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人啊？”
“不知道，让他出去不就行了？”
足球场入口，六个身着球衣的少年相继进入场内，看清地上躺着一个人时面面相觑。
“喂，这人是不是在睡觉啊？还抱着足球。”
“不管，快把他弄醒，我们还要训练，拜塔慕尼黑选拔一周后就要开始了哎！”
“你进预选名单了吗？你就说？”
“这不还有一周吗！”
好吵……
凯撒睫毛颤动几下，睁开了眼。今天是阴天，太阳没有出现，眼睛很快适应了亮度，他撑身坐起，巡睃了一圈周围，这才记起自己昨晚下意识跑到了足球场。
身上很冷，只有怀里睡觉时还紧抱的足球泛着一丝身体捂热的暖意，凯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是昨晚精神过于紧绷，身体疲惫达到极限导致他晕睡过去也说不定。
“唉唉唉，他醒了！”
“喂，你赶紧出去吧，我们还要踢球！”
几名少年在一旁吵闹，催促着凯撒快些离开。
“闭嘴，苍蝇们。”凯撒声音发涩，眉目冷沉地瞥去一眼。
一晚的时间没有让他内心深处那股勃发的躁郁归于平静，反而流入四肢百骸一般，蠢蠢欲动地翻涌着。
凯撒清楚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尤其是在看到手指边那点干涸的血渍时。
呼吸忽然急促，大脑里面像塞满了杂乱的毛线团，周围的声音则是迸发的火星。
凯撒皱眉按住额头，妈的，感觉要烧掉了……
“你tm说什么？废物金毛！”
几个少年上前几步，将地上的凯撒团团围住。
池清源来到足球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快步走到几人当中，视线掠过地上低着头的凯撒后看向几人。
“什么情况？”
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其中一个貌似为领头的少年看到他的脸时惊喜地问道：“你是池清源？那个从日本来到德国的日英混血？”
少年特意用了英语，似乎见过他的样子。
池清源皱眉：“我是，怎么了？”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哪知，对方接下来的话更让他迷惑了。
“我看过你的训练赛视频，你真的好强啊！我是你的粉丝！”
池清源脑海里扣起问号。
俱乐部的训练赛录像不能发布到外界，这是明令禁止的规则。池清源回想自己之前比赛的经过，围观的教练和青训组的球员确实不少，但他们不敢私自进行录制，池清源可以确定。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俱乐部老板准许的。
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给他打知名度吧？池清源心中思索：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
但重点不在这里。
看向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却不肯抬头看他的金发少年，池清源察觉出了异样。
先搞清楚状况再说。心底有了决定，池清源对那个认识他的少年说道：“看你们的样子是准备踢球，那我先带人离开了。”
其他几人听不懂英语，只能在旁边干看着，一头雾水。
先前说废物金毛的少年脸色不自然起来，“你认识他啊？”
池清源抬眉，“怎么？”
“没什么！”少年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不过你走之前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足球！”
说完，双手诚恳地递过来一支马克笔。
不是，谁家出门踢球还带笔啊？池清源无语但也不想多问，“签在哪？”
“这里！”少年一把薅过同伴手里新买的足球，捧到跟前。
飞快解决了签名，池清源一把拉起凯撒的胳膊，在少年恋恋不舍和其他人迷惑的表情中，不由分说把人带走了。
“这球，还踢吗？”有人试探性地发问。
少年一眨眼又变了个脸色，“踢个屁，回家！”
……
找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池清源松开对方的胳膊，掏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
“说吧，怎么回事？”
少年的状态非常不对劲，池清源不想做对方的心理老师，可同样不希望他意外发现的创造对象出现什么瑕疵。
凯撒盯着他看，两人身高相仿，所以他能很清晰地看出对方眼底深处的漠然，意外的，凯撒这次没有选择应有的沉默。
“我好像杀人了。”
手机ai实时传译出来，池清源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凯撒，大脑空白几秒后又重新运作。
啊？？？
“昨天晚上，我父亲挥拳时我下意识反击了。”凯撒看着池清源的眼睛，将事实一五一十道来，不知为何，他现在的心情反而出奇的平静，那股无法遏制的躁郁似乎也被压制在了表层之下。
凯撒知道现在最好的情况是快些去自首，以他的年纪加上对方常年家暴的行为说不定会免除刑罚，可他不想，他的人生没什么可期待的，不如遵照本心。
昨晚的凯撒想要见他，而今天的他同样如此。
晦暗的蓝色与幽静的紫色对视，凯撒平静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所以说……这种情况属于正当防卫对吗？”池清源摸着下巴思考。
说真的，除了最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池清源其实没有多大感觉。
一个常年家暴的被反杀不也活该吗，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对方竟然还告诉他了。
池清源第一个念头便是，凯撒即使不会受到刑事处罚，可其他方面会受到影响，比如足球俱乐部的选拔。
这可不行啊。池清源不喜欢他认定的事情脱离掌控。
所以，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
思索间，池清源想起了出国前姨妈交给他的那部手机。
「赤司征臣，这个男人会为你解决一切麻烦。」这是女人的原话。
当时，池清源自认为用不上便没有在意，没成想现在反倒成为了唯一的解决办法。
谷歌搜索结果出现，洋洋洒洒的人物介绍几乎布满了整个屏幕。
日本三大财阀赤司家的掌舵人吗。
他的姨妈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最重要的是——池清源盯着详情页上的人物大图，男人面向屏幕外，稳重不失凌厉的眉眼无端让他感到熟悉。
池清源继续往下看，上面介绍说赤司征臣的妻子早年就病逝了，其膝下育有一子，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代继承人。
对方孩子的名字上面没有显示，大概是出于保密给隐藏了。
“你怎么了？”少年的声音响起，池清源抬起头，目光催不及防撞入一片深蓝当中，他甚至从中看出了自己现在的样子，皱着眉，表情决计称不上好看。
“没什么。”将心里那种奇怪的情绪压制下去，池清源扬起一抹对方熟悉的笑容。“只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等我一下。”
凯撒跟随着男孩的身影，对方拿出另一个手机，点按几下后贴到耳边，似乎在说什么的样子，凯撒见过这种行为，好像叫通话。
凯撒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下他离开了，自那天起，同样被女人抛弃的父亲心理日益崩溃，酗酒赌博样样不落，而凯撒也沦为了他发泄情绪的工具。
凯撒便在这样一个动辄打骂的压抑环境下长大，他被父亲命令去‘干活’，于是在日日磨砺下，他很快练就了一身盗窃的好手艺。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摆脱那种挨打受骂的日子。
他走在路上，看到那些被父母抱起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凯撒忽然明白，他是不同的。
他并不是在父母期盼中降生的人。
好想离开那个地方，随着一天天长大，这种念头愈演愈烈。
昨天，是他第一次做出反抗，而这个反抗的结果是——
他杀死了他的父亲。用那个男人喝剩下的酒瓶。
凯撒原本只是想见一见男孩就离开的，随便跑去哪里都好，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至于以后，犯罪，饿死，都是挺适合他的结局。
昨晚凯撒不止一次在脑海中预演着。
直到现在真的见到对方时，看到那双不掩冷漠的眼睛，没由来的，凯撒把自己决定隐瞒的事全部吐露了出来。
在对方的注视下，凯撒叙述起昨晚的经过时，心情诡异的维持了一个平衡点。
他只是想看看对方的表情，什么都行，让他有点活着的实感。
凯撒在心里如此祈求着。
可预想中该有的情绪始终没有出现，他杀人的事在对方眼里惊不起任何波澜，于是凯撒明白了——
他是非正常的，是游离常理之外的存在，是他真正见过的，独立的存在——
凯撒后悔了，如果昨晚他再忍受一下，如果没有杀死那个男人的话，他们之间会不会还有交集的可能？
男孩已经放下了手机，向他走过来。
“已经解决了。”池清源看着凯撒，浅浅微笑。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没管少年的反应，池清源低头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发送，“大概两小时之内，那边的现场就会有人来清理。”
池清源维持着低头看手机的姿势抬起眼，紫眸在此刻竟显得有些幽深。“如果你当时多放一把火再跑出来的话，结果会更加完美。”
“不过，也没差。”
手机同译出德语，那一瞬间，凯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凯撒张张嘴，几欲要嘶吼出声，又堪堪止在喉间。为什么要这么帮他？明明眼神那么冷漠，完全可以放着他不管，直接去报警啊！
凯撒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黑发男孩，有些愣神，他本来是想放弃自己的……
池清源看向他怀里的足球，又移回少年的脸上，声音不算温柔：“拜塔慕尼黑的球员选拔将在下周进行，持续半个月，你改变人生的时间只有二十多天。”
池清源说道：“在这二十多天里你要成长到足以超越其他人的地步，然后通过选拔测试。”
那双笑起来便绚丽多彩的紫眸中没有温度，只有对少年的评估。“你得有足够的价值，米歇尔。”
凯撒：我杀人了。
源宝：（一开始）啊？？
源宝：（反应过来）哦。
主角道德感很低的，准确来说，本文踢足球的都不太正常，那些看起来正常的也只是看起来正常。[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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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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