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城门前,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下,郁雾听见外面清朗嗓音说“大人,已到安州。”忙掀开车帘,朝秦喻棣露出明亮笑容,一双杏眸亮晶晶的,娇俏的声音带着些撒娇意味,“公子,郁雾知晓安州哪家客栈最好,保管让您几位住的舒服,公子可要郁雾带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秦喻棣点头,朝郁雾抱拳致谢“那就麻烦姑娘指路。”
“公子着实客气了,郁雾暂时身无分文,往后还得蹭吃蹭住,也就只能替公子指指路,来减轻心中的愧疚,不知公子介意否?”郁雾揪着自己的衣袖,一会看秦喻棣,一会低头,颇有些不敢直视,毕竟后头这位公子可是她的衣食父母了。
秦喻棣怔了一下,原来是有事相求,所以态度这般好,无奈一笑,但瞧这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便生了逗她一逗的想法,指着她手腕上的玉葫芦手钏,正声道:“我瞧你手上这手钏价值不菲,不若将其抵押于我,我便不介意你蹭吃蹭住,还保你一路平安,不知姑娘可否割爱?”
郁雾听罢双目大睁,没想到这公子看起来雅正,但有些小气,但她娘从小教育她,不能占别人便宜,便只好忍痛摘下手腕上的手钏,抓过秦喻棣的左手,将其放在他手心,没瞧见秦喻棣一脸怔然,自顾自说“这手钏是我及笄时母亲替我戴上的,说能保我一生福禄双全、婚姻和美,暂且先放公子这几日,届时郁雾一定赎回。”说罢便快速转身钻进车厢,倒是秦喻棣看着手上的手钏,只觉有些烫手,手钏上还残留着些温度,连带着胸口也涌上些异样,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曾想这姑娘竟然当真了。
“公子进城后往前直走一条街,再右拐便能到那家客栈。”清丽的嗓音打断了秦喻棣的思绪,只好将手钏收起来,到时还给她即可,拉起缰绳,驱马进安州。
谢栩安没想到那稳重的西楚太子,竟会为难一个姑娘,想到什么,不禁莞尔,满是感慨“往后事谁能预料。”郁雾听见这贵人发出一句奇怪的感慨,一脸疑惑,哪知他下一句还更令人不解,“相遇即是缘,就不知这缘是对还是错。”
郁雾刚想发问,瞧见谢栩安又闭上眼静息,只好撇撇嘴,听着外头街上人声鼎沸的喧杂,空气中漂浮着的梅子酥的香味,那是佳味轩的招牌点心,现下正是日头下山之时,佳味轩铺子外定是排着长队,想到这不免咂咂嘴,她离开安州四天了,倒有些怀念这梅子酥的滋味,有些惆怅说“大人,可闻见了梅子酥的香味,我们安州最有名的糕点便是这佳味轩的梅子酥,那口感绝佳,不甜腻,清香四溢,有空让大人尝尝。”
谢栩安也闻见了那香味,睁眼看见小姑娘一副真诚又颇为怀念的样子,温和一笑,心想果然是小故娘,朝外吩咐:“俞礼,派人去佳味轩买点梅子酥,难得来安州,吾倒是想尝尝这梅子酥。”
秦喻棣倒没想到这南周陛下对这姑娘这般宽容,这梅子酥一看就是那姑娘馋了想吃,瞧着那人满为患的佳味轩,吩咐一人去排队,不过看着那姑娘,陛下应是想到宝安长公主了,毕竟她离开南周的时候也是这般年纪,看着安州城热闹的场景,秦喻棣微微叹息,希望此行不负期望。
郁雾展颜大笑,朝谢栩安致谢,语气中满是雀跃“多谢大人。”
倒是令谢栩安想起了妹妹,“吾妹从小爱吃栗子糕,从前总是央着我,给她买,只是她年少离家,不知会不会怀念家里的栗子糕的味道。”
“想必是想的,我母亲在时便总是同我说,苍南的雪苍酿乃是酒中绝品,每次饮酒时总觉不如雪苍酿好,大人的妹妹应当会是这般念想。”年幼时一到佳节时,母亲方得能饮酒的准许,但母亲却喝的不开心,郁雾那时不知思念之情,只知道母亲表情很哀伤,如今想来,母亲应是极为怀念故土。
“苍南的雪苍酿我倒是多年前有幸喝过,只是二十五年前,经诛九巫一役后,这雪苍酿制法便永久失传了。那一役苍南三成的人没了,许多人流徙到其他地方,苍南也因此一分为二,以涿河为界,涿南成为西楚的属地,涿北是南周属地。”当年西楚与南周合攻苍南前,谢栩安先行探入苍南,那时的苍南算是半个人间地狱。
“我听母亲说过,她原是流民,后在嵇州遇见我父亲,后来随我父亲来到安州,想来她应是大人所言的诛九巫一役后流徙出苍南的。”郁雾曾翻阅地方志,只知道苍南如今分为涿北和涿南,却不知苍南为何会一分为二,故而询问“这九巫是什么?为何需要西楚和南周一同诛伐?”
谢栩安正思索,娴妃去过嵇州,郁雾母亲也去过嵇州,其中会有关联吗?被郁雾打断思绪,“九巫一族善巫蛊,原安居于苍南,谁知九巫出了个疯子,以活人制蛊,人蛊口中有獠牙,凶狠勇猛,见人就撕咬,苍南成了半个人间地狱,为免人蛊出苍南,西楚和南周方出兵镇压。”
郁雾睁大双眼,很是吃惊的模样“原来这世上当真是有巫蛊之术的。”
“为免巫蛊之祸再起,九巫一族被诛灭,其族中秘籍《百蛊术》也被销毁,巫蛊因此成为天下之禁术。”那年苍南的惨状,谢栩安忘记不了,百姓门户紧闭,路上四散的血迹,街上无一人出行,暴露在日光下层层叠叠的尸体,或是穿膛破肚,或是四肢残缺,谢栩安仿佛能闻见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马车停下,秦喻棣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大人,到客栈了。”
谢栩安起身掀开帘,一旁的暮云小心扶着谢栩安下马车,郁雾收起若有所思的表情,利索跳下马车,瞧见那装潢富丽的客栈,露出满意的笑容,见秦喻棣下马,正朝她看去,俏丽的脸怒目而视,想着一定要快点赎回她的玉葫芦。
郁雾经过秦喻棣时,双手抱臂,下巴微抬,像只高傲的孔雀,然后快步走过,风吹起的衣摆微微触碰到他的腿,可秦喻棣只闻见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味,看着好一副不好惹的背影,无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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