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听着手下向他汇报王后身边的情况,他的这三个孩子,只有海温让他能够真正放心。
索尔鲁莽自大,洛基心思深沉,唯有女儿海温,大智若愚,平日里只专心学习训练,从不把心思放在争斗上,她对两个哥哥都是亲近的,对长辈恭敬有加,对其他人,无论是平民还是王宫里的将士,都是平易近人,深受大家的喜爱。
可她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若不是弗丽嘉和自己对她教导有方,恐怕她会和洛基一样,小小年纪就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洛基终究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奥丁无法对他硬下心肠,自从他长大成人,这些年来奥丁对他也是私底下多有偏爱,对他的一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索尔一回到阿斯加德王宫就被母后叫去批评了一顿,弗丽嘉让他沉下心思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神王,而不是整天跑出去打打杀杀。
他却觉得,王就应该能打胜仗,他甚至在心里偷偷瞧不起父王奥丁的软弱。
这天,海温在走廊上偶遇索尔,他醉醺醺的好像刚从酒会归来,走路都晕乎乎的。
海温没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是让他成为真正的雷神,现在他还只是个普通战士呢。
海温走过去准备扶他回他的寝殿。
“哥哥,你不应该喝这么醉的,你是大王子,要注意形象,否则等你登上王位,阿斯加德的子民要怎么看你?”
看着近几年越发出落得落落大方的妹妹,索尔混沌的脑子里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他左手提着一瓶没喝完的酒,右手把海温搂过来,看着她美丽迷人的脸蛋说:
“海温!你长大了!嗝——你放心!你大哥我!绝对会成为将来阿斯加德最伟大的王!这点酒算什么?我没醉!我好得很!”
海温无奈地扛着这个二愣子的胳膊慢慢朝他的寝殿走去,他边说话还边打嗝,要不是看在两人几百年的兄妹情谊,海温早就把他扔在这儿跑了。
“好了大哥,我送你回去吧。什么时候你才会明白想要坐上王位很容易,守住王位才最难呢?唉……”
这话,我不只是说给索尔听的,还有我们身后不远处一直看着我们背影的奥丁。
我是在告诉他,没有他在,他这个儿子很难坐得稳王位,希望这能启发他晚点死吧。
因为在我看来,奥丁之死其实是他自己自愿的,他活得够长了,为了神界,他牺牲了太多,或许他是累了,在死亡世界守住世界树才是他想要的归宿吧。
果然,几天后,奥丁派人把我传唤到神殿大厅,看着高高在上的神王奥丁,我心里竟然有股酸涩。
王座之下站着两排武装到牙齿的金甲侍卫,整个大殿金碧辉煌又恢弘大气,这让坐在最高位置的奥丁能够将底下的所有情形一览无遗,同时也让他极具威严和压迫感。
海温在台阶下半跪行礼,眼前是金色的光滑地面,她毕恭毕敬道:“参见父王。”
奥丁闭着眼睛没有立刻回应,海温拿不准他在想什么,在奥丁面前,或者说在神界阿斯加德,她从前所有的技能都不敢用,毕竟这些人可是真的神,稍有差池就会惹上麻烦。
“起来吧,我的女儿。”
海温低头应是,优雅起身,双眼平视前方,却连奥丁的衣角都看不到,他坐得太高了,高到令她害怕。
她丝毫不怀疑,若奥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想要杀死她的话,她将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你可知我为何召见你?”
“请父王恕女儿愚钝,不知父王唤我来所为何事。”
“你从来都不愚钝,”奥丁面色不变,“海温,你是我三个孩子里最聪明的那个,你的两个哥哥都远不如你。我还记得,当你的两个哥哥还在外面扔泥巴玩的时候,你却要求你的母后教你法术。当你的两个哥哥在为了一个女孩儿争吵时,你却以公主的名义命令那些士兵指导你武术和剑道。我的小女儿,你从来都不愚钝,恰恰相反,你聪明得可怕,所以你最擅长讨人欢心。”
海温咽了咽口水,然后缓缓抬起头,仰视着奥丁说:“父王,您到底想说什么?”
她甚至有点怀疑奥丁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可系统没有发出警告。
奥丁从黄金做的王座站起来,那只完好的左眼平静地盯着大殿上,海温有些渺小的红色身影,威严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也在海温的耳朵里振振作响。
他说:
“告诉我,你想要这王位么?我的孩子。”
海温蓝色的眼睛瞳孔地震,奥丁绝不会真心想把这王位给她吧?
连周围的这些金甲侍卫都震惊了,瞪着眼睛紧紧盯着那抹红色的背影,此前从未流传过王储是公主殿下。
难道他们真的要有一个女王了?
良久,三公主再次屈膝半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她的父王说:
“父亲,女儿并不想要王座,也无心陷入王位之争,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至于您所说的我小时候那些和哥哥们不一样的行为……女儿只是不想受人欺辱,想有自保之力,我明白,自身的强大才是生存之道。
成为永恒国度的女王,并不是我心中所愿,这份责任太过重大,女儿担不起。我的两位哥哥,您的两个儿子,虽然都有缺点,但他们至少有心想做一个好的王,您何不耐心点,给他们创造些机会锻炼,让他们去施展一下拳脚和头脑。
无论最后是他们之中的谁登上王座,我都会尽心辅佐,女儿也相信惜败的那个,也会和我一起守护阿斯加德的子民。”
奥丁站在那儿很久没开口,似乎是在斟酌海温说的话是真是假。
让小女儿成为他的继承人,他的确是有这个心思的,只是他心目中最佳人选依然是索尔罢了。
可临近册封大殿,奥丁反而犹豫起来了,直觉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索尔还差了些气候。
那天海温对索尔说的话,让奥丁开始反思,自己以前对这个小女儿似乎只有宠爱,缺少直达心底的了解。
似乎是从发现她与两个儿子有太多不同之处开始,奥丁对女儿的疼爱逐渐变成了一种放纵,他想起几百年前那个小女孩儿时候的海温,可爱善良,总是笑着奔向他的怀抱。
“那么,你将会永远是阿斯加德王国里最尊贵的小公主。”
“谢父王。”
在海温离开之前,她还是选择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又或者说,是这具身体的心里话。
“父王,有些话在我心里藏了很久,我怕说出来会让您不高兴,但是我想今天是时候了,因为我怕以后可能没机会。”
奥丁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站在大殿之下,回首侧身仰着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却有着泪光。
“父王,其实在我心里,我更希望我们一家人只是普通老百姓,那样就不必承受这样沉重的负担。我明白,对王族来说,荣光和幸福,势必只能选其一。
您还记得小时候我也会跟在两位哥哥身后跑吗?您和母后总是在后面让我慢些跑,因为我比哥哥们矮小,跟不上他们,每到这个时候您会抱着我去追哥哥他们。
只是后来您再也不抱我了,连哥哥们也不愿再待在王宫里。
父王,那是我在阿斯加德神域最幸福的时光。
我从来都不在意王位或是公主这个头衔,我其实觉得哥哥们也不在意,我们要的只是您和母后,是一家人。
所以在我看来,无论最后哪个哥哥登上王位,只要他能将阿斯加德守护好,我都支持您的决定。”
奥丁满是白色胡子的脸上有些动容,海温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决绝的转身离开,那纷飞的红色裙摆,像一块烙印一样落在奥丁那颗黄金之心上。
女儿的话就像在斥责他身为人父的失职。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曾经一家人的美好回忆。
那段时间刚大战结束,神域都在修生养息,这座金色王宫里就像一个普通的家一样温馨。
两个儿子调皮勇敢,女儿可爱乖巧,他和王后弗丽嘉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那样的时光太过美好,仅是回忆都令人宽慰。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王储册封大典的这一天,所有住在神域的阿斯加德人都齐聚一堂,站在王宫里为即将成为下一任神王的王储欢呼。
这一天,将会是索尔最骄傲的日子,也是洛基最痛恨的一天。
海温站在王后弗丽嘉身边,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个黄金大殿中央站着的索尔,余光却注视着自己右边的洛基,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她想起奥丁曾经赐予索尔一把由星球核心铸造的锤子,名叫妙尔尼尔,能召唤雷电之力,于是一身黄金战甲红披风的索尔有了新名号——雷神。
那天洛基脸上也是这个表情。
一直以来,奥丁从没给予过他这样宝贵的宝物和名号,他从未承认过他的实力,他痛恨父王的偏心。
众目睽睽之下,索尔挂着得意的笑容从外庭走到内殿,甚至还朝公主和王后抛了个媚眼。
宣誓后,奥丁似乎在众望所归中宣布索尔将成为他的继承人,可偏偏就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卡住了。
王后忍不住低声问:“怎么了?”
奥丁神色有异,“冰霜巨人!”
海温眉头一动,转头盯着洛基,洛基嘴角挂着无辜的弧度,察觉到我的视线,歪着脑袋看向我,绿色的眼睛在那颗鹿角一样的头盔下衬得他更像一只鹿精,让猎人捉摸不透。
在奥丁的带领下,三兄妹亲自来到武器库查看,这里遍布冰霜,守卫和闯入者都已经被杀死。
奥丁说:“是毁灭者杀了他们。”
海温记得毁灭者这个名字,是奥丁创造出来的一个几乎没有弱点的钢铁战士,能喷火。
在重重守卫下,没人知道这些敌人是如何进入阿斯加德武器库的。
耿直的索尔觉得冰霜巨人一族应该受到惩罚,奥丁却没这个打算,因为他跟冰霜巨人之王劳非早就定下了协议。
索尔对于父亲的忍气吞声很失望:“他刚刚才违反了协议,他们知道你变虚弱了!”
奥丁沉默了两秒,转过身来注视着他愤怒的儿子说:“那么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去约顿海姆,就像您当年那样,给他们个教训,打击他们的士气,让他们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哥哥,光靠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海温上前一步按住他挥舞锤子的胳膊,安抚他暴躁的情绪,可她和洛基都知道这个莽夫是绝不会因为周围人的一句话就放弃的。
洛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是啊,我们应该找出守卫的漏洞才能解决问题。”
“可是他们已经如此僭越了,我们为何不能还击?”
“你这只是一个战士的想法,而不是一个国王该有的。”
“可我就是……”
“但你还不是国王!”
眼看着索尔口出狂言,海温用力拉住他又施了个小法术让他口不能言,阻止他说下去:“哥哥!你一定是喝醉了。父王,我先带大哥回去吧。今天是个好日子,您应该多出去和他们一起喝喝酒。哥哥你说呢?”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洛基说的,本来洛基在一旁看着父王和大哥吵架看的津津有味,偏海温要上去插两三句嘴,然后让他也不得不跟着说几句。
此刻被明示了一波,立刻就开始装模作样地邀请父王同他一起去外面的宴席上饮酒作乐了,还不忘抽空给海温抛个媚眼。
等他们离开之后,海温才解开法术带着索尔回去,一路上好言相劝,只求他安安分分呆在王宫,不要出去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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