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在台下气得脸都红了，咬着牙道：“你给我等着！”
阿念赶紧跟上来拍他肩膀：“没事儿，你第一年嘛，以后有的是机会……”
“机会？”熙熙瞪了阿念一眼，道：“我迟早把他踩在脚底下。”
另一边，kep的队员们喜气洋洋接受完了胜者采访，正准备回城。
裴思凌依然没什么表情，默默坐在大巴后面吃香蕉。
林初远一看到他吃香蕉，就想到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喂给他吃香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心想，应该是他吃得太斯文了，每次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咬，偶尔还要伸出舌尖舔。
林初远一屁股坐他旁边，笑道：“所以你真的哭了吗？”
裴思凌一脸茫然，“我哭什么？”
林初远：“？”
装，接着装！
他立刻翻微博，果然，他直播掉眼泪的动图已经被传得满超话都是。
他憋着笑，故意大声念起热评：
“小灵宝宝别哭。”
“宝宝妈妈爱你。”
“宝宝真的太棒了。”
念着念着，他余光扫到下面一条刺眼的评论：“这死人打野一看就平时没少压力我老婆……”
林初远瞬间闭嘴，心里暗想，他哥的，关他什么事？
裴思凌看了眼他的手机，淡淡道：“哦，美瞳划片了。”
林初远将信将疑，“你真假的？”
回到基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等在门口。
“妈！”林初远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林初远算算时间，竟然也快大半年没和白秀兰见面了。
“嘉元，我太想你了，就想来看看你，你今天表现的真好。”白秀兰笑着迎上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还给你带了好多吃的，快拿去和队友分分！”白秀兰把沉甸甸的袋子塞进他怀里。
“有吃的！”零乱八百米开外就跑了过来，“哇！阿姨万岁！都是我爱的！”
云梦道：“哥，你也太馋了吧？”
零乱已经吃起来了，“那咋了？”
白秀兰又拿出一床蓬松柔软的新被子：“快入秋了，当心着凉。”
林初远抱着被子，心头暖烘烘的，“妈，你人也太好了。”
裴思凌正好走过，白秀兰看见他，眼睛一亮，“哎呦”一声，“这小孩长得真漂亮。”
林初远笑道：“哈哈哈哈，我们小灵也是人见人爱了。”
他一胳膊把裴思凌拐过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们中单。”
裴思凌微微颔首，礼貌道：“阿姨好。”
“你好你好！”白秀兰看着眼前清俊挺拔的少年，露出了和蔼慈爱的眼神。
“你和你队友关系还好吧？”白秀兰眼睛里露出了几分担忧，毕竟当时嘉元还上学的时候，经常被同班同学欺负。
“你放心吧！我好着呢？”林初远又把裴思凌扒拉过来，得意道：“你看看我们关系多好？是吧？”
裴思凌看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看着白秀兰走后，林初远脸上的笑容淡了，倚着门框长长叹了口气，“哎。”
零乱嘴里还塞着东西，含糊不清问道：“叹啥气啊？阿姨多好啊!”
“没什么。”
林初远摇摇头。他只是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打了职业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没基地或者现场看过他一次。
18岁第一次拿冠军的时候，他还以为他爸妈看得起他了，特地过年的时候回老家了一次。结果就是被围在亲戚中间，被两个人轮流骂了一晚上。
后来他不管拿了多么亮眼的成绩，他都没回家过。
后来他去世了，也没看到他爸妈有什么反应。只听说是默默给他火葬然后埋了。
不过他银行账户里有几千万，他没什么物欲，从来不花，也算是割肉还父了，从此两不相欠。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初远就被裴思凌摇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起床的缘故，他声音格外温柔：“你能不能陪我，我要给人去过生日。”
林初远：“给谁啊？”他打了哈欠，“这才几点，你们过生日去吃早饭吗？”
裴思凌：“喜欢的人。”
林初远混沌的脑子骤然清醒。今天是……他曾经的生日。他自己都忘了。
是去扫墓吗？林初远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涟漪。他还没给自己扫过墓呢。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好啊。”
地铁穿越大半个城市，终点是城郊的青山墓园。
裴思凌走到墓碑前面，轻轻放下一束洁白的茉莉花和一块小巧的蛋糕，点燃了蜡烛。
林初远心头蓦地一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动。
虽然他生前朋友很多，粉丝也很多，但记得他生日，还回来悼念的，恐怕只有小灵吧？
他喃喃道：“小灵，你真好。”
裴思凌扬起眉毛，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
林初远连忙补充：“就是和你当朋友，太幸运了。”
裴思凌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应了声：“哦。”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对中年夫妇。男人身着黑色西装，女人穿着肃穆的黑色长裙，步履沉重，径直朝着林初远的墓碑走来。
林初远抬头瞥见，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失声低叫：“我草！”
他几乎是弹射般闪到旁边另一座墓碑前，仓促地低下头，假装在对眼前的亡者默哀。
他眼角余光扫过墓碑上的字。是个小女孩，因癌症离世，年仅七岁。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裴思凌走到他的旁边，侧过头，问道：“你认识？
林初远立即摇摇头，慌乱道：“不认识啦，看起来像是他爸妈。”
裴思凌点点头，“是他爸妈。”
林初远试探着问：“你应该认识吧？要不去打个招呼。”
裴思凌的视线落在远处那对夫妇身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有什么好打的，他们又不喜欢我。”
他顿了顿，“miss还能考上重点高中，就算不打游戏，前途也一片光明，我就不一样，我可是被学校开除的，不打游戏就是初中学历，只能进厂。”
林初远尴尬道：“你别这么说自己的。”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不平：“有些家长的观念 ，就是不对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们打职业拿个冠军，难度可一点不比考名牌大学低。”
林初远凝望着自己的墓碑，悠悠道：“有些家长，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吗？我是没觉得。”
“那也比我好点。”
裴思凌双手垂下，声音飘若初雪，“他的爸妈可能就是不爱，我家人就是纯恨我。”
林初远挠了挠头，一时语塞：“你要比惨的话……”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阿远……”女人跪在地上，双臂紧紧环抱着冰冷的石碑，泣不成声，仿佛要将所有的悔恨与悲伤都哭出来。
男人站在一旁，强忍着悲痛，眼泪却无声地汹涌滑落。
“妈妈看了你的每一场比赛，如果重来一次，妈妈一定支持你打游戏，你开心就好。”
女人的哭诉断断续续，“我们不要你的钱，我们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林初远僵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措。
所以……为什么人总是要到彻底失去，才想起来要和解？
他下意识想迈步上前，又收回自己的脚步。
逝者已矣，何必再给生者，徒增无谓的念想呢？
裴思凌看着他收回的脚步，沉默地转过了身。
地铁在轨道上平稳运行，载着两人驶向基地的方向。
墓园地处偏僻，乘坐十几站地铁后后还要再转乘。
所幸是首发站上车，车厢里空荡寂静，座位随意挑选。
林初远忽然侧过头：“小灵，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裴思凌：“嗯？”
林初远：“你为什么叫小灵啊？”
他改过名字，还记得以前采访的时候问过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没明说。
裴思凌道：“我妈给我起的小名，本来名字里也是这个字，我爸觉得太像女生了，就改了。”
“哦，这样啊。”
林初远愣了愣，关于裴思凌的母亲，他脑中一片空白，对方也从未提起。
“五六岁的时候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吧。”
裴思凌语气平淡，“还是王者荣耀的赛事不太火，不然她会认出我的吧，但我也不会别的了。”
林初远：“这样啊……”
短暂的沉默后，裴思凌反问道：“你呢，你为什么要叫空言？”
林初远挠了挠脸颊，带点窘迫：“额……就是随便起的，当时当小代，让我起个花名，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思凌：“哦。”
他微微垂下眼眸，遮盖着眼底的情绪。
林初远：“所以你喜欢小灵这个名字对吧？”
裴思凌：“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一个打比赛用的名字罢了。”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出耳机，轻轻将其中一只塞进林初远的耳朵里，示意他一起听。
林初远自己调整了下耳机的位置，熟悉的旋律随即流淌出来，悠扬地萦绕在两人之间。
“遥远两端，爱挂在天空飞
风停了也无所谓
只因为你总说
Everything will be okay
准备好了three two one
I'm always online
和你one to one 爱开始扩散
我们连结了穿越天空银河 ”①
林初远喃喃道：“你真的好喜欢这首歌。”
他脑袋一歪，无意识地靠在了裴思凌的肩上，“小灵，小灵。”
裴思凌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肩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我在。”
林初远傻笑几声，“真好，你在，你还在。”
1.always online 歌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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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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