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语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模样，翟家难道在权力斗争中没落了吗，他看向翟寻风，对方的血脉纯粹到在他那个时代都名列前茅，返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陆忆看出了他的疑惑，但这些事不适合由他说出口：“等到了伊斯缇那，往上正好去一趟夏国，到那里以你的身份更好接触到真相。”
“嗯。”叶惊语没有过分深究，从以往的那些传闻他大致能猜出来，翟寻风过去的生活算不上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奇啊！”翟寻风仰着头说道：“惊语，你说境界记录带上能找到吗？”
“想找几千年前的东西，小心自己的存在都崩解。”叶惊语劝他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
好在翟寻风也只是说说，很快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不过就在叶惊语回忆着许久未用的术式时他忽然愣住了，他揉了揉额角，他的记忆被篡改过，这点已经在寂烬海沟的最低处被证实过，现在桎梏已解，从过去带来的偏差、影响完全不复存在，所以他对自己的认知是正常的。
但是紫色眼睛的男人...他先前在寂烬海沟底下的结界中想到的人究竟是谁？叶惊语想到了隼，可是这不可能，在见到凌途，隼身上的更改被还原后他才第一次见到隼人形的样子，自己当时想起对方是为了什么？现在回想起来除去那双眼睛之外它主人的所有信息都没有记忆......
这算不上是个好消息，要弄清楚问题所在总要从原因开始——荒州遇见的神明，祂对自己布下的术式已经在寂烬海沟之下那位无名神明的侵蚀下解除，毫无疑问这是真实的记忆，同样的，只记得这双眼睛这一点也是真实的。
自己常态下绝对不可能只记得这一点，而能够影响到他的人也不过一手之数，是那位原初的精灵「莱博拓」还是天空的化身「洛迪」？不，他们都不会做这种事。是自己在无意识或者意识模糊的情况下捕捉到的信息吗......
陆忆看着叶惊语皱起的眉头，他站起来点了点青年的肩，叶惊语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陆忆先是对塔兰说道：“我们去办点事，你们慢慢逛，塔兰你看着点寻风，别让他惹出什么事。”
“你们去做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们一起？”翟寻风控诉着他的区别对待，塔兰很懂情况地捂住他的嘴打包票道：“这里就交给我。”
陆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对着叶惊语邀请道：“有兴趣去外面看看吗？”
叶惊语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点点头，站起身跟了上去，结界的封锁能拦住绝大多数人，可叶惊语他们恰巧属于那小部分人。
离开王城，陆忆带着他向南走去，路途不短，过了好一会才抵达一处山洞，洞口相当隐秘，被藏在几处断崖里面，随处可见的海洋生物在这里没了踪影，仅仅长着几株奇异的海藻。
“这是什么地方？”叶惊语好奇问道。
“好地方。”陆忆还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率先走了进去，狭长幽深的隧道里一片漆黑，危险倒是没有，不管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叶惊语的视线中终于亮起点点荧光，不像是苔藓，镶嵌在岩石中，是某种矿石？叶惊语这样想着，终于，隧道到了尽头，身前豁然开朗，漫天的星火映在叶惊语的眼中，月白的湖散发着皎洁的光，连着穹顶垂下的钟乳石镀上点点盈蓝，像是天气最晴朗的夜空中璀璨的星河落入了这片山洞。
“这是月汐潭，收纳月之潮汐残骸的地方，虽然有些污染，倒不足以对我们怎么样。”陆忆拉着他走到潭水边上一个正好能将景色尽收眼底的地方坐下。
很不可思议，明明周身都是海水，眼前这汪同月光般的潭水却与之泾渭分明，果然是因为「翡伽涅」的力量，叶惊语感叹道：“要命的美。”各种意义上的。
叶惊语看着眼前的美景，神情也不自觉柔和起来，而陆忆无暇欣赏，只静静地看着青年，他眼中的那抹琥珀色像是融化的蜜糖一般晕染开来，在他看来，面前这片带着浅蓝的月色潭水也好，头顶恍若星空的缩影也好，都没有青年眼中的光美丽。
叶惊语偏过头来看向他，陆忆赶紧移开视线，遮掩似的轻咳一声，叶惊语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上次来偶然找到的，这地方一般人不会来，没人会冒着被污染的风险到这里来。”
“除了我们。”叶惊语开玩笑说道。
“嗯，除了我们。”陆忆弯起眼角，脸上是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出的温柔。
“在那下面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吗？刚才见你忧心忡忡的样子。”陆忆看着叶惊语的眼睛说道，他深知空洞的景色只是锦上添花，真要走进对方的心怎么说也得切实地帮上忙。
叶惊语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还是瞒不住你。”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刚才的发现，陆忆一直是很可靠的人，说不定会有独到的见解。
“只记得特征...无意识捕捉......”陆忆思索片刻后问道：“惊语，你对他人的记忆是从眼睛开始的吗？”
“嗯，唐叔以前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从中总能看出很多东西。”
“或许是当时的你只能记下这一点，惊语，你有想过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吗？”
叶惊语愣了愣，这么说来他只知道是神明的手笔，这样不能用常理解释的现象他自然没有深究，陆忆继续道：“是时间上的穿梭，还是一直维持着我们刚找到你的时候的状态被封存到现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叶惊语想到了自己刚醒来时的推测，包围自己的冰结构粗糙，不是他会在有选择的时候会使用的术式，更倾向于本能的反应......联系到莲那个叫墨尔的人拥有的天赋，虽然不清楚具体的运作规则，但至少为他的猜想添了一份筹码。
“我恐怕是一直「存在」着，直到现在。”并非是时间层面的穿越，将这三千多年的时间折叠，而是类似被封印...或者别的什么形式，到底怎么回事......
“陆忆，你还记得最开始是怎么发现我的吗？”
陆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丰饶之森我感觉到一阵极其微弱的特殊玛那波动，随后就把你挖了出来，虽然几乎只有我或者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发现，但是我不认为你一直待在那里，丰饶之森这些年来经过的人不少，没有理由会无人知晓，而且上次我在丰饶之森没有发现你的波动。”
本以为好不容易发现的问题被解决，现在又多出这些问题来，叶惊语隐隐能抓住什么，但很明显，他尚且不“认识”这部分。
陆忆戳了下叶惊语的头，青年被打断思想，回头看向他，陆忆笑了笑：“尚且不清楚的事情以后再想，现在把自己绕进去不是折磨自己吗。”
“你说的对。”白费心神可是大忌，叶惊语支起结界，在海水中撑起一片空气，水记录着月之潮汐的沉静，这里只剩下月色潭水起落的声音，宁静平和，波动着灵魂的轻吟。
二人一时无言，倒也不觉得尴尬，过了一会叶惊语才忽然说道：“陆忆，你是学者吗？”
“我？不算吧。”
“那你为什么要去收集神明的信息？为了力量？还是知识？”这个疑惑从一开始就出现在叶惊语的脑海中。
“我不知道。”陆忆淡然说道。
叶惊语看向他，陆忆轻声重复道：“我不知道。”
不像是在敷衍他的样子，但这让他更好奇了，陆忆接着说道：“我过去也接触过神明。”
叶惊语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上下打量了陆忆几番，确认对方手脚完好也没有奇怪的地方长出奇怪的器官，对禁忌的研究都会招来各种后遗症，自己这样的都算是奇迹了。
“我没事，老实说我也不算确定，只是我推测出来的。”陆忆的眼眸微敛，叶惊语能看见他鸦翼似的眼睫，“或许我过去是个乐于研究的人，触碰到了禁忌，祂拿走了我的很多东西。”
“记忆、经历......我不记得我从哪里来，要做什么，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躺在深渊的底层，缭绕的烟笼罩着暗无天日的山谷，那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我是从死者的世界爬出来的也说不定。”
“我的身上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知识，依照本能活下去的**，和刻在灵魂上去寻找什么东西的目的，寻常的事物并非是我的目的，所以我转而寻找神明，在大陆各地旅行。”陆忆看着眼前的潭水，轻声说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叶惊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有目的的迷惘才是最折磨人的，尤其是向他那样只身一人醒来的。
“你答应过我帮我寻找唐叔他们的下落，我也会帮你找到自己真正想要找到的东西。”叶惊语走到陆忆身前，澄澈又深邃的蓝撞入陆忆的眼中，青年认真的做出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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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第两百一十六章 愿一无所有的心不再空洞（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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