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痛宛如锥子在认准了一个孔缝使劲往里钻似的,江敛不是没经历过炼体之痛,但此刻还是豆大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她几乎眼前发黑,太痛了。
仿佛足足过了半刻钟江敛才从那剧烈的痛中清醒过来,然而一定神却发觉面前几人面色不变,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江敛明白过来,唇角不自觉挂上笑意。
“就这样吧,散了散了。”江敛摆摆手自在的朝着院内假山走去,大婶一路小跑跟上来。
里面的仆妇丫鬟们见了江敛的身影皆是面露喜色,她们都是新拨过来伺候新少夫人的,之前知道少爷不喜少夫人还自道倒霉呢,现在少爷肯过来,那少夫人得宠后她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然而她们的笑意还未多在脸上停留一会,就见江敛的身形轻晃朝院墙边走了过去,然后扭过头来向各位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当着众人的面把喜袍脱下!
丫鬟们瞬间羞红脸扭过头去,少爷这是干什么呀,大庭广众的……
大婶脸色大变跑的更快了,圆滚滚的身子跑起来格外费劲,但她努力悄默声跑进房中,奈何动静实在太大,江敛很快就听到了房内传来压低的声音。
“……怎么了?少爷怎么……什么?找大夫?到底……先安排下去……”
温柔的女声音调逐渐变得急切,但江敛顾不了那么多了,脱下喜袍后她的行动快了不少,三步并两步的赶紧爬上假山,那棵墨绿的油松此刻就宛如对江敛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般,她望向油松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
若一个人的目光能滴出水,那么绝对是此刻江敛看向油松的目光。
【造孽啊,婉儿多么好看一姑娘俏生生站在那,哭的梨花带雨她都没看半眼,怎么看棵树这么深情?】
就在江敛摸上这绿过头的油松时,她的眼前缓缓飘过行小字,和那道声音似的凭空出现在眼前,然后又凭空消失不见。江敛沉默了一下再次摸了下油松,只是这次却没有小字飘过。
罢了罢了,反正离奇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件,江敛此刻的心态就是典型的虱子多了不怕痒,无所谓了嘛。
刚刚飘过的小字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假山下仆妇们着急的呼唤也不影响她的心情,就连那温柔女声不断叫着:“我儿啊,儿啊你怎么上那么高,儿啊你快小心……”都没影响她的心情。
毕竟这油松!是好东西啊!
旁人看不出来这油松的门道她江敛还能看不出来?叶脉宽,针叶粗,树干却娇小,整棵树的精华就是都在这郁郁葱葱的针叶上!
宝贝啊!
娶什么媳妇,看什么小妾,什么都没有修仙重要!江敛露出了痴迷的表情,一寸一寸的抚摸着粗糙的树皮,树皮抚上去带着微微凉意,深浅不一的沟壑蜿蜒在树皮上摸起来有些干涩。
“我儿啊你快别动,注意着别摔着,娘叫逐月追星扶你下来,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你要出事了娘可得怎么活啊……”明明是贵妇人,但此刻却也是泪眼朦胧,没说两句就似是要喘不上气来,不过片刻就要昏倒。
逐月和追星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爬上来,江敛终于把自己痴迷的目光从油松上移开,这才低头看到原身的娘。
一看这娘江敛眉头忍不住轻皱,这家人怎么都这么爱哭?爱妾来的时候哭的梨花带雨,娘过来怎么也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掉。
思索了片刻,江敛止住逐月和追星的动作开口道:“娘我现在没事,你再哭下去保不准我一晃,咱家就喜事变丧事了,到时候你想不哭都得哭了。”
“好好好,我儿,娘不哭了,你赶紧下来,你可不敢有什么三长两短……”
江敛颇为无语,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呢,这假山满打满算也没多高,她现在就算跳下去也不过一人多左右的高度。
但她没打算下去,直到她娘终于抽抽涕涕的把泪水都憋了回去,她才又慢悠悠开口:“也不早了,不然娘也上来睡?对了还有新娘子,大家都上来,这油松我看着实在是不错,今晚实在舍不得走,咱们一起赏赏松观观月岂不是风流雅事?”
假山下的江敛她娘愣了,这算什么,大婚之夜不和新娘子圆房,叫上娘和新娘一起爬假山?
然而江敛言辞恳切:“也不知道谁这么慧眼识珠栽了这棵油松,娘你可绝对得请出来好好奖赏奖赏,多有咱们将军府的气质,刚正不阿又低调,临危不惧又沉稳,真是好树好人好府啊!”
“真的娘,错过今夜赏松观月试问天下谁人不觉得后悔,不觉得可惜?”
见江敛还有喋喋不休的意思,江敛她娘彻底懵了,刚刚刘嬷嬷过来说江敛可能把头摔坏了她还不信,现在看到江敛这正儿八经满口胡言的样子,可不就是疯了嘛 !
一想到这她的眼泪就又忍不住的往下掉,刚头一昏就要晕过去,转念间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出去,都出去!全都出去,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往外传……往外,往外传的话掂量掂量将军府!”
她儿不能有事,她绝对不允许她儿出事!
其实早在刘嬷嬷回完话后就把仆妇和剩下的几个夫人请出去了,院里现在只剩下了江敛和夫人的心腹们,此刻江敛她娘还是泪眼婆娑的劝说着,而江敛大有躺在上面不下去的架势。
躺下后江敛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手不自觉的又往油松上摸,忽然间又是一行小字飘过。
【噗!哈哈哈哈哈哈真有她的,谁家好人大婚之夜邀请自家娘和老婆一起睡啊,史上最有梗穿书者出现!】
【还有还有,大家真不觉得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很搞笑吗?】
【她为什么非要扒住这棵树啊,有没有懂行的,这树有什么不同吗?】
【油松,为松科针叶常绿乔木,高达25米,胸径可达1米。树皮下部灰褐色,裂成不规则鳞块……以上摘自百科,目测看不出什么不同。】
【真是疯了?】
【上面的说什么呢!****挑选出来的穿书者怎么可能是疯子,离谱。】
【不是疯子就不是疯子嘛,只是不懂她为啥那么喜欢这棵树而已,你戾气那么重干嘛……】
【戾气重?我说什么了我?】
几行小字飞快从江敛眼前飞过,在后面的她大致瞥了几眼发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信息含量索性闭上了眼睛,反正她娘又上不来,冲喜来的新娘又不会上来,正合她心意。
这样的无差别发疯她向来拿手,别人说□□她来说王八,所以在之前向来是没人敢惹她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实力强,更是因为她讲不通。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她开始慢慢整理起来自己目前已知的东西。
若不出意外,她应该是死了的,毕竟九十九道天雷打下来,就算不死人也经脉寸断怕是要废了。
但是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的魂魄来到了这个名为《弃妇无双》的世界中,根据小字们的称呼,她是穿书者,那么这个《弃妇无双》的世界就是一本书喽。
只是不知道这本书到底讲的是什么,她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另外那脑海中的声音,它称呼自己为宿主可以判断出它是生于自己身上的,若是生于别的地方还好,找到切掉就好了,可若是生在脑子里,那就难办了……
再一个主线任务和剧情偏移度,江敛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还需要后续去验证。
而现在,江敛瞥了眼下面,倒是没想到,她娘身边还站了个瘦瘦的小姑娘,似是被她娘拧了一下小脸皱成包子,怯生生的说了句:“娘,夫君他……”
“我叫你出来劝劝你夫君,你嘴都不敢张,要你又有什么用,我儿啊……娘不该,你快啊下来吧!”
天色已彻底按了下去,小院这边没仆妇点灯显得有些黑,而不远处的前厅已久热闹,亮起的灯火都能照亮半边天空。但谁又能想到前厅的满堂喜气丝毫到不了后院呢。
江敛半倚在油松上,那股熟悉的感觉又若有若无的浮现出来,她有些不确定的闭上眼睛发散感知,片刻后却依旧是失望的睁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感知不到,就仿佛她刚刚那熟悉的感觉是她的一场错觉。
这么一来,她看着油松的目光也不再那么热忱了,听了半天下面的吵闹她忽然有些厌烦,尤其是那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声音叫她听着心头烦闷。
忽然,她低头:“媳妇儿,上来,赏月!”
小姑娘似乎是没听到,江敛她娘倒是惊喜,目光连连在江敛和小姑娘身上打转,见她还是没吭气忍不住又轻轻拧了下胳膊上的软肉:“你夫君叫你呢,没听见?”
小姑娘这才慌了神的:“啊,可是我不会爬。”
“就是啊就是啊,我儿你这新媳妇还等你圆房呢,你下来,你想见见你新媳妇,咱们回房把合欢酒一喝,怎么样娘都不管你了。”
她娘的目光过于热切,江敛错开后看向小姑娘。
说实话小姑娘长的瘦是瘦了点,可是清清秀秀一张脸看着也算得上是可爱。
于是她再次开口:“上来,夫君带你赏月!”
“诶呦,我儿快下来吧,秋苒等你圆房呢,快下来吧。”
哦,原来小姑娘叫秋苒,江敛在心中想,是个很合她气质的名字,很文雅。
于是小姑娘夹在两道目光中不知了所措,她抬抬头看着江敛,又侧侧头看着婆母,红润润的唇瓣被她咬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她轻轻开口:“夫君,我,我还是在房里等你,那样不合规矩。”
说罢,江敛她娘像是拿捏住了什么似的带着秋苒回房,而江敛收回了目光。
无趣。
预料之内的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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