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颜宁在刮肉疗伤,那边赵涟也没闲着。
赵涟一直在书房等着颜宁,想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他派长林跟着颜宁去了赣州,现在颜宁回来了,长林却不见踪影,而且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赵涟也不知道他们是出了什么事。
而颜宁不在的这半月里,天都城也并不如表面一样风平浪静。
刘琦之死带来的风波,赵煜背后的神秘势力,赵濯近来的动作,皇帝的态度以及赵熠传出来的消息……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要仔细应对,任何一处出了差池都可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赵涟虽然暂时稳定住了局面,可这平静湖面之下暗藏的汹涌,却也不可忽视。
赵涟身份特殊,很多事情都没办法直接去做,还是需要借助内卫府来行事。颜宁名声在外,无论做什么都会更方便些。
所以他们两人向来都是各司其职,内外配合。而要做到这些,除了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互通消息。
可自从长林失去行踪后,两人便断了联络,至今已有十日。
赵涟看着面前如小山般的案牒,重重地叹了口气。
除了这些,赵涟其实也想和颜宁谈一谈,关于祁瑞,关于韩琳。
要争取祁瑞和他身后的整个家族,那么韩琳就是想绕也绕不开的一道门槛。如果颜宁不能平心静气地与韩琳相处,那么他就必须要在两人之间做一个抉择,那是赵涟无论如何也不想见到的局面。
颜宁于他,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夺嫡利器。没有了颜宁,就相当于老虎失去了牙齿,以后的路定然不会好走。
可韩琳呢,七年前他已经放弃过韩琳一次,这一次他真的还能果断放弃吗?
显然是不能的。
因为这一次,韩琳的背后,有祁瑞。
如果让祁瑞倒向赵濯,那么赵涟的夺嫡之路也定然会举步维艰。
清醒理智如赵涟,自然很能看清这其中的利害。所以他不可能放弃他们中的任何一方,而唯一的破解之法,就在颜宁身上。
赵涟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好半晌,等来等去也不见颜宁回来,最后等来的只有门房小厮传回来的一句话。
同知大人已经走了。
赵涟微微有些愣神,两人已十日未曾联络,今晚又出了这么大的事,颜宁竟然都没有多问一句,属实不寻常。
赵涟不禁想起刚刚在祁阁老府上发生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有些心虚。
他从没怀疑过他对颜宁的感情,当他说出“工具而已,何谈情爱”的时候,他也认为这就是他的真心话。
可是为什么说真话却会觉得心虚?
还没等赵涟想明白这件事,便听到书房门被人敲响了。
“殿下,宫内急召,请殿下速速入宫觐见。”
赵涟知道定然是皇帝知道了祁阁老府上遇刺的事,所以急着要见他们。赵涟想到皇帝必然不会让此事轻松揭过,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连夜传召。
祁瑞出身名门,夫人乃是当朝大长公主,身份地位本就不俗,更何况内里还涉及两位争储中的皇子。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动摇国本,皇帝乍一听闻定是又惊又怒,想要连夜召他们进宫问个明白也在情理之中。
赵涟打开门,就看到谢长松正带着一脸忧色在门口候着。
“殿下,真的要去吗?”
“陛下传召,怎能不从?”赵涟说着便抬步向外走去。
“可是,此事蹊跷啊殿下!”谢长松紧追两步跟上赵涟,“珉王不可能不知道当前局势微妙,他怎么敢当着我和程业的面杀人灭口!这完全是授人以柄啊殿下,珉王怎么可能这样做,此中一定有诈!”
这么冷的天气谢长松却急得一头汗,蹦豆似的说了一大串。
再看赵涟就淡定多了,他脚步不停,只斜斜瞟了谢长松一眼,“你今日的话怎么这么多。”
“殿下!”谢长松可没心情理会赵涟的揶揄,连声呼唤,想让赵涟走慢一点。
眼看赵涟已进前院,谢长松再也按捺不住,斜跨一步拦在了赵涟面前,刷地一下单膝跪在地上,“殿下!您不能去!这摆明了是圈套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赵涟没好气地踢了谢长松一脚,“公然抗旨,你疯了吗?”
谢长松被踢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忙一个骨碌又爬了起来,依然挡在赵涟面前,“殿下,今日哪怕您一刀砍了属下,属下也不能让您出这个门。”
赵涟气急,却也没再说话。余光瞟到花厅之中的人影,赵涟心知不能让谢长松再这么闹下去。
赵涟弯下腰,一记手刀劈在谢长松后颈,谢长松当即便昏睡了过去。
赵涟收回手,扬声叫了一声,“来人。”
巡夜府兵听到主君呼唤,哗啦啦地就跑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谢长松,府兵们却一时都有点摸不清头脑。
赵涟绕过谢长松一边向花厅走一边吩咐道,“谢长松以下犯上,收回王府腰牌,关去后院,严加看管,待本王回来再行发落。”
那侍卫队长在府中供职已有数年,对谢长松还算是有些了解。他知道谢长松乃是从小跟着康王殿下一块长大的,情分想必不同一般。
虽听自家殿下如此吩咐,却也不敢对谢长松太过无礼。他慌手慌脚地指挥着一众府兵,小心翼翼地把谢长松抬到了后院的一间空屋里,把他安置在榻上盖好了被子。另外还在外间生了火备了茶水,叫人好生照管,丝毫不敢怠慢。
眼看谢长松被抬走,赵涟身边已无随从,黑暗处似乎什么东西动了动。
赵涟略略抬了抬手,那黑影便又隐没不见了。
赵涟走进花厅,见来传召的竟是个面生的小内监。于是赵涟便也没跟他客气,只顾着摆他皇子的架子。
听外头的打更声,此时已寅时过半。小内监终是忍不住开始催促,赵涟这才“唔”了一声,点了点头,“走吧。”
眼看赵涟正要上车,那小内监又多嘴问了一句,“康王殿下,谢将军不跟您一块去么?”
赵涟回头扫了那内监一眼,语气甚是冰冷,“本王的事什么时候需要向你汇报了?”
小内监吓了一跳,连忙一顿作揖赔礼。
内监替皇帝传话便是代表了半个皇帝,即便原本职位再低,传话时也是可乘马车的。于是赵涟也没再管他,自顾自上了车就要走。
谁知那内监又叫了一声,“殿下稍等,咱家轿子坏了,可否麻烦殿下稍咱家一程?”
小内监的要求属实无礼,奈何他今天乃是传旨的天使,赵涟也不敢太过得罪,只好委屈自己与他同乘一车。
那小内监笨手笨脚地爬上马车,很自觉地坐在了门边的地上,面上挂着谄媚的笑意,“多谢殿□□恤。”
马车行至半路,不知轧到了什么东西,忽然颠簸了一下。那小内监好像受到惊吓一般,下意识往车厢里面挪了挪。
车夫在门外低声请罪,“殿下恕罪,刚道上有个木块没瞧见,让殿下受惊了。”
赵涟尚未及答话,就见那小内监突然朝他扑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正明晃晃地闪着寒芒。
匕首从赵涟喉间抹过,眼看便要血溅当场。还好赵涟反应够快,迅速向侧边闪了半分,那匕首堪堪擦着赵涟颈侧滑过。
那小内监一击不中却也不退去,反手又是一刀递了过来,仍然是直取赵涟的咽喉。
赵涟一抬手就要去抓那内监的手腕,没成想那内监的招式竟然十分诡异,手腕一翻便已从赵涟手下滑了出去。
赵涟伸手抓了个空,变爪为掌朝着那内监面门拍去。
两人就在车厢这一亩三分地上打了起来,而马车车夫却似毫无知觉一般依旧驾车行驶。
赵涟眉头微皱,手下不禁加了些劲道。不想那内监工夫着实不错,赵涟一时半会儿竟拿他不下。
那内监似是也没想到赵涟看似温文尔雅,身手竟然如此之好,他试了几次竟都没能欺近一分。不过他听得车外传来的呼哨声,便也不急在一时,他知道赵涟今夜必是走不成了。
还没等赵涟去想那声呼哨是什么,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箭射中了车厢,钉在了木板上。
小内监见状冷冷一笑,“康王殿下,事已至此又何必枉做挣扎,速速束手就擒,咱家可以给您一个痛快。”
赵涟却并不接话,他自恃身份,根本不屑于逞一时口舌之快。
想到这里赵涟不由一愣,他性子孤高,从来都不喜欢打口舌官司,也从不与人争执。哪怕面对赵濯的挑衅与嘲讽,他也只是就事论事,有理有据地反驳。
可是有一个人却总是让他做出那些有**份的事。
颜宁。
那内监不知赵涟在想什么,见他突然发愣,怎会错过如此好的时机,立即便挥着匕首朝赵涟面门打去。
赵涟的出神也不过是一瞬,见匕首已送至眼前,迅速后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反身便与那内监缠斗在了一起。
赵涟一心想要捉活口,出招时便有意去抓那匕首。赵涟与那内监又连拆数招,却始终未能夺下匕首。车厢内太过狭小,争斗间竟被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那小内监占了便宜,原本应是该乘势而上的,可刹那间却又变了脸色。他听到车外传来了打斗声,而且他听声音就分辨出,来人虽不多,却个个都是高手。
而原本应该到来的箭雨却迟迟未至。
小内监心知大事不好,心下便急躁起来。他手上动作忽地加快,想要尽快结果了赵涟,好让他能趁乱脱身。
可他越是焦急手上却越是乱了章法,几个回合下来竟被赵涟卸了武器。
赵涟刚刚制住那内监,车外的打斗声也停了。
有人朝着马车疾奔而来,“嘭”的一声撞开了车厢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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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连夜传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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