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院,原本大步流星的江敛顿住了,她有些尴尬的站在小院门口的的竹林下,风簌簌带起竹叶,斑斑驳驳的日光透过竹叶洒在地上煞是好看。
她停下,逐月追星也停了下来,二人微躬着身子立在江敛身后。
这时圆滚滚的刘嬷嬷才赶了上来,她刚刚正安排人回禀夫人呢,结果一个没注意少爷都已经走了,她再拔腿跟上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就跟不上年轻腿快的少爷。
“少,少爷,您还惦记着老婆子,没事没事将军唤您呢,您快赶紧过去吧!”刘嬷嬷气喘吁吁的赶过来,那被安慰到的表情实在是过于可怜,以至于江敛根本不好意思说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走,所以想等等刘嬷嬷让她带路的。
但既然刘嬷嬷自己都给她找好理由了,江敛也乐的不费心,她笑眯眯道:“那快走吧。”
“诶!”刘嬷嬷应承下来,然后走在江敛斜前半步的地方为她带着路。
将军府很大,大到让江敛根本没想到这一走居然整整走了一刻钟才到将军的卧房,一路走来将军府中既有小桥流水的雅致景色,也有大开大合的周正布置,越往将军卧房处走布置的越简单,到最后将军卧房这里几乎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剩个偌大的开阔平地在卧房外。
刘嬷嬷到距离卧房还有百十来步的时候就已经停脚了,江敛观察到刘嬷嬷没有上前的意思,于是她也装作习以为常的样子自己走了进去。
轻轻叩门,片刻后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敛儿,进来吧。”
得到首肯后江敛推开门进去,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苦涩味叫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满室的药味并不好闻,再加上房间没有怎么通过风,药味混杂着病人特有的味道,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闻起来格外浑浊。
怕屋内进风,在江敛刚踏进房间后就有人赶紧从里面把门关上。
是个连胡子都白了的老仆,看着一脸老相,但关上门走向床边的动作却十分的利索。江敛凝神注意到他的脚步,心中明白过来这位应该是将军的心腹了。
床上的老人半躺着,呦呵呦呵的喘着粗气,眼看着就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见江敛过来,老人侧过头来,江敛终于见到了仆妇口中的将军真容。其实是很普通的一张脸,枯黄的肤色,没有血色的唇,花白的头发散在颈边看着已经没有多少生命力了,看着感觉一触就断。
但他却有格外锐利的一双眼。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江敛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下呼吸,随后她迅速调整过来,心底不禁对这老将军有了几分敬佩,病入膏肓成这个样子还有如此锐利的眼神,可见在身子大好的时候应该是个人物。
“敛儿,过来。”
喘了几口粗气后,老将军开口把立在床边有一点距离的江敛唤过来。
江敛不知道原身在面对老将军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在注意到老将军不经意间变柔和的目光后,她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轻声道:“爷爷,你身子可还好?”
听到江敛满是担忧的问候,老将军果不其然语气都更软了些:“爷爷无事,你那,咳咳咳,你那糊涂母亲!咳咳咳咳咳咳……”
老将军咳得厉害,那白胡子老仆赶忙上前帮他顺气,江敛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爷爷不用担心我,我这也没什么大岔子,现在要紧的是你的身子。”
在老仆的安抚下老将军慢慢缓了下来,江敛看到旁的壶里还泡着参茶,她倒出一杯后恭恭敬敬递上去,老将军喝了一口参茶后才再次发出呦呵呦呵的喘气声。
“原本你的婚事是另有安排的,唉……”老将军长长的叹了口气,最后看过来的眼神简直就是满满的疼惜和爱怜:“敛儿,委屈你了。”
委屈吗?她这个将军府唯一的小公子为了冲喜娶了个普通的女人,听上去好像确实是委屈,但江敛自认为还好。
江敛摇摇头:“我不委屈,爷爷,你好好保重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这身子就这样了。”老将军放空眼神,他像是根被细线拽着的风筝,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把他吹走。“要紧的是你啊敛儿,我们江家,都在你身上了,敛儿。”
“你多了个夫人,更要做事周全了,咱们江家就在你身上了。”
一连说了两遍,江敛也琢磨出来不对头了,这江家的情况看起来也是水很深啊,而且她怎么觉得老将军话里有话呢?
“是,爷爷。”江敛垂下眸子思索,房间内的空气过于凝滞,难掩的药味扑鼻而来闻着几乎都要把面前的这个老人腌透。
再抬眼,老将军已经像是精力不济的合上眼睛,只留还在翕动的鼻腔彰显他的生命。江敛顺着古朴的雕花大床望去,看的出来用的木材很好,整体都打磨得油润有光泽,角落处雕刻着蝙蝠,是很常见的福寿禄纹饰。
然而不知为何,江敛的目光凝视在大床上总觉得难以移开,这床似乎有着莫名的魅力,就静静摆放在那里似乎都能吸引住江敛。
这太怪了,江敛思索片刻后决定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逐月追星他们……”老将军忽然开口,结果一睁眼却看到了站在床边轻抚向红木柱架的地方,脸上是满满的凝重。
她现在感知不到真气,但这床上所用的木材却和院子里的那颗油松有着奇妙的共通感,难不成也是一件天材地宝?
但又不像,那棵油松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挪开目光的气息,那光泽、那长势,光用肉眼去看都能捕捉到它的不凡之处。
而这红木床……江敛沉思着摩挲着那光滑的触感,若是天材地宝的话出现在这里很合理,但却不应该;而若是披着天材地宝外衣的赝品,那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就要深思一下了。
【滴,剧情偏移度2.1%,恭喜宿主。】
声音骤然响起为江敛坐实了心头的怀疑,她注意到老将军探寻的目光后后退了半步百种思绪在心头盘旋了而过。
“敛儿?”老将军刚一开口,那白胡子老人迅速出现在江敛身后,几乎也就是一息的功夫伸手探查了江敛的脖颈下,然后又鬼魅般的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江敛心中震惊,但面上却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她这是被试探时正常的反应。
她能观察到真气没有流动,也就是说这个白胡子老者是不用真气就达到了身轻如燕的地步,这老者尽管和他们修真人士所修的功法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强者。
老者毫不掩饰的点点头,老将军张口含住老者递过来的参片后这才再次道:“敛儿,怎么了?这床是先帝所赐的百福千工床,往日你也见多不少次,今日怎么跟头一次见似的。”
江敛面色凝重:“爷爷,孙儿昨晚新婚之夜在园内油松下睡了,油松托梦说咱们江家有个最贵重的物件是他们祖先,他们祖先被人给刨了所以心有不忿,要一个一个杀死害了他们祖先的人……”
说到最后江敛已经泪眼汪汪,看着面前的老将军时甚至都忍不住要扑到他身上,但却一副害怕这床的样子不敢向前。
躺在床上的老将军眉角微跳,要不是老鬼给他探查过江敛了,他几乎都要怀疑面前这个胡说八道的人到底是不是江敛!
江敛是他一手带大的,胆子小平日又总是怕他,说话都畏畏缩缩的,哪有现在这副恨不得哭倒在他床边的样子。就算是要哭,也是站在床边跟个木头似的默默流泪,多一声都不敢吭。
不过老将军看到了江敛不甚整齐的头发,听老鬼说江敛在学堂摔到头了,难道是头给摔坏了?
江敛一边哼哧哼哧的哭一边打量着老将军,见老将军眉头要跳不跳她就懂了。
哦,可能是稍微演过了点,江敛收了收眼泪:“爷爷你别不信我,那油松说的恶狠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鬼神之说怎么可信。”老将军淡淡的说道,他戎马一生最不信的就是这些。
江敛暗暗撇嘴,反正不管怎么说她都觉得这床绝对有问题,这老将军要是一不小心死掉了江家麻烦事绝对多,那她到时候作为长孙肯定要操持江家没工夫修行了。那不行,她江敛不说重回巅峰,最起码也得重获修为。
所以,老将军得活着,活着就得不睡这个床,最好连这屋都别呆!
鬼神之说不信吗?江敛开始在心里盘算起了一把火把这屋子烧了的成功率有多大,她抬眼就能看到老者,回想起老者的动作,她觉得成功率不大。
胡扯不行,硬来也不行,江敛觉得有些棘手。
最重要的是她还不是原来的江敛,不能被老将军怀疑她的身份,老将军敏锐得很,刚刚有一瞬间都怀疑她了,不然也不会让老者来探查她的脖颈。
他是怕有人用这张脸顶替江敛。
那该怎么办?江敛想到了个损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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