪,一边懊恼的跟上太傅走出了里间。
没想到小皇帝这个点还在书房里,魏承勐愣了一下才敛衽叩拜。
小皇帝还不习惯被人行礼,赶忙出声,“丞相免礼!”
魏承勐闻言挑眉,刚进门时他就见着小皇帝有几分异样,听这声音暗哑中还有些沙沙的,莫不是小皇帝被太傅大人训哭了?
诸多思量不过一瞬间,魏承勐上前递了一封密信,欲言又止。
魏承勐想到小皇帝也在多少有些顾忌,朝堂上能言善辩的魏丞相也变得支支吾吾,有些话终究不好说的直白。
迎上两道若有似无的目光,小皇帝更是正襟危坐,好在没过多久,太傅终于开恩。
“喜公公,送皇上回宫歇息!”
待小皇帝的身影离开御书房,魏承勐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大人,近日西南频频异动,据可靠消息,姜堰王暗中招兵买马已有一段时日,若那姜堰王联合南边的蛮夷,内外夹击,恐生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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