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禾本来想一口气停在飞到宫门口,但是李循因为不能扰民和低调的原因,卿禾驾着风团停在了城外树林里。
李循和乌夏带路往国都走去,两人走路特别快,看得出来两人归心似箭,卿禾小跑上前,拉住乌夏的手,于是四人并肩前行。
再往前走,路上人就多了起来,奇怪得是都行色匆匆。
李循神情凝重,四人疾步来到城门前,城门守卫森严,重军镇守在城墙上,处于随时备战状态。城门虽然没有关闭,但是对进出的行人都进行盘查,对年龄大和身体虚弱的人检查得格外森严。
此时一名气宇轩昂,身着铠甲的少年将军从城墙上跳下来,正是小乌将军。
小乌将军说:“你们也是听到消息回来的吗?”
李循说:“是国师的事吗?”
乌夏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需要你出动?”
小乌将军见四人都不明所以,说:“周纯前天出逃了,掳掠了京城上百名青壮年后,消失无踪迹了。”
乌夏忍不住说:“周纯是专门吸男子精血的狐狸精嘛。”
小乌将军弹了乌夏一个脑瓜崩,说:“谨言慎行。”
李循还待再问,见小乌将军面露难色,反应过来涉及皇家之事,他不好谈论。于是几人前往皇宫。
进宫的路上,商铺前门可罗雀,百姓家门扉紧闭,一派萧条之色。
卿禾暗暗记下所经之路,对国都地形有了大概的了解。
李循递上玉佩后,侍卫也不敢轻易放行。而是将玉佩呈递给禁卫将军,禁卫将军见李循和大皇子有八分相似,见四人都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于是简单询问了几句,就一路将四人带领至后宫门口,又有内侍带着四人一路来到中宫。
卿禾只见皇宫巍峨雄伟,端庄肃穆。见乌夏一派平静,仍然是平常的样子。于是也暗吸一口气,挺胸抬头,收起下巴,目不斜视。
李循见状,小声说:“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这里的每棵树我都认识,没想到再回来后,还需要别人带路。”
前面的内侍闻言顿了顿,本想解释,又见二皇子并无抑郁之色,说话时身体微微向侧倾斜。内侍何等有眼力见之人,立刻闭嘴安心带路。
卿禾闻言说:“这么多年你个头都蹿了好高了,变化很大的,宫人对你不熟正常啊。何况周纯的事情才发生,戒备森严,说明纪律分明,治理有方啊。”
说到最后,卿禾觉得在别人地盘还议论别人,不太好,于是偏头,用气音和李循说。
说话间,来到中宫门口,门外有一位气质雍容大方的美妇人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看到四人后,大步向前走来。
李循看到后,闷声称呼:“母后!”
然后大步跨上前,弯腰将皇后揽入怀中。
皇后轻轻拍了拍李循的后背,李循直起身子,向皇后介绍三人。
皇后温和坚定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过,一起回到屋中,带着四人去吃饭。
御膳房陆陆续续送了很多菜,恰好将芙蓉糕摆在卿禾身边,卿禾疑惑看向皇后,只见皇后也在含笑打量自己。
卿禾于是也对皇后粲然一笑。
李循见卿禾强装镇定,却下意识捏衣角,知道她还是紧张了。
李循问皇后:“听说周纯逃跑了?”
皇后说:“周纯被抓捕回来后,就打算将他处以极刑。但是他刀枪不入,尝试了很多办法,他眼看都要奄奄一息了,但是总是吊着一口气。时间久了,他摸清了牢房的特点,两天前趁机逃了出去。”
乌夏问:“如此说来,他也算长生不老了?”
皇后眼里闪过一抹厌恶,说:“他现在活得像老鼠,算不上人了。”
卿禾心里咯噔一下,藏身于不工山,活得像老鼠,他到底干什么了?
乌夏也放下筷子,思考起来。安屹臣坐直身体,眉头紧皱。
皇后娘娘见状,给乌夏和卿禾都各挟了一筷子桂花藕片,说:“先好好吃饭。吃完饭再去抓周纯,不急于这一时。”
然后皇后娘娘端起宫女盛的汤,低眉喝汤,余光瞥见四个少年端正着身体,安静吃饭。
暗暗点头。
吃完饭后,李循四人就去了周纯逃跑前的牢房,他的牢房在地下,只有一条窄窄的石阶可通往地下,地面上有重兵把守。下去后,地下空间是一个圆形,中央是一个宽阔的大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些刑具上还血迹斑斑,两侧贴着石壁凿出了一间间石室,石室门前是一排小儿手臂粗的铁柱,这就是关押穷凶极恶之人的牢房。
牢房最里面的角落有一个洞,现在有呼啸的风声从洞里灌进来。周纯竟然将城墙还厚的石壁凿穿,逃跑了。
石洞非常窄小,只容五六岁的幼童通过。卿禾印象中上次见面时周纯还是普通老年人身量,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卿禾仔细检查石牢,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根钢针般坚硬锋利的毛发,上面有一股熟悉的腥臭味,和白允天的腥臭味如出一辙,但是这个毛发根部已经发白,卿禾猜测应该是从周纯身上掉下来的。
此时,其他三人也都看到了这个鼠毛,乌夏脱口而出:“周纯也遇到鼠精了吗?”
李循说:“恐怕是同一只鼠精。”
安屹臣说:“鼠丹不是都给了白允天了吗?”
李循说:“此人深浅难料,一会儿都小心点。”
卿禾通过石洞中呼啸的风声,确定了石洞出口位置。四人来到石洞出口,此处是都城护城河堤坝上,石洞稍微往下一点,就会被水淹没。
但是在此处,周纯的味道就消失了。
卿禾和安屹臣都尝试着捕捉空气中和泥土中周纯的味道,都一无所获。
李循提议在周围转转,这里是周纯最后消失的地方,也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四人刚转身离开,护城河里咕嘟咕嘟冒出一连串水泡,从水面可隐约看到下面有一张尖嘴猴腮的脸孔。
护城河周围是百姓居所,现在国富民安,皇城内治安一向良好,晚上百姓的门窗都虚虚关上。周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百姓家中男儿掳走。
四人来到巷子处,一老妪怀中抱着小儿站在家门口,向远处眺望,眼睛红肿不堪,显见是哭了很久了。
老妪见到四人问:“你们见到我儿子了吗?”
乌夏摇摇头,说:“没有。”然后灵机一动,又接着问:“他是不是被抓走了?”
老妪泪水涟涟,乌夏怕哭伤了眼睛,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婆婆,别哭了,我们就是来寻找线索的,能不能带我去家里看看?”
老妪说:“前天都来了好几茬人了,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老妪说着,还是领着四人进家。
卿禾四人却都暗自叹惜,估计现场都被破坏了,线索都不好找了。
这是一个五口之家,老伴和儿媳都出去寻找儿子去了。
一下子丢失了上百名男儿,上至官府下至百姓都认为周纯将这么多男儿带出城去了,原因很简单——城内没有地方可以藏这么多人。
儿子的卧室内柜门大开,衣衫被褥都散落一地,只有桌上摆着一盆丁香花。卿禾问:“这是你儿子养的丁香花吗?”
老妪说:“是啊,他说丁香花淡雅清香,喜欢摘下一串儿丁香别在衣服上,或者做成书签。”
卿禾灵光一闪,周纯可以摒除活人气息,物品本身的味道他也能摒除吗?于是召出八风,在丁香花周围逡巡一圈后,立刻顺着丁香花的气息飞向外面,卿禾跟着八风,向外走去,一路越走越快。
老妪抱着小孩子,也颠着小脚紧紧跟着卿禾,见状欣喜说:“是不是有线索了?”
卿禾看着坚定冲向前的八风,脸上漾起浅浅的微笑,说:“**不离十了。”
话音刚落,八风就在原地踟蹰,忽上忽下,好像迷失方向的小狗一般,挣扎半天,蔫头耷脑地跑回卿禾袖间。
卿禾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也摸不着头脑。
李循问:“怎么了?”
卿禾说:“到此处后,八风就找不到味道了。”
安屹臣说:“难道是味道在此处消失了?”
眼前是宽阔的护城河,风吹过去,一汪碧水泛起一圈圈涟漪,看起来风平浪静。
李循问老妪:“婆婆,您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老妪说:“嫁过来就一直住在这里,有四十多年了。”
“护城河最近疏浚过没?”
“就刚嫁过来没几年的时候疏浚过一次,那一次清理出老多淤泥了,再后来就没有疏浚过了。呀~”老妪看着李循突然飞起到湖面上,惊讶到忘记说话了。
李循抽出水龙吟,在护城河上方结印,很快护城河中的水都被吸到结界中。城外农田中的沟渠中则突然用起一股股水流。
卿禾想到之前风袅袅第一次抓捕鼠精时,就被他挖洞逃跑。于是让乌夏和安屹臣都守在护城河两端,若是碰到有人或者其他活物从河中逃出,立刻截住。
乌夏和安屹臣脚尖轻点地面,各自飞向护城河两端。
卿禾转身对嘴巴长得老大的老妪说:“婆婆,说不定一会儿就打起来了,刀剑无眼,您先回家避一避吧。”
老妪说:“我都一把年纪了,不怕。”
……
“您孙子还小呢,受不起惊吓。”
老妪瞅瞅怀里乖巧的孙子,于是赶紧回家。
卿禾估计乌夏、安屹臣已经就位,于是飞到李循身边,召出八风,风助水力,将护城河的水就好像决堤一般涌入结界中,露出浓稠乌黑的淤泥。一刻钟后,河水已全部被吸干,淤泥全部裸露出来,淤泥特有的臭味飘散在空中。两人在河上方巡视一圈,除了鱼虾在淤泥中蹦跳以外,再无其他异常。
然而此时巡城士兵、周围的百姓都跑到护城河边上围观。
李衍也手持折扇,看着两人,周遭挤了一圈妇人。
李循对李衍说:“你让人大家都回去,聚集到一起太危险了。”
李衍慢悠悠说:“疏浚河道,有何危险?”
“……”
李衍见侄子哑口无言,卿禾将脸撇开,悄咪咪噘嘴嫌弃,于是不再逗二人,说:“护城河修建时,在河道铺了花岗岩,这还是周纯参与设计的。”
卿禾和李循心中一凛,两人同时转身飞起,去找安屹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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